4、意外的交通事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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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怀山上坡的公路是车手们公认的新手训练场，建造之初就考虑到了驾驶者的方便性，路面比一般的山路都建地更为宽敞，坡度也较为平缓，和许多年久失修的山路相比，它的整修措施也算做地相当完善了。在此类型的车道上行驶，哪怕是刚学会开车的菜鸟，基本上都构不成什么难度，交通事故产生的几率也是非常之低。不过，除去这条通往山顶的大众路线以外，进入扬名其实还有另外一条外界所不知道的捷径，陡峭、曲折、路况不怎么乐观，但是却可以省去一半的车程。对不经常在这条道路上行驶的人来说，并不容易驾驶。
或许是被漫学车的热情冲昏了头，虽然不情愿，我还是把驾驶的位置让了出来，坐到了副座上去。漫开着我那辆战功显赫的保时捷，开心地一路哼着小调，我感染了他的心情，不自觉地也放松了警惕。难得不用自己开车，我又开始发起呆来，看着车窗外的景物像幻灯片一样在我眼前不断越过，很快就上了入口的山道。然而，我们谁都没有想到的是，当车开到半山腰的时候，不幸就这样发生了——由于我的疏忽，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漫就已经自作主张地把车开进了那条危险的山道里，而且在颠簸中，控制转向的力道出现了差错，车身偏离了原本的正向道路，又在逆向道上强行调头，导致了与后方行驶而上的车辆发生激烈的碰撞，两部车当场同时失控，冲出车道。幸亏对方经验老道，机灵地借力滑行，才在没有严重伤亡的情况下撞上了平滑的岩壁，总算保全了三个人的性命。
车子停止滑行之后的一分钟，漫首当其冲地从变形的车内爬了出去，不分青红皂白地踢向对方的车门，口中漫骂着一些粗鲁的话。我也立马挤出车外，蹲下身去检查车子的情况，由初步的损伤度判断，百分之八十九以上的部件都严重损坏，车子算是彻底报废了。
“喂！臭小子！你是怎么开车的？”漫大音量的咆哮声回荡在空旷的山麓间顿时显得格外地响亮。
与此同时，那部和我一样残破不堪的法拉利侧门也半分不差地钻出了一个人影，露出一头银亮的长发和一张面熟的白脸。
是餐厅里的那个家伙！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并且注意到他穿着一套同我和漫一模一样的白色校服。
“没有人教过你怎么握方向盘和踩刹车吗？”对方表情严肃，眼神牟利地说道。
“谁让你从后面撞上来的？”漫吹胡子瞪眼地指着对方的鼻子，要不是我及时拦住他，恐怕他早就冲上去打人了。
“如果不是某个笨蛋在我旁边乱打转的话——”
“你小子！骂谁是笨蛋呢！超你车，你是不是不服气啊？”
“就连这种水平都能超车的话，还真是见鬼了！”说这话时，那人还不忘瞅了我一眼。
“你个混帐小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漫野蛮地抓住对方的衣领，估计一场架是避免不了了。
“想要挑衅，还是先去看一下地上的轮胎印再来和我说吧！”对方傲慢地甩开漫，直接拿出手机拨了一连串的电话号码。
“扬名九六五八路段，保时捷GT3 RS和法拉利360 CS，前擦相撞，没有人员伤亡，拖车两部。”
“我是祁晛罗，路上出了点问题，麻烦您派车过来接我们，到了以后，我会亲自到您办公室来解释原由的！”
那个自称是祁晛罗的家伙冷静地处理完善后事宜，便走到一边去立着，不再搭理我和漫。
“新生就这么拽！让老子去好好教训他一下！”
“够了，不要再闹了！”眼看这小子又要跑去找人家麻烦，我只得用力地喝住他。
“可是，虫子——”
“已经很难看了！还想让人看笑话？”漫不懂车，但是，我却不能对此装作什么也看不见，地上的轮胎痕迹清楚地表明了事故的责任是出自哪方，内行人一看便会明了。对于没有什么可争辩的事实，我不喜欢自欺欺人。
看着我生气的表情，漫终于咬了下牙，没再继续闹下去。我们三个人就这样维持了十分钟的冷场对峙，直到黄白相间的专车缓缓从道路的一侧驶入我们的视线之内，车窗外露出了教导主任那张拘谨而不笑的面孔。
后颈处传来的酸疼犹如机械故障般一波波不停地折腾着我的脊椎神经，抬手时触动的连锁反应更让我的肩膀有种被蚂蚁啃咬的瘙痛，脚勉强可以迈开步子，只不过，腿部的肌肉很不合作地大唱着反调，每跨出那一点微不足道的距离似乎就用劲了所有的集中力。我怀疑拖着这样破废的身体还能够忍受教导主任的训斥多久。韩戚漫那个闯祸精此时此刻已经没了先前和人吵架的勇猛气势，现在只是一个劲地躲在我背后，乖乖地像只可怜的小狗。教导主任是他的一大死穴，他天生畏惧凶狠的女人，就好像畏惧他老妈一样，那可以算得上是他一辈子难以摆脱的阴影了，为此，我同情他，但是，更心疼几个小时前被他撞毁的心爱之物。
“崇澍同学！我说了这么久的话，你到底听进去了没有？你以为你不说话，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絮絮叨叨了一小时又三十八分之后，那女人似乎是有点说累了，终于肯给我机会开口了。
“澍！”漫轻轻地在后面推了我一下，我冷着脸回过头去，瞟见他那双乞求的眼，包含了请求我原谅的讯息。
“车我会赔的！”我的确是生气，有史以来第一次冲动地想揍他。倘若他不是我铁得不能再铁的哥们，我绝对是不会原谅他的。
“你以为只是赔车这么简单的问题吗？你们差点撞死了人！”教导主任对我的回答似乎很不满意，额间爬满了隆起的小山丘。
“如果这事传了出去，我们学校会遭受多大的影响，你们知道吗？”
“你都说差点了，不是谁都没死吗？”虽然这件事从头到尾都错在我们，可是，教导主任故意偏袒那个转学生的口气却让我十分地不爽，好似对方是个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一样，而我极为讨厌这种官场上的虚伪作风。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居然一点认错意识都没有！不要以为你是理事长的侄子就可以为所欲为！”教导主任的声音由于过份地激动而颤抖着。
“教导主任！崇澍他不是这个意思！车是我撞的，所以，我会写检讨的！”漫替我辩解道。
“韩戚漫！你给我闭嘴！教导主任既然认为我是仗着关系有肆无恐，还需要写什么检讨！你说是吗？”她不提那个人也就罢了，既然提了，我便没理由不“老实附和”她，反正不管我做好做差，那男人早就对我失望透顶了。
“崇澍同学！你居然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以你今天的表现，我可以要求校长给你严重处分！”她恐吓我道。
“教导主任！崇澍他是气昏头了！你千万不要把他的话当真啊！检讨我们肯定会写的，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了！”漫看事态严重，急忙出来给我打圆场。
“崇澍！你就道个歉吧！”
“爱怎么处分，随便你们！”没心情和他们没完没了地搅和下去，我不给面子地走出教导处，身后伴随着教导主任气急败坏的咆哮声。
不可否认，祁晛罗和他那部法拉利360 CS的出现对我来说就像是人生道路上必然会遭遇到的宿命一样，我不知道如何去形容当时撞车的瞬间脑子里所产生的混乱，失去爱车的痛苦却远远被另一种不曾有过的强烈情感所取代，我明白，那意味着一个内心深处的遗憾。若不是我大意地把车借给了漫来开，若不是漫的粗心导致他的判断失误，若不是我没能早些发现他偏离了车道，我想，我本可以和这家伙再较量一回的。
蠕动着已经半麻痹的脚，好不容易抵达了位于东面教学楼的保健室，竟然意外地看见了那张令我印象深刻的面孔。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里，他也注意到了我，似乎有些诧异，四目相对，结果我们俩就这样互瞪着对方，一句话都没有讲，直到谢灵凝带点调侃的嗓音传入了我的耳内，才把我从混沌中唤回了现实世界。
“怎么？就连优等生也会翘课吗？”
“借我个地方躺一会儿！”我一股脑地倒在了保健室里唯一的床上，根本顾不上她的挖苦了。
“哪里不舒服？”谢灵凝一面帮祁晛罗包扎着受伤的手臂，一面懒洋洋地招呼我。
“没！”我闭上眼睛，疲倦地不想同她说话。
“看你还有力气走到我这边来，手脚应该没断吧！”几分钟后，我感觉到床角的一方突然凹陷了下去，一只柔软的手随之覆在了我酸痛的颈项。
“脖子和脊椎扭伤了，腿部肌肉也有拉伤现象。坐起来，我帮你按摩下！”
“不用理我了！过会儿它自己就会没事的。”我仍旧闭着眼睛，任由她的手在我身上四处游移。
“你这孩子怎么和你爸一样！连逞强的时候都那么不可爱！”谢灵凝猛捏了我脸一下，迫使我不得不直起身板。
“凝姨！你轻点！”谢灵凝是我们学校的保健老师，也是崇斐老爸没有对外公开过的未婚妻，要是没有夜燎老爸的存在，我想她可能已经变成我现在的老妈了吧！外人总是不能理解为什么她傻傻地放弃继承家里的大医院，而甘心窝在我们这里当一名小小的校医，只有我知道，那是因为崇斐老爸。人的青春是很有限的，尤其是女人，年过三十还毅然维持着单身的状态，于她而言是需要勇气的。等待着一个连未来都不能让她看清楚的男人，很多人觉得那是愚蠢，然而，我却敬佩这个女人！
“怎么？这会儿才知道疼吗？你不是很勇猛吗？”她嘲笑我道。
“你不要故意拿我出气好不好！”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谁让你每次都不好好爱惜身体，竟让人家为你操心！”
多年来，她对我的关心绝不亚于一个母亲对自己儿子的关心。
“我知道错了！你就放过我吧！”在教导主任面前摆出的叛逆姿态在她面前就一点也不管用了。
“只是嘴上说说的吧！其实一点悔过的诚意都没有！你这孩子！什么时候学会这种流氓习气了？”她得礼不饶人地戳着我的胸口。
“拜托！你难道真希望我变成一个良民吗？会不会太迟了点？”在老师们的眼里，恐怕除了智商和学习能力无可挑剔之外，其实我和外面的小混混也没什么两样了！不想狡辩说自己是迫不得已才会常常和人动手打架，打架就是打架，没有任何的理由与借口！
“你这小鬼！不管你怎么想的，总之，我就是不许你学坏！我会每时每刻都盯着你的！” 听我这么一说，凝姨一反温柔的表情，凶巴巴地给了我头顶一个“糖炒栗子”。
“那岂不是比教导主任还要可怕？”我下意识地拍拍胸口，头上又遭到一记响雷。
“人家也没有骂错你！祁晛罗同学第一天转到我们学校来，你们就让人家碰上这种事故，还不给我好好认错！”
她说这话时，我忍不住瞧了眼坐在另一角的祁晛罗，而他也正在用深沉古怪的目光打量着我，和前几次一样，沉默但令我生厌，那种一直以来都很怪异的眼神总让我觉得被人当成了猴子在研究。
“车又不是我撞的！”天知道我也是受害者，怎么就没人来为我讨个公道？
“你不是自诩为最会摆弄车子的吗？那么坐在车内的你为什么没有及时地阻止韩戚漫？”
她的话让我顿时一闷，可以说是完全地无言以对。的确，如果我的技术不只是“这点程度”的话，即便坐在驾驶副座上也不该让这场事故发生的。不能保护自己心爱的车子，再多的托词也只能说明我的无能！从本质上来讲，这起车祸，我是要为此负上一半责任的！
“不过，总算你们都平安无事，也让我松了口气！”下一秒，她又恢复了和蔼可亲的面孔，不似先前的咄咄逼人，露出很慈祥的微笑来。
“对不起！下次不会让你这么担心了！”我有些后悔惹她生气。
“那么祁晛罗同学，你可以原谅崇澍同学了吗？”凝姨扭头转向祁晛罗，我这才注意到他双臂上缠满了绷带，显然，这场车祸给他造成的“冲击”不比我小到哪里去。
“他不是非要乞求我的原谅不可吧！”那家伙用瞧不起人的冷笑作为回应，打那刻开始，我们之间的关系便从矛盾中激化了开来。
“无所谓！我也不是那种厚脸皮的家伙！”我皮笑肉不笑地回击道。
“谢老师，谢谢你帮我包扎伤口！我还有课，就先告辞了！”那家伙礼貌地朝凝姨行了个礼，无视我的存在便走开了。
“凝姨！那个新来的是什么来头？”我向凝姨打探情报道。
“我也不怎么清楚，也许你该去问问崇翼。”
“哼！那个男人是不会老实回答我的。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崇翼小叔是我在崇家唯一感到压力的人，从他略带鄙视的眼神里，我能了解他有多轻视崇斐老爸和夜燎老爸的感情。他不喜欢我，并不是因为我是被崇斐老爸抱回来领养的孩子，而是由于我总不能附和他的喜好，叫他无法忍受，当然，我那些根深蒂固的异端思想也是促使他厌恶的主要原因。
“崇澍！你会写检讨吧？”看来她是真怕我被学校给开除了。
“恩！不但会写，而且还会当着那些家伙的面大声地读出来，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丢人的事了！理事长应该可以理解我的‘悔悟之心’！”很长时间起我就厌烦了这种莫名其妙的解释，明明不是一个热衷于玩深沉的小鬼，可是，面对指责和质问时，我却宁可选择缄默的方式，也许只有这样，我的麻烦才不会一再骚扰到老爸们的平静生活。他们已经为彼此背负了太多的东西，因此，不该再为了我的任性而承受更大的伤害。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意外的交通事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