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转动的轮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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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撒修十七，而亚克斯才仅十二岁，背负着菲玛·阿兰那姆挲·贝托卓一族的名誉，身为长兄的撒修在父王意外猝死后的一百天灵祭完成之日顺利地登上了帝王的宝座。用世俗的眼光来看，撒修是个出色的国王，得民心，壮国力，强民族，治天下，无一不称之为完美，然而，却独有一项十分致命的隐疾，一个除了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别人都不知晓的缺陷——上帝如此厚爱的颠峰之作竟无正常人应有的生育能力，即便生理状况良好，精子数量也与普通常人无异，可偏从破身的第一天起就无法让任何的女性怀上孩子。这样的怪诞，只好令兄弟俩相信那是一种诅咒，从远古时期就潜藏在他们家族史中的隐性秘语。为了掩盖真相，不至于让宫廷上下陷入议论纷纷的流言蜚语里，亚克斯从此走上了一条最为艰辛的暗□□路。
无边的黑暗，除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在他们面前的就只剩下被碎石堵住洞口的绝望之路。深入没有亮光的世界，仿佛也被阻隔在了另一个空间里，倘若注定了被困于此，那么，或许这里便是他们最后的葬身之地。虽然早已想过千万种死亡的方式，可唯一没料到的竟是兄弟两能够“幸福”地死在一起。
“解开扣子！”黑暗中，一个低重的声音如是说道。
“呃？”回应他的是亚克斯不解的音调。
“衣服！解开它！”那起先说话的重低音不耐烦地重复了一遍。一阵手摩擦口袋的声音过后，突然，周围亮起了一团微弱的光。
“啊？”显然兄长的话令亚克斯有种被撞到脑袋，七昏八素的感觉，困惑写满了一双银灰色的眼睛。
“你白痴啊！听不懂我说的话吗？”恼极了，撒修干脆把手电筒塞到弟弟手里，抓过他的上衣，粗鲁地撕拉起来。
“喂！别拔我衣服！”亚克斯挣扎着拨开兄长的手。
“你是猪脑袋吗？伤口裂开了也不知道处理下！血多了没处流，想死？”撒修边扯边骂，阳刚还带一丝稚气的脸上不见一点温柔的表情。
“我没事——”
“你给我闭嘴！再多话，就宰了你！”撒修三两下剥开弟弟的衬衣，将自己的衣服撕成数条长形的布料，熟练地绑在亚克斯的伤口上。当完成了一系列的包扎工作以后，他才阴阴地抬眼，用黑色的瞳孔凶狠地咬住了对方的脸。
“有什么要向我交代的吗？”
“交代？交代什么？”亚克斯摸不着头脑地看着他。
“你的伤，怎么来的？”撒修一手握住弟弟的后脑勺，把他的头拖到自己鼻下，不悦的眼角微微放出阴鸷的光来。
“别用废话来敷衍我，我要听你老实回答！”
“皇兄何必明知故问！”
“我要听你亲口告诉我，你向我保证过的话！”撒修执意要弟弟回答他。
“……”
“不是警告过你不要再研究那些黑咒文了吗？又是桑靼那家伙怂恿你的？他明知道你会因此而丧命！”撒修不愠不火地挑高眉，手在亚克斯发间收紧，抓疼了他的头皮。
“早知如此，当初我就该背着父王杀了他的？”
“你不会！我知道！”亚克斯微笑，对着兄长那张发酵的面孔没有一丝波动。
“为了你，我会！”撒修很肯定地说。
“对皇兄来说，我可以是个替身，可以对皇嫂做出那种禽兽不如的事情，却不允许触犯阿兰那姆挲立下的规矩，到底于皇兄而言，哪些才是最重要的？特奥勒伊的族人？你很清楚我根本不在乎他们所有人的性命！”麻木不仁，他是一个从头到尾都很无情的亲王，别人眼里的战神，却是连自己的基本情感都不能得以宣泄。
“你该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我不知道！”撒修决绝道。
“皇兄这是在自欺欺人！”
侧头突兀地将唇撞上他的，冰冷的体温借由那股贴近的拉锯力传送到了撒修的嘴唇上。
“亚——”撒修想推开他，可是亚克斯却不让他逃跑，用单手架住他的身体，钳制的力道非常之大。起先冰冰的吻随着撬开牙齿的动作辗转变为火热，技巧的舌滑入口腔内部，勾撩着对方的舌尖。
“唔——”脑充血的状况让撒修无从抵抗，亚克斯则更卖力地拽着他的头，另一只手落在了他的腰间，贼贼地钻入敞开的衬衣内部，煽情地抚摩着他的背脊。
被卡在老鼠洞里动惮不得的两人就这样激情地拥吻着，而外面的爆炸和坍塌声还在持续着，仿佛在耳边炸开的声响回荡在黑洞之中，碎裂的天顶如同石雨般大面积塌落下来，阻断了两人唯一一条逃生的出路。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是不会被轻易打败的，那么人便是其中之一。无论多么恶劣的环境，多么悲惨的境遇，多么痛苦的经历，总有一天会从这残破的跌倒处再度爬起来，从失败中再次找到前进的方向，然后重新迈开那重要的一步。会害怕，会有抛不开的事物，那是因为我们都是具备七情六欲和喜怒哀乐的血肉之躯，自认无畏，那是因为意识不到自己的软弱，一蹶不振，那是因为失去了某些重要的东西而陷入绝境，但即使无比惨烈，痛苦深植在心中，希望还是会涌动，光亮仍旧会到来。
傍晚时分，在入住的旅店里见到了五花大绑被丢弃在羊绒地毯上的“小白兔”，第一次觉得原来扎木也不是完全没有优点的。
“没想到你会用这种手段把我抓来！”从躺卧的位置仰视着我，骆当•凡巴的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惊咤，而后转为一种愤慨的表情。
“见到我不高兴吗？”我只瞥了他一下，绕过地毯的边沿，走到床边坐定，没有为他松绑的意思。
“你有什么居心？”他抬头傲慢地瞅着我。
“对你家主子说话，如此态度似乎不怎么妥当吧！骆当！”我磕着下巴，俯视他。
“我的主子永远只有亚克斯殿下一个，不是你这个冒牌货！”他气势凌人地反驳道。
“冒牌货？”我笑了笑，由上衣口袋里摸出一把奇形怪状的龙纹钥匙。
“那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龙匙！你怎么会有——”他错愕地几乎哽住了喉咙。
“找遍全世界仅有一把的黑匙，你以为为什么会在我的手里？据我所知，黑匙历来都是由特奥勒伊的亲王继承的，亚克斯下落不明后，黑匙也随之失踪了，但事实并非如此。”我将钥匙随意扔到他脚边。
“亚克斯大概没有告诉过你，只要具备了黑匙继任者的血，便可以无限复制这种东西！也就是说，只要我的血一天不干枯，这样的玩具要多少有多少！”
听完我的话，他当场傻在了那里，很长很长时间过去后才如同自言自语般地说着——
“亚克斯殿下没有生育能力，一出生就被精通黑术的俄纳玛迦预言活不过二十五岁。虽然我一直祈祷不会有那么一天的到来，可是，终究——”
“所以，你们一家宁可背叛一族的人，也不肯放弃追随他的意念。是因为同情吗？”
“同情？怎么可能！”他突然古怪地笑了起来。
“完美地如同神一般的男人，总是那么耀眼，充满了人类向往的吸引力和高不可攀的神宇智慧，想要接近他与我们来说就好像不能缺少阳光一样自然。”
“是吗？在你眼里，亚克斯是这个样子的吗？我倒不这么觉得！”我有些怜悯地看着他。
“不要装作一副很了解的样子，你根本就什么也不知道！”他抵制地撇过头去。
“‘血液献于祭祀，生命献于杀戮，沉痛化为深渊，黑暗吞噬永存。’背负着铭文出生的王子，被无端刻上印有咒符的人生，一直孤独地坚守着毁灭的那扇门。一个无法得到解脱，却被迫徘徊于黑暗与永生之间的人，你对他又有多少了解？”我的眼中猛然绽放出令人生畏的目光。
“骆当！他绝对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如果是的话，他便不会选择最下下签的那条路去走。肆意地揣测这样的亚克斯，对你一点帮助都没有！”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揣测亚克斯殿下。”
“但你却用记忆中的影子来描绘他，还给我添了不少麻烦！”我瞟了瞟他，
“你该庆幸我不是那种爱记仇的小人！不管怎么说，我会带你去原洞。”
“你真的——”他有点期盼，又有点激动地望住我。
“无论如何，去特奥勒伊我还缺一个向导。”我走近他，蹲下身，微笑着替他解开捆绑的绳子。
“你——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了？”他狐疑地问我。
“因为我需要去找寻我缺失的那部分，不管结果是好是坏。只不过有唐铭那种杀人不眨眼的家伙在妨碍我，会让事情进行地很不顺利，所以，我才需要你的帮助。”我对他坦诚而言。
“等你找到了原洞，失去了利用价值，他或许会杀了你！”骆当•凡巴皱眉，给我下了个推断的注解。
“也许吧！就看老天是想让我活着，还是回归泥土了！”我扬眉，拍拍他的肩膀。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转动的轮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