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死对头他暗恋我》小越儿

43、四十三个暗恋

　　九月，开学。
　　前一天晚上，路予将一双球鞋和转学所需的所有材料文件拿给周寰屿。

　　“我爸说他明早要开会，让我带你去教务处交材料。”
　　周寰屿收好文件，道了谢：“材料我明天自己去交就好。”
　　“那怎么行！”路予也不跟他见外，一屁股坐在书桌前的电脑椅上，不安分地转来转去，“我爸把你交给我了，被他知道我偷懒肯定要骂我——再说，你也不认识我们学校吧？我刚好带你去认认路。”

　　“那行。”周寰屿答应着，又看向那双鞋，“这又是什么？”
　　“送你的。”路予将之塞进对方怀里，“之前你帮我补习，这是给你的谢礼。”

　　周寰屿眉头微皱，又将鞋子推还回去：“我帮你补习，又不是为了这个。”
　　“那你为了什么？”路予挑起一边眉毛，意味深长，“难道是……为了我？”

　　不过他马上又打了个哈哈把话题拐了过去：“不管为了什么，这你都得收下！限量的呢，我爸托人才买到！而且我也有一双一样的，等明天开学你穿上，我们穿兄弟鞋，秀死他们！”

　　次日一早，路予早早便起了床。
　　两人穿上一样的校服，换上一样的鞋子，各自背了包出门去学校。

　　在小区门口，两人因为怎么去，还起了一通小小的争执。

　　“打车！给我钱！”
　　“地铁，环保。”

　　“地铁那么多人！我鞋肯定要被踩坏啦！”
　　“没关系，我不会让人踩到你。”

　　最终，路予不情不愿，还是跟随周寰屿上了地铁。
　　他家里有司机，平日出门不是司机接送就是打车，很少有机会去坐地铁。

　　如今一进地铁，路予人傻了：“草，静海市居然有这么多人？？”

　　周一早高峰，又是开学第一天，地铁里人山人海。周寰屿也没想到今天居然人这么多，皱着眉说：“要不你还是去打车吧。”
　　“来都来了，就坐这个吧。”路予手插着兜，大摇大摆地往里走。
　　身侧，周寰屿几步追上他，对他摊开手：“抓紧我，一会儿别挤丢了。”
　　路予开心地握住他的手：“你可跟我保证了，不会让人踩到我！”

　　等上了车，周寰屿将路予圈在小角落里，自己用肩膀顶着外围的人。
　　路予心里过意不去，两手抓住他腰侧的衣摆：“不用啦，踩就踩吧，鞋子嘛，早晚都会脏的。”
　　话刚说完，前方不知出现什么故障，猛地急刹，同时头顶灯光一齐熄灭。
　　路予当即一头撞进周寰屿怀里，抓住他腰侧的手也改为环抱。

　　然而灯光只熄灭了几秒，很快车子恢复正常。

　　路予仰起头，和周寰屿大眼瞪小眼，继而挪开视线，却并没有松开手。

　　待车子到站，陆续下车。路予低头看看自己的鞋，松了一口气：“居然真的没被踩到！”
　　再一侧头看向周寰屿的，顿时惊呼：“我靠！这么大一脚印！谁踩的！”

　　周寰屿看着他，不语。

　　路予吞吞口水，难以置信的反手指自己：“……该不会是我吧？”

　　到了学校，路予开心地给周寰屿当起向导。
　　“这边是食堂，中午可以来这儿吃饭，食堂旁边有个小卖部，如果懒得去食堂吃，或者不爱吃食堂可以在小卖部里买三明治；那边是小操场，绕到后面还有一个大操场，一般我们体育课都在大操场上；再往前是教学楼，最上面两层是老师的办公区，下面是教室……教务处和校长室在另外一个楼……过来，这边儿。”

　　交完了材料，路予又带周寰屿去班主任的办公室报到，随后跑上跑下的去帮他领取新学期教材。
　　忙完一切，二人跟着班主任回到教室。

　　“新学期开始之前，我先给大家介绍一名新同学。”班主任站在讲台前，招呼周寰屿进来，“给同学们做下自我介绍吧。”

　　“周寰屿。”周寰屿说完，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班主任道：“这就介绍完了？还可以再多说一点，让同学们更快记住你。”
　　周寰屿越过人群，看了眼最后排的路予：“不记住也没事。”

　　班主任哭笑不得：“那好吧。”
　　他环视教室，考虑给这位转校生安排坐在哪里。

　　“白若芷旁边空着是吧？”班主任问。
　　被点名的白若芷连忙挺直腰背：“是的，老师。”

　　“吴峰，你搬着桌子，坐到白若芷旁边吧。”
　　命令下达，却并非白若芷期待的那样，她有点失望又有点嫌弃地瞥了一眼斜后方的吴峰。

　　想不到吴峰也根本不想挪到她旁边儿：“凭什么啊老师，我不想换。”
　　他一本正经还有点中二地说：“我有恐女症，坐在女生旁边会间歇性癫痫，坐班长旁边病症更厉害，老师您大发慈悲，就别让我换了。”

　　班主任脸一板道：“让你换你就换，我倒要看看你这恐女症发作什么样。”

　　吴峰两手前伸，抱住自己的课桌：“不！我不换！这姓周的他爸是杀人犯啊，坐在程皓旁边儿带坏了他怎么办？那咱们班就没年级第一了！”
　　他话一出，班里顿时沸腾了。

　　吴峰还在添油加醋，对同学们说：“你们不知道吗？他爸是周成安，就前不久上新闻那个！我在微博评论里看过他的照片，不会错的！”

　　这下，全班同学看向周寰屿的眼神都变了。
　　班主任是了解过他的情况的，原本已经和路予达成一致，隐瞒下这件事，哪想到这么快就被人揭开，他皱皱眉，想要厉声压下同学间的议论。

　　这时，路予突然站起来：“老师，让他坐我旁边吧。”

　　路予是他们这一列的最后一个，左右都没有其他同学。

　　那旁，吴峰见路予跳了出来，赶忙劝阻：“使不得啊路予，你不怕被他传染成杀人犯吗？”
　　路予转头，眼风凌厉地射向吴峰，一向堆满笑的脸此刻透着怒容：“一个人的作为不能成为衡量他全家人的标尺——我也没有因为你父母没工作、贪图国家低保而排挤你啊！再说他家里是什么情况你真的清楚吗？网络上的言论只是片面之词，真实的情况外人永远无法得知，做事说话前麻烦你动动脑子吧。”

　　吴峰好心被怼，还被拿了家人出来说事，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他一下子蹿起来，也不顾班主任在场：“臭傻逼，你说什么？！”
　　“是啊，你在说什么？”路予故意拱火，冷笑着反问。

　　眼看着一场大战蓄势待发，班主任及时出声喝止：“都别说了，当我不在是吧？吴峰，先坐下——路予，你也少说两句。”

　　“咱们马上就是成年人了，是非对错应该能有个基本的判断了。要是到现在你们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不知道如何判断一个人的好坏，我劝你们也别坐在这了，回家、回初中再好好重学一遍——小学生都能明白的道理，怎么到你们这儿还拎不清呢？”

　　班主任教育完了人，又把注意重新放回安排座位上。

　　“曹艾卿，搬桌子到白若芷旁边来；路予跟着往前挪一位，周寰屿就坐路予后边儿吧。”

　　曹艾卿安静地看半天好戏，没成想吃瓜吃到自己头上。他抿了抿唇，心里极不情愿，甚至想要效仿吴峰跟老师说不。

　　“都快点动啊，挪不好不下课。”

　　经历了方才的插曲，班主任的耐心显然也到了极限。面对班主任那张没有笑模样的脸，曹艾卿只得又将拒绝的言辞原封不动地咽下去，继而慢条斯理地收拾课桌。

　　“爱卿，我会想你的！”
　　曹艾卿扭头，见路予早已手脚麻利地收好了桌子，已经把座椅翻转放在桌面上，就等着自己挪开往前搬了。
　　而他那句“会想你”配合此刻等待的表情，一点都不走心。曹艾卿没做回应，将不悦明显挂在脸上，挪开了桌椅。

　　他独自搬动桌椅离开，恰好周寰屿走下讲台，彼此相错的一瞬，曹艾卿余光看到了周寰屿的鞋，再一转头看向路予一模一样的鞋子，曹艾卿更为吃味。

　　新的座位，一切都透着陌生。
　　曹艾卿少了平日说小话的对象，独自听课、做笔记，橡皮掉了不再有人帮忙捡起，笔没水了也不好意思向其他同学借。
　　就这么艰难熬过一整节课，到了下课，曹艾卿本能后转，想找“会想自己”的路予聊天，然而看到的却是他背对着自己侧转，开心地与身后人谈论，只有挡不住的笑声不断飘过来，涌入耳膜，尤其刺耳。

　　曹艾卿赌气一般，又将头扭回来，咬着唇肉趴在桌子上。

　　体育课上，自由活动。
　　吴峰穿着篮球背心，托着篮球，找上正在偷喝汽水的路予和周寰屿。

　　“1V1来不来？看看你有多牛逼。”他瞟了一眼旁边的路予，又看到了两人显眼的球鞋，“别是吹半天，全靠别人一张嘴吧？看你穿着限量球鞋，个头也不矮，别白糟践了那么大高个儿啊！”
　　“可以。”周寰屿轻巧起身，从地上站起来，甚至不需要手撑地。

　　路予喝汽水喝得嘴唇通红，眼见周寰屿要前去迎战，心里不免小小的担忧。在他记忆里，周寰屿就是个学习的机器！虽然这货身材不错，会保持锻炼……但！打球不是光锻炼就行的！就是健身教练，没打过篮球也投不进篮筐啊！

　　他马上跟着起来：“1V1多无趣，要不3V3吧，加我一个。”

　　吴峰回头看看他的同伴，对他们比划一个的手势，看到那边回了一个“大拇指”，意思是说没问题。他点头：“那就3V3，你再找个人。”

　　路予丢下汽水瓶，找到躲角落里正用手机看篮球赛的体委。

　　“高鹏！3V3帮个忙！”

　　高鹏一脸蛋疼，随后卷起裤腿，露出膝盖上盖着的纱布：“真不是兄弟不帮，昨天送媳妇儿回家不小心掉坑里了。”

　　路予捂脸，拍拍他的肩。
　　高鹏出主意道：“你找曹艾卿呗，虽然没我技术好，但是也还行。”

　　路予四下寻找：“爱卿人呢？”
　　“厕所去了吧……哦，在哪儿呢，他回来了。”

　　路予马上跑过去，向曹艾卿说明了情况。
　　曹艾卿脸上都是水，显然刚刚去洗过，听了他说的，远远朝操场边的周寰屿看了眼，道：“你怎么不找体委？”
　　“他腿受伤啦！”路予一把挽住他的手臂，“爱卿～你最好啦！”

　　曹艾卿抿唇：“行是行，不过我技术不好，要是给你们拖后腿了，你别怨我。”
　　“那怎么会！”路予开心地把他往球场那边拽，自信满满道，“待会儿咱俩配合，你拿球就传给我，我拿球就传给你。”
　　“那周寰屿呢？”曹艾卿问，“不是3V3吗？”

　　“他啊……”路予摸了摸鼻子，“他是个学霸，就只会学习……不瞒你说，我跟他认识这么久，从来没见过他和同学打过球……”
　　“噢，原来不会打球。”曹艾卿轻飘飘道，“不会打球就乖乖认输多好，凭什么还要拉着你我给他拼命，我又不是他的谁。”

　　“可我不能不帮他啊！”路予乞求，“好爱卿，你就当帮我嘛！等比完了请你喝汽水！还有奶茶！还有烤冷面！”

　　曹艾卿总算答应。

　　三人凑齐，与吴峰三人来到球场。借着这个机会，路予小声对周寰屿道：“待会儿我和曹艾卿主投拿分，你就划划水就行，万一拿到了球，给我或者曹艾卿都行。”
　　周寰屿奇怪地看了路予一眼，没说什么，只是点头。

　　双方猜拳，决定第一球权归属。

　　路予为了让周寰屿有点参与感，从背后推了他一把：“你去。”

　　结果周寰屿出了“锤子”，吴峰出了“布”。
　　吴峰顿时得意：“哎呀，那就对不起了。”

　　一声令下，比赛正式开始。

　　吴峰运球前进，路予前去防守。
　　“老包。”吴峰叫了一声自己的队友，却看也不看向另一个方向传球。三人默契非常，很快球被他们的第三名队友纪涛接住，直接一记跳投入篮。

　　吴峰队先拿2分。

　　比赛继续，这一次纪涛传球失误，好巧不巧球落在了曹艾卿的手里。

　　“爱卿！这里！”路予喊了一声，以假动作飞快脱离吴峰的防守。
　　曹艾卿点头，转手将球传了过去，却位置打偏，直奔吴峰飞了过去。

　　吴峰原本就在往这边跑来抢球，没想到对方却明着送他一球，当即笑道：“谢啦！”

　　“唰”的一声，球又入篮，吴峰队已经拿到了4分。

　　路予简直无语，刚刚那球明明是个送分球，到他手里一准儿能进。
　　曹艾卿也感到抱歉，一脸内疚道：“不好意思，手出汗，滑了一下。”

　　接下来的几轮，曹艾卿又拿到几次球，却都传的不太理想。
　　还有一次直接投篮，眼看着他偏离了一百八十度。

　　路予窒息：“你！为什么直接投了！我在叫你传我，你没听到吗！”
　　曹艾卿抹抹头上的汗，装傻道：“啊？我没听到，抱歉啊……”

　　他道歉的态度太过诚恳，而他俩又是很好的朋友，路予有气没处撒，只好满场的傻跑来发泄。

　　比赛过去一半，对方已经领先了17分，只要他们再投进两个2分，或四个1分，比赛就要结束了。
　　路予看着记分板，估计着是没什么希望了。

　　同时，吴峰也已经注意到周寰屿在队内的角色就是个划水的废物。他掀起衣摆，抹去脸上的汗，对两位队友挑眉，扬起不怀好意的笑。

　　新一轮，依旧是吴峰队拿球。他们像是故意商量好的，躲避另外两人的防守，专往周寰屿身边儿凑。到了他跟前，纪涛发出暗号传球，吴峰忍不住扬起嘴角，以一个刁钻角度将球抛出。篮球打着旋儿飞出去，直奔周寰屿的小腿袭去。

　　路予察觉到他们的意图，吸一口气，出声提醒：“周寰屿！！”

　　眼看极速旋转的球就要击打在周寰屿身上，下一刻，周寰屿出手，微微侧身躲避，同时拦断球路。

　　路予先是松一口气，继而举着双手向前奔去：“给我给我！球传给我！”
　　周寰屿胯.下运球，轻盈漂亮的假动作让过一众前来拦球的敌手，随即扬手一抛，将球精准无误传到路予手中。
　　路予一刻没停留，转身投篮。

　　球进！

　　憋屈了大半场，总算拿分的路予当即跳起来欢呼。

　　接下来，第二球，路予被对方两人死守。

　　“路予。”侧后方，路予听到了周寰屿的声音。他想都没想，直接把球扔了出去。

　　“唰”的一声，再拿2分。

　　这边的激烈球赛，早就引起了其他同学的注意。
　　球场外围，不少同学围拢过来，看到刚刚投入的那一球，全都拍手叫好，很多女同学甚至跳着喊：“好帅！”

　　路予没看到他是怎么进的球，只知道他投进了，开心地跑过去跟他击掌。

　　“什么啊，我还以为你不会打球，原来你会啊。”
　　先前周寰屿按照他的指令，划水明显，路予无从判断，可从上一球，他的抢断也好，运球也好，还是传给自己的姿势都相当标准漂亮。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肯在对方要求把球传给他时毫不犹豫地听从。

　　“嗯，略懂。”周寰屿先是谦虚了一句，随后道，“初中时候进过校队。”
　　“草！”路予震惊的在他肩膀捶了一拳，“校队的你跟我这划水？！早点说我就不帮你了，坐一边儿喝汽水吃雪糕不香嘛？”

　　周寰屿在他头上揉了一把，顺势抹去他鼻尖上的汗：“那你划水歇会儿？剩下的我自己来。”
　　“真的？我可要当真了！”

　　比赛继续。
　　新一轮，路予果真如约定一般，划起了水。
　　曹艾卿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看路予不动，他也不动。剩下周寰屿1V3，在场外同学的尖叫下一次又一次将球送入篮筐。

　　最终，比赛以21:17结束。

　　比赛结束的一瞬，场外同学都沸腾了。好几个女生挤着过来要给周寰屿送水。
　　“不用了，谢谢。”周寰屿谢绝了好意，拉一旁的路予起来，“买水？想喝什么？”
　　“冰镇汽水。”路予转头也把曹艾卿拽起来，“我请你们！给我钱。”

　　他摊开手要钱，被周寰屿好笑地给一巴掌，随后三人一起前往便利店买饮料。

　　当汽水送到曹艾卿面前时，曹艾卿羞愧道：“不用了，我也没帮什么忙。”
　　周寰屿没多让，只把那瓶饮料放在结账台子上。

　　“哎呦，你闹什么别扭，说好请你的。”路予抓起饮料，强硬地塞进曹艾卿手中，安慰道，“就是个玩嘛，别往心里去，再说我们不是赢了吗！”
　　说到这儿，他又想起来，在周寰屿的肩膀上重重撞了一下：“你可真能装啊，下次像这种你进过校队的事儿，能不能提前打报告？”

　　听说周寰屿居然进过校队，曹艾卿微微变了脸色，继而头低得更低了。

　　进过校队，又怎么看不出自己耍的那些幼稚把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