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死对头他暗恋我》小越儿

14、十四个暗恋

　　“这件案子的报道和跟进不是我负责，所以我知道的也只是个大概。”姜绾清道，“事情起因是去年年底，有人报案，说自家儿子出差调研，却一去不归。同月，市一中有教师反映，与他同去外省参与调研工作的同事徐某疑似失踪。”

　　因为两起案件同时俱有“调研”这一重叠点，警方很快查出，报案者的儿子确系一中教师徐某。

　　“当时正值过节春运，各地人员混乱，积压的案子也多。警方根据线索、监控，查询许久未果，只好暂时压下，没想到隔月又接到报案，几个年轻驴友，趁着春节出去玩，跑到没开发的野山区去，本想一观大自然风采，哪想到风景没看到，却发现了一具男尸。”

　　男尸被抛荒野已有月余，经过多方采证，就是那个失踪的徐某。可奇怪的是，徐某被抛尸的地方，距离他出差调研的地方有几百公里远。警方又去查了徐某的行动轨迹，发现他在半个月前，曾搭乘交通工具前往机场方向，不过机场并没有查到他的踪迹，也没有他购买机票的记录。
　　案情到此陷入僵局。

　　这么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案子，怎么就跟他爸有关了？
　　周寰屿着急问：“那位遇害的死者，跟我爸认识？”

　　“不认识。”姜绾清道，“不过你爸爸的通讯记录里，有他打过来的电话。”
　　“只是电话往来，也说明不了什么。”直至此时，周寰屿仍不相信他爸会和这件命案有关，他问，“那几个驴友发现尸体的地点在哪儿？是确定抛尸吗？死者是自己去的那个城市，还是在其他城市遇害，被人带到抛尸地点的？”

　　姜绾清说了一个地名，道：“据你爸爸的口供，当时他正在那个地方开会，是死者有事求他，百般纠缠和刁难，他才把人约去那个地方，趁人不备，将人推了下去。”

　　周寰屿抿唇，事发当时，他爸爸的确在那个城市开会，这个他知道。
　　可是……他爸会杀人？！
　　这种事他始终无法接受。

　　姜绾清看他难受的样子，也有点心疼，道：“我不知道告诉你真相，是对你好还是不好，但阿姨想跟你说，你未来的日子还长，不要因为这件事就毁了自己——不管这件事最后的结果是什么，但你爸爸，一定不希望你因为他受到影响。”
　　周寰屿不答，手指甲无意识地在纸杯壁上留下划痕。此刻的他，心里像是堵了块大石头，上不去也下不来。

　　一桌子的美味逐渐冷却，眼见没人再吃，姜绾清叹息一声，起身收拾。
　　路予想帮忙，看到他妈对他使眼色，让他去陪周寰屿的意思，只好揉揉鼻子收了手。

　　“那个……”他眼神乱瞟，背在身后的手指快让自己抠烂了，“要不要陪你出去散散心？”
　　路予绞尽脑汁，实在想不出什么安慰人的话术。想他活了近17年，从来都是身边的人哄他宠他，如今轮到他来哄别人，还是这么一件大事，他是真不知道如何开口。

　　角色互换，代入自己，他可能根本就不需要别人来对自己说什么，就陪着自己待一会儿，或是出去跑一跑，打个篮球发泄一下会更舒服。
　　可自己毕竟不是他，也从来没有遇到过大事，真到了那个份儿上，会怎么样现在也难说。

　　“或者，你要不愿意出门，想让我陪你做别的也行。”路予磨蹭着挨到对方身边，贴着他肩膀和手臂坐下，“只要能让你心情好点，我帮你做什么都行，行不？”

　　周寰屿没答话，甚至眼睛都没眨一下。
　　路予不确定他听没听清，小幅度地晃动，轻轻用肩去碰他。
　　像极了束手无策的小狗，小心翼翼地舔舐，安慰受伤的主人。

　　周寰屿依旧没什么反应，直至路予等得不耐烦，试图发飙，周寰屿终于起身，随手在小狗的头上揉了一把，转身回房。
　　“谢谢，我自己待会儿就好。”

　　下午，姜绾清被一通电话临时叫去新闻社，走前将带给两个孩子的礼物拿给路予。
　　是零食、各色小玩意儿，还有两件印有当地特色的印花T恤。

　　两件T恤一黑一白，一大一小，胸前的印花图案都一样，看着像是一对情侣衫。
　　路予难得的没因为礼物有周寰屿一份而闹脾气。

　　送走了他妈妈，路予抱着一大堆东西回房间。
　　经过客房时，特意趴在门口听了听，听不到一点声响。

　　睡着了？
　　路予不确定，更不敢随意打扰。

　　晚上，路予又去扒门听墙角，依旧没有动静。
　　想了想，只好拿出手机，隔着门板给他发消息。

　　【路予：屿哥，吃饭不？想吃啥？】
　　【路予：中午剩下的还有好多，不过你要想点外卖也行，或者你想出去吃？】

　　手机攥在手心，等了好久，久到路予急地想踹门，终于短促地震了一下。

　　【周寰屿：不饿，你自己吃。】

　　爸妈不在，屋里只有他们俩，周寰屿还闹脾气不吃。路予没了再去点外卖的兴致——自己吃外卖都凑不够满减！
　　于是去厨房，将剩菜取出，微波炉加热。

　　往日吃饭，就算是剩的也有他妈或是苗阿姨管，根本不用他这个“少爷”亲自动手。所以不出意外，他的饭菜热的凉一块儿，热一块儿，有的甚至时间太久，硬得咬不动。

　　挺好的一桌子菜，被他悉数尽毁，没来由的，路予也有点烦躁。

　　新的一周，照常去上学。
　　依旧是周一，却没人来叫他起床。

　　路邵阳为了让儿子不再迟到，特意安排了司机去送，在司机无数个夺命连环call下，路予到底是骂骂咧咧地起来了。
　　等他收拾好自己出门，发现车上就只有他一个。

　　“就我自己？周寰屿呢？”路予下意识往楼上看，刚才出来前，他特意去敲了周寰屿的门，里面归置整齐，已经没人，他还以为周寰屿先一步在车上等自己。
　　“小周先生已经走了。”司机看了看表，催道，“再不走，我们要晚了。”

　　路上，路予给周寰屿发信息。
　　【路予：走那么早，不叫我！】

　　那边没回。

　　路予又发：“怎么不等我一起？我爸让司机来送。”

　　可一直到学校，路予都没收到回复。

　　上周月考的成绩已出，悬念不大，路予看都懒得看。
　　课上，各科老师依次前来讲解试卷。
　　路予偏科，挑着想听的听了几耳朵，多数时间托着腮帮子发呆，偶尔掏出手机摁亮了看。

　　“等谁信息呢？一天了，这么魂不守舍。”
　　路予抬头。月考结束后，他们的座位又恢复到最初，此时曹艾卿正叉着腿，倒坐在椅子上，支着手肘在看他。

　　路予锁屏手机，扔回桌肚里，也将两手支在桌上，托着他那张巴掌大的小脸。
　　“问你个问题。”

　　“感情方面的问题吗？”曹艾卿挑起一边眉毛，示意他桌肚里的手机，“你先跟我坦白，手机里那位是怎么回事。”
　　“坦白个der。”路予在桌子下面踹他一脚，“我等周寰屿信息——那孙子两天没露面，一整天不理我了，我早上给他发消息，到现在都没回我。”

　　路予曾带周寰屿到曹艾卿家蹭过饭，所以曹艾卿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他问：“怎么回事？吵架了？”
　　“没吵。”路予愁道，“他家里不是出事了么……之前我爸一直说帮他查、帮他问，但一直没结果。周末我妈回来了，知道点消息，告诉他了，打从他知道之后就这样了，我晚上叫他吃饭都不吃，昨天更是把自己关屋里一整天。”

　　曹艾卿道：“是不是因为你爸不帮他，生你爸气了，顺道也气你？”
　　“我爸怎么没帮他！？”路予气道，“从他爸出事儿，我爸就一直早出晚归，到处给人打电话，虽然听不到他具体说了什么，但我长这么大，从来没看他对人那么卑微过，他肯定是在帮着打听，给他爸想办法！”

　　“再说了。”路予道，“这种事说帮，能怎么帮？要说是被冤枉了还能想办法，但他爸那是自己自首的，还供认不讳……难道要我爸去帮他越狱吗？！”

　　曹艾卿叹了一声，赞同道：“也对——那既然错不在你，你理他呢！没准人家就是心情不好，自我封闭几天。也没准儿人家就是气你、气你爸，都说不准。不是当事人，谁也没法体会当事人的心情。”

　　倒也是。
　　路予有被劝慰到，但说不好为什么，心情还是没有变好。

　　下午放学，全校扫除，路予听着就头大。
　　所幸某位懒蛋比他还头大。

　　“去不去体育用品店？”曹艾卿像特务接头，走过路予身边时小声问道。
　　路予没回话，默契地给他比划个手势。

　　几分钟后，班长来找。扫视一圈没有找到，拦住要去涮墩布的体委问：“路予和曹艾卿呢？”
　　体委一手提墩布，反手一指道：“不是在那……”
　　话没说完，人先愣了。

　　特么的，这两个逼，人呢？！

　　*

　　东壁街，东巷口南路。
　　曹艾卿对着手机导航发愁：“确定是往这边走？”

　　上一次路予来时，因为是骑车，弯弯绕绕穿小路，跟着导航很顺利抵达。今天时间宽裕，人又不多，他俩一懒打了辆车，谁知道路窄，司机师傅说什么不给往里开，宁愿让他们投诉，也强行要求他俩下车。

　　路予气得不行，一下车就忙向客服投诉。
　　“……我知道路窄不好走，他要是好好说，我完全能接受。”
　　“不是，大姐！我不是投诉他不给我开到目的地，我是在投诉他的服务态度！就算开不进去，他好好说不会？非要态度恶劣地把我赶下车？”
　　“我不管！什么优惠券补偿我都不要，我就想要个说法——你们是服务行业，不会服务他可以不干这一行！”

　　等投诉电话打完，路予再一抬头，满眼都是茫然：“……这他妈是哪儿？”
　　曹艾卿也对着手机抓头：“我跟导航走的，给我指的是这儿啊！”

　　“把你那坑爹导航卸载吧。”路予边说边点开自己的导航，上边儿显示，他们距离目标地点偏离了一百八十度。
　　那家体育用品店原本和八中在一个方向，沿着八中那条路走就能到，然而现在，他们已经绕过八中，走到了一片荒芜的拆迁地。

　　路予：“……”

　　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连个人都没有，曹艾卿到底是怎么找过来的！？
　　路予扶额，他忽然后悔跟这傻蛋跑出来，早知道就乖乖留在学校做扫除了。

　　将手机调准方向，路予道：“跟我走。”
　　两人跟着小箭头，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走了一阵，周围的景象没发生变化。曹艾卿问：“你这导航靠谱吗？我看走半天还是在这儿啊。”
　　路予瞪他，翻过手机给他指：“这条路这——么长，现在三分之一还没走到，你刚刚这么走过来的你怎么不嫌长！”

　　“有吗？”曹艾卿茫然，“我刚穿了一条小路，拐着拐着就拐进来了，没走过这条路啊！”

　　恰逢此时，一阵阴风吹过。
　　两人彼此相对，谁都没了话。

　　过了一会儿，曹艾卿突然道：“我好像听到有说话声，你听到没？”

　　路予毛都炸了起来：“听你个几把蛋……还不快走！”
　　他脚底抹油，想要闷头开溜。却又被曹艾卿一把拽了回来。

　　“不是啊！真有人！那边好像有人打架——就在那边，看到没有？”

　　路予5.3的视力，此时此刻，真想原地眼瞎。
　　“看屁看，打架你还看，不怕连你一块儿揍？”他反手拖拽住曹艾卿的手，脚底下已经小跑了起来，“快走快走！”

　　嘴上说快走，到底还是忍不住好奇，扭头瞟了一眼。
　　这一看不得了。

　　路予当即刹闸，继而拖着曹艾卿往人堆儿那儿跑。

　　突然的急转弯，差点让曹艾卿鼻子撞墙，等他重新看清方向，整个人都麻了。

　　曹艾卿：“草！不是你说让快走？”

　　急风呼啸，吹得路予眼睛疼，可他甚至来不及眨眼。
　　因为他看见，那个被人围在最里面的，竟他妈的是周寰屿！

---

作者有话要说：　　即便是近视，也能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