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两千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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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空之界。
一如既往的沉寂，这里没有春秋冬夏的更替，没有雨雪的洗礼，只有几千年不变的无尽的寂寞。
时空之镜画面不断变换，诉说着过往今昔，但人们总是匆匆而行，带着自己的过往与未来，欢欣与伤悲，或许对于整个时空来说，人类一生的时间实在太短，但对于每个人来说，无尽的时空的生命太长，长到任何人从此经过时，所看到的都只是自己的渺小。
画面一阵模糊，渐渐变成一个漩涡，一只红羽杜鹃从时空之镜中冲出来，长长的嘴巴里叼着一封信，扑楞着翅膀落在执笔老人的身上，执笔老人正靠在躺椅上呼呼大睡，长长的胡子被吹得一颤一颤的，杜鹃又飞起来落在他的头顶上走了两步。
执笔老人终于从睡梦中醒了过来，伸手直接抓过捣乱的杜鹃，念念叨叨：“小杜鹃你又不听话了，”起身拿过信纸，“快来给我看看大人那儿有什么消息。”
拿过信纸，扫了一眼，执笔老人原本打哈欠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浏览着信纸上的内容，面色变得越来越凝重，收起信纸：“这是大人那边的守护者传来的？”
杜鹃鸟点了点头，执笔老人面色肃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把命格老头叫来，去吧。”
杜鹃扇扇翅膀飞了出去，执笔老人坐在躺椅上，轻轻的捋着胡子，心中满是担忧：大人的时间不多了。
命格老人匆匆而来，一把抢过执笔老人手中的信纸，看着那信上的内容，命格老人的面色不断变换，深深叹了一口气：“怎么办？”
执笔老人皱着眉：“先去看看再说吧。”
点点头，两人穿梭时空之镜，来到那无尽冰封之地。
两道身影落在冰焰之谷，周围寒风冽冽，在这里，没有时间的流动四季的变换，没有太阳东升西落，也没有花草树木，这里只有无尽的冰川。
在两人正前方，一道仿佛从天而降的冰镜矗立在那里，镜中隐约可见一人身影，冰心之焰，苦守千年。
守在这里的弟子现身出来：“见过两位师父。”
命格老人点点头：“大人怎么样？”
冰川之上寒气入骨，更何况那冰镜之内？
守镜弟子也望向那矗立千年的冰镜：“两千年了，大人，似是要到极限了。”
冰镜之内，冰心之焰，似冰川，寒冷入骨，又似火焰，烈焰灼心，时空之神纵然是时空主宰，要守住这千年又谈何容易？
“若不是执念，大人只怕...”执笔老人喃喃的说道。
命格老人也叹道：“一念成魔，一念成佛，世间万物，皆在一念。”
“大人还能撑多久？”
“最多不过两年。”
两年，执笔老人想起了那两个穿越而来的丫头，这次是最后一次了，但愿她们不会让他们失望啊。
“若是两千年前，大人没有那样选择，该多好，”守门弟子看向命格老人：“大人为何一意孤行呢？”
两千年前，天地间面临一场浩劫，天雷滚滚，洪水肆虐，地狱的魔火熊熊燃烧，吞天灭地，似要毁灭者天地间的一切。
那一次，无数上神殒身于此，无数百姓逃不过熊熊烈焰，三神之一的时空之神本该与天地同生，但他却置一切于不顾，擅自拿走了维持这天地平衡的圣丹，圣丹一失，天界的最后防线也被毁坏，熊熊魔焰冲上天际，再无人可挡。
生命之神和灵魂之神无可选择，只得用尽毕生之灵力凝结出一道冰镜，意欲镇压魔焰，然而两位上神耗尽灵力，终究无力镇压这冲天魔焰。
时空之神悄然而返，甘愿以身躯融入冰镜，永远镇压魔焰。
那一战，两神陨落，时空之神也永久困于这冰镜中，永生永世受那冰焰蚀心之苦。
两千年了，再没有人或神提起那场浩劫，仿佛它已经随着那魔焰永远被镇压于此。
守镜弟子喃喃道：“若圣丹还在，魔焰终究会被镇压，三位大人也不会...”
执笔老人呵呵的笑了：“命中该有此劫，纵是神仙，也难以躲过。”
“那圣丹现在在哪里呢？”守镜弟子不死心的问。
“谁又知道呢？”
冰焰谷终年白雪纷飞，苍茫的大地掩盖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两千年苦守的心又在向谁诉说着他的无悔无怨？
“他们的事情，我们不应该插手。”两人回到了时空之境，命格老人下着棋，突然说道。
执笔老人摇着扇子，不打算承认：“谁的事，老头你又瞎说什么呢？”
杜鹃鸟从执笔老人的肩上飞起，落在了命格老人的身上，冲着他咕咕的叫了几声。
命格老人呵呵的笑了，瞄了他一眼：“连小杜鹃都不满意了，你这个老头，活了几千年了，只会撒谎。”
执笔老人面不改色，一脸洋洋得意：“这可是我修炼了几千年的优秀品格。”
命格老人不以为意，也不打算理他，皱眉动了几个棋子。
执笔老人不耐烦的说：“这盘棋你下了两千年了，还能不能下完了？”
命格老人笑笑：“大人的考验，我得慎重。”
撇撇胡子，执笔老人开始逗弄小杜鹃。
“那个小娃娃，是你引她去的翠云山吧。”
执笔老人摆摆手：“不是不是，是缘分。”
“缘分这种东西，不可以强求的，”命格老人再次打乱棋局：“该他们相遇的时候自然会相遇，若是本不该相遇，这一世，就不过徒增烦恼罢了。”
两千年了，摇摇头，故人已几番周折，一直在这里的只有这座时空之殿而已。
无崖阁。
“阁主，该找的地方都找了，没有找到公子。”身着白色长袍的弟子前来汇报。
林衍生揉了揉眉心，三十出头尚还俊朗的面孔却在此刻显露出几分疲惫：“嗯，下去吧。”
“是。”
林钰已经失踪三天了，从知道了秦潇云退婚的真正原因开始。
自己没有做过那件事，秦云罗是他最疼爱的师妹，两人数十年的交情可谓见过了彼此生命中所有最重要的时光。
包括常令湘在内，还有这江湖上六大势力的掌门共八人，他们都曾是师兄弟，年少拜师一女子，学艺十年，学成后自立门户，这也是为何八大势力所擅之处皆不同的原因。
师兄妹十人中，秦云罗最小，所以可谓最得宠爱，自己也与她最为交好，前些年无崖阁和云月宫私下来往不少，直到秦云罗去世后才几乎断了联系，如今却扣给他这样一顶大帽子。
林衍生摇摇头，最近一桩桩一件件事情让人慌乱，甚至很多都能避开无崖阁的情报搜集范围。
江湖风云欲起，只是不知道这一次又是谁在暗中操控？
“阁主，最新消息。”一名手下递来一封信。
林衍生接过，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大力撕碎信纸，压抑着怒气问道：“他真的到泠洲去找那个混账了？”
手下单膝跪地答：“回阁主，属下已确认过，少阁主的确已经去了泠洲。”
林衍生面色铁青，俊朗的面孔此刻满是怒气，怒吼道：“我无崖阁与泠洲的人早就无半分瓜葛，还不派人去把他抓回来。”
怒气弥漫整个无崖阁，大弟子挑选部分弟子准备前往泠洲，每个人都安安静静的准备着需要的物品，却无人敢提起那个名字，有不知情的新弟子问泠洲是什么地方，却被老弟子堵住了嘴。
仿佛，那是一个只要不说，就永远不会被记起的秘密。
翠云山上。
一早，江霖儿拿着僧人采来的草药和早膳来到林钰的房门前。
咚咚咚，江霖儿敲门。
清朗的声音带着晨光，简短而有力：“进来。”
江霖儿打开门，探头看了一眼，又缩了回去。
林钰掀开被子走下床，奇怪的看着她：“你在干什么？”
她转过身试探的看了一眼，不禁暗骂自己蠢，刚刚看他躺在床上还以为他没有穿衣服。
赶紧转移话题：“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啦？”
他又奇怪的看着她：“你不也是。”
咳，江霖儿一口老血堵在了胸口，想吐吐不出来：“哎，对了，你的伤口怎么样了？”
“还好，死不了。”
咽下胸口的恶气，江霖儿告诉自己他是病人：“今天早上小师傅拿来了一些草药，敷上估计会好的快一些，我来帮你吧。”
林钰点点头，不置可否。
两人安静的上药，空气一时间静了下来。
“江霖儿。”林钰清朗的声音突然响在耳边，让她一怔。
“啊？怎么了？”她抬头，不经意的就撞进他宝石般的眼眸，一时不禁有些怔忪。
他的眸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带着探究和疑惑：“你知道我是谁，为什么还要救我？”
江霖儿没想到他会这样问，微微一愣，调整了一下姿势，继续给他上药：“因为你受伤了啊。”
“呵，”一声略带嘲讽的轻笑从头顶传来：“蛊月阁的两位掌门还会教你们如何救人吗？“
江霖儿身体一震，面色肃然，抬起头警惕的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林钰缓缓弯下腰，紧紧地盯着她：“所以，你究竟是谁？”
心里一震，巨大的恐慌席卷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来到这里后，她无数次幻想过会有人怀疑她，也想过无数个借口来解释她的变化，但此时，在他的双眼的探究下，她竟一句话也无法完整的说出来。
寂静，室内陷入一阵诡异的寂静。
良久之后，林钰直起身子：“你若不想说，我不会逼你，但是，告诉我真正的她在哪？”
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怀疑过她，绍掌门和常掌门都是心慈之人，所以他们的徒弟会如此也不觉有异，但是，昨夜他的部下来报，据说蛊月阁五弟子自上次受伤后便性格大异。
他又想起上次在客栈，她面对那突然袭来的敌人时那显而易见的慌乱，心里便确定了这个想法。
“你不是她，世人皆知她狠辣决绝，而你……”
“我怎么样呢？”江霖儿反问。
她有什么好怕的，她明明就是她，她来到这个世界就是取代了原来的她，不论那个人以前是什么样子，她以后只能是这样，并且，这世间也只有这一个她。
站起身，她放下手中的托盘，一字一句的说：“我就是蛊月阁的五弟子，也是蛊月阁最厉害的制毒高手，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反正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可以叫做江霖儿。”
哼，负气的甩袖准备离开，好心没好报，林钰的温文尔雅难道是被狗吃了么？怎么这几天一次也没见他笑过，永远都是恶言恶言。
“如果我误会了，那对不起。”清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止住了江霖儿的步伐，“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事，但是你和以前的你不一样了，所以……”
他缓缓走到她的面前，低头认真的打量着她：“你还记得你的身份吗？”
窗外的风呼呼的吹着，春风有些急躁，吹得纱窗吱吱作响。
江霖儿只是看着他的眼睛，身体便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似乎有什么要呼啸而出，但是又有另一种力量在抵死相抗。
她只觉得，在这两种力量之下，她的身体似是要承受不住一般，紧紧的抓住面前的人的手腕，收紧，再收紧，可还是抑制不住那呼啸而来的压力。
她的神色痛苦又悲切，他终是不忍的，林钰缓缓伸出手，指尖青光缭绕，食指和中指轻轻点在她的额头上，她的面色渐渐缓和下来，柔软的身体倒在了他的怀中，他将她抱起送回她的房间。
将她放在床上，手掌轻挥，青色的光芒略过她的身体。
他告诉自己，算了吧，一饮一啄皆是缘法，那么该她想起来的时候，她自然会想起来的。
窗外风声大作，但愿这一切的模样，不会再如十年前一样。
那时他逆命而行，终究是铸成了大错。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两千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