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黎明》弃*****年

21、第二十一章

　　托尼醉得很快，醉品也好，醉后一睡不醒，还是詹姆斯和奥托里诺把他扶上去的。

　　互相道过晚安，两个人就回房间了，理所当然的睡……好吧，奥托里诺主动打了地铺。就算克里斯丁还小，两个人也都没有同床共枕的爱好。

　　白天疲惫的旅程很快就让两人陷入了梦乡。

　　然而梦也在折磨着神经，奥托里诺又梦见了他的曾经。

　　那个下午，夕阳落在他的脚下，与他的影子同行，他们在河畔行走，密西西比河波光粼粼。这不是奥托里诺第一次来到这里，他曾是这里的常客，但梦境中的自己或许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身材高挑的罗德尼走在他的前面，突然罗德尼又回过头，倒着行走，他的双眼被晚霞镀上柔和的金光，那时候奥托里诺是真的开心，拥有这么一个可以信任的兄弟。

　　“嘿！Otte，你看。”罗德尼转头，他看向深不可测的流域，脸上却充斥着愉悦的笑容，“我死于那里。”

　　原本平静的河面骤然变换了颜色，更深的，像是猩红的鲜血，奥托里诺愣住了，突然一只手轻轻的推了他一下。他一个踉跄，竟然跌入河水中，连绵不绝的河水吞噬了他的呼救声，也在突然之间，河水变得深不可测，就好像有什么无形的力量把他拖入深水。

　　他的喉咙里灌进一口又一口的河水，那是水吗？还是鲜血？

　　奥托里诺想，这就是他的报应，于是他放弃了挣扎，任凭自己被拖入深渊。水压压迫着他的喉咙，他的脸颊，他睁开眼，一具尸体从他的眼前飘过。

　　是……克里斯丁。

　　男孩紧闭着双眼，就像他陷入一场美梦之中，他的胸口却像是被什么洞穿了一样，血液顺着水流向四周扩散。奥托里诺感觉到他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塞了一样，他想伸出手，却只能够到一个虚无的梦境。

　　“还记得那道伤口吗？”

　　罗德尼的声音在他的耳边恍惚的响起来，叫人分辨不清他是青年还是中年，或是孩子。

　　“Otte，我们都做错了。”

　　再然后奥托里诺就醒过来了，比起混乱的梦境，潜意识里的预警已经被敲响，整个大脑都在叫嚣着——危险！危险！

　　他从地上翻身起来，躲在窗帘背后，往窗外看过去，果不其然，有人，而且不止一个。好几个黑影在黑夜中晃动，他们的手里好像拿着什么在房屋的周围挥洒。就在奥托里诺可惜视线不够明亮的时候……

　　那些人手里拿着东西突然被火点燃，奥托里诺心底一沉……□□？那刚才莫非是汽油？

　　难不成？

　　还没有一点反应的时间，□□就被砸进了一楼的窗户，清脆的响声让奥托里诺猛地皱起眉头，火势肯定会上来的。他连忙摇醒克里斯丁。

　　“嗯？唔……怎么了？”男孩揉弄着惺忪的睡眼，嘟囔：“干嘛啊？”

　　“跑。”

　　“诶？”

　　男孩懵懂的仰着头。

　　然而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解释了，奥托里诺把打包好的行李一抓，背在背上，然后抓起男孩的手，“跟着我，等会儿火就上来了。”

　　“那托尼……”

　　“一起叫。”

　　奥托里诺跑到托尼和詹姆斯房间的门口，他用力的拍着门，“嘿！着火了！！詹姆斯！托尼！！”

　　“哦……”里面响起细碎的声音，然后里面传出了詹姆斯的问话声，“什么着火？”

　　“□□。”

　　“好的，我们马上出来。”詹姆斯急忙说道，“你们先去浴室，下去的路在另外一边。”

　　听完奥托里诺就带着克里斯丁跑到了卫生间，他抽下架子上的毛巾，打湿塞到克里斯丁的手里。男孩轻握住毛巾，他感觉他自己的心脏在颤抖，害怕？当然了！这种事情遇上了怎么不害怕？可他的血液却好像都在沸腾。

　　危险不是彻头彻尾的带给他恐惧，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刺激和热血，奥托里诺打开花洒，冷水打湿了克里斯丁的睡衣，男人抓起其余的两条毛巾出去了。这时候也看见詹姆斯背着托尼出来了，詹姆斯接过毛巾，奥托里诺伸手扶住托尼，克里斯丁跟在他们的身后，准备下楼梯。

　　火舌已经在大厅里开始肆虐起来，詹姆斯指指后门，火焰在各个地方燃烧，架着醉酒的托尼，然后拼命地，往后门逃去。

　　后门是铁门，不过因为高温的原因似乎有些卡，奥托里诺让詹姆斯扶住托尼，他后退了两步，然后狠狠的撞上去。

　　一次，两次。

　　火舌越来越近，烧死……这可能是他所最不想看见的一种情况。突然之间，后面的一根横梁掉了下来，“嘭”的一声砸出不少的火星，就砸在克里斯丁的眼前，男孩瑟缩着后退了一步。

　　“嘭！”

　　奥托里诺一下子撞开了门。

　　几个人跌跌呛呛的咳嗽着跑出来，尤其是克里斯丁，他被吓到了，即便捂住嘴鼻，可喉咙里好像还是被塞入什么异物。奥托里诺抱起克里斯丁，把男孩带到了远一些的空旷空地上去，才半跪下来，轻柔的抚摸男孩的背部。

　　“咳咳，咳咳咳咳……”

　　男孩连呕意都要咳出来了。奥托里诺在心底叹气，果然应该让克里斯丁多运动一点。克里斯丁感觉自己的眼泪都不受控制的涌出来，这种感觉很难受，他用头抵住奥托里诺的胸口，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断抽搐着。奥托里诺拥抱住男孩，安抚对方，他转过头问正在用湿毛巾为托尼擦去脸上污渍的詹姆斯：“没事吧？有什么忘带的吗？”

　　“不，我已经把我最重要的东西带出来了。”

　　詹姆斯露出一个笑容。在灼灼燃烧的火焰下温柔又充满着希望，这对于他那张冰冷的脸来说已经算得上是奇迹了。

　　托尼还在他的怀里熟睡，詹姆斯又恢复了沉默，他悲伤的注视着那场冲天的大火渐渐吞噬了他们的房屋。他们在这个偏远的地方生活了五年，躲避人群，躲避歧视，可现在也什么都没有了。

　　都是人，都是爱情，难道一种爱情就比另外一种高贵吗？

　　为什么那些人还要苦苦的抓住自己和托尼不放？

　　奥托里诺放开已经缓和下来的克里斯丁，他站直了身说道：“詹姆斯你留在这儿，我去前面看看他们人是不是都离开了。”

　　“嗯。”詹姆斯点点头。

　　一切都如同奥托里诺所预料的那样，之前放火的那些人逃得无影无踪，大火带出的滚滚浓烟肆无忌惮的冲向天空，整个天空都被这浓烟遮住，星辰黯淡无光。心中莫名的升起一股悲凉的情绪，奥托里诺想，这或许是因为他在怀俄明州的原因，悲伤只会变得和不见尽头的平原一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