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晚》七叶菩提

31、第三十一章 青蚨血

　　青蚨又名鱼伯，传说青蚨生子，母子分离后，会互生感应，最后又聚到一起。
　　曾有人以青蚨母子血各涂在钱上，其中一方被用出后，必会飞回，故有“青蚨还钱”之说。
　　温子衣定是将青蚨血涂在了羊羔身上，亦或是在羊羔体内种入一只子蚨，利用母子青蚨间的感应，追踪巨蛇。
　　红叶远远看着那只颤颤巍巍贴着水面飞去的青蚨，神色微动。
　　这个法子，他一眼就看穿了。
　　可若要他自己来做，却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
　　青天舸跟在青蚨后面行了片刻，在一片宽阔的水域里停下。
　　沈青望了一眼，这一处水域约莫有丈余深，下面遍布礁石，至于方才的巨蛇，早就不见了踪迹。
　　青蚨在水面上盘旋了两圈，突然一个猛子扎进水里。
　　“跟上！”温子衣急道。
　　船尾驾船的两人便毫不犹豫地跳进了水里。
　　这二人显然是凫水的高手，入水时竟不见什么水花，就像是两尾黑鱼，一眨眼就潜了下去。
　　红叶不动神色地又看了温子衣一眼。
　　沈青靠过来，悄悄在红叶耳边嘀咕道：“他们这么下去，就不怕在下面被巨蛇吃了？”
　　红叶瞥了沈青一眼，冷冷道：“不然你去？”
　　沈青想着那巨蛇寒光闪闪的鳞片，还有水桶粗的身形，一时间竟犹豫了。
　　倒不是因为害怕水下的巨蛇，沈青的水性未必就比那两人差，不然也没法和妙音娘子在洞庭湖缠斗数日。
　　他不过是在估算，自己若是和巨蛇相斗，胜算有多大。
　　他现在可不似当初，孑然一身，了无牵挂。
　　红叶见他不说话，只当他是怕了，嗤笑：“瞧瞧你这胆子和脑子，怎么都泡了酒。”
　　沈青张口就要反驳，却听红叶小声解释道：“刚才那两人走过的时候，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药香，温子衣既然看重他们，又怎会让他们轻易折损在这里。他们身上配有驱虫蛇的草药，只是不知道在水下还能有几分作用。”
　　沈青伸手挠了挠脑袋，这他还真没注意到。

　　青天舸上的几人此刻都走到了船边，一言不发地盯着水面。
　　水面一片平静，偶尔有几个气泡冒上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两个人还没有浮上来。
　　温子衣渐渐有些沉不住气，一双白皙的手不知不觉拽紧了苏墨颜的袖子。
　　苏墨颜伸手在他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温子衣缓缓呼出一口气，不过依旧没有松手。
　　又过了片刻，连沈青也皱起了眉头。
　　这两人下水的时间未免也太久了些。
　　“不行——”沈青突然跳起来。
　　红叶冷冷地看了沈青一眼。
　　沈青语气一滞，旋即朗声道：“我水性好，我下去看看。”说着，伸手就开始脱身上的外套。
　　这话一出口，便是方才一直没有正眼瞧过他的苏墨颜也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
　　东方绝闻言，迟疑了一下，从怀里取出一个蓝色的小药囊塞进沈青手里。
　　药囊的布料有些陈旧，上面用细密的针线绣着一朵小白花，有几处地方还脱了线，露出毛毛的线头。
　　“我这里有个药囊，里面是一些驱避虫蛇的草药，虽然不知道在水下还有几分效用，你且先带着，要是不敌，马上上来。”东方绝说完，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借的。”
　　沈青握着药囊，只觉得一股淡淡的清香味冲进自己的鼻子。
　　虽然好闻，但莫名的有些不喜欢，说不出来的感觉。
　　红叶瞧着东方绝的药囊，啧了两声，颇有几分看热闹的意味。
　　沈青将药囊好生收好，然后转身安慰红叶：“我水性好，你得信我。”
　　红叶冷哼一声。
　　沈青转了个身，就要朝水里跳去，红叶突然一把拉住他，将一颗龙眼大的绿色珠子塞到沈青手里。
　　这珠子沈青见过，红叶闲来无事就会拿出来把玩。
　　辟毒珠，可辟百毒，佩戴此珠，寻常毒物虫蛇都不得靠近。
　　沈青站在船舷边上，憋着嘴直想笑。
　　红叶看不下去，抬腿就把沈青踹了下去。
　　扑通——溅起一个好大的水花。
　　他站在船舷边，静静地看着水面上的涟漪一圈一圈荡开去，然后恢复平静。
　　东方绝正要开口宽慰他几句，还未开口，就见红叶从怀里掏出一小包瓜子，旁若如人地嗑起来。
　　沈青下去没一会，就浮了上来。
　　“我在下面游了一圈，没发现那两人，倒是看到一个岩洞，洞口大概水缸大小。我想他们应该是先进去探查了。”沈青说完，朝着红叶伸出手去。
　　他像是一条青色的人鱼，在水里仰起头看向红叶，俊朗的五官上带着细密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一点点晶莹的光。
　　红叶伸手将沈青从水里拉出来，看向温子衣，说道：“不错，应当就是此处，巨蛇所居之处，便是龙吟窟。”
　　温子衣眉心微蹙，道：“再等一炷香时间，若是他们两个还没有上来，那我们就下去。”
　　红叶不置可否，倒是沈青，伸手将一个花里胡哨的东西连同辟毒珠一并塞给红叶。
　　“给，我方才在下面捡的。”
　　红叶摊开手掌，是一个形状奇异的贝壳。
　　贝壳上面花纹环绕而生，边上还生着棱角，乍一摸有些扎手。
　　他扬手要把贝壳丢回水里，想了想，又收了起来。
　　沈青又窜到东方绝身边，将药囊还给东方绝。
　　他下水走了一遭，药囊里早就吸满了水。
　　东方绝也不在意，打开药囊，将里面湿了的草药倒了出来，又将药囊放进胸前口袋里收好。
　　一炷香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最先下去的两个人还没有上来。
　　苏墨颜看了看天色。
　　“不等了，我们下去吧。”他冷冷道，随即当先一跃，跳入水中，却没有立刻潜下去。
　　温子衣紧跟着跳了下去。
　　随后红叶等人也纷纷跳了下去，剩下一个苜蓿楼的黑衣手下留在青天舸上接应。
　　红叶也没有迟疑，率先潜了下去，沈青紧随其后。
　　等红叶等人都潜了下去，苏墨颜才拉着温子衣往下潜。

　　五人在沈青的带领下，游了没一会，就瞧见一块长满水草的巨大礁石，上面懒洋洋地趴着几只螃蟹，一见有人靠近，就嗖地窜远了。
　　沈青伸手指了指礁石下面。
　　众人这才瞧见礁石下面有一个黑漆漆的大洞，因为被礁石掩着，所以不仔细看难以发觉。
　　洞穴入口约六尺余宽，恰好可供一人进入。
　　红叶小心游了过去，在洞穴外面的沙地上一阵摸索，再抬起手来，掌中竟然多了几片银色的巴掌大的鳞片。
　　鱼也会有鳞片，但绝不会这么大。
　　这么大的鳞片，自然只能是巨蛇的。
　　果然，这里是龙吟窟无疑，巨蛇就是从这里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