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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   那闷油瓶见我对这尸鳖没什么辙,总算是冲过来双指一探就插进虫子脊背里扯出了它的神经。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扯的这么准的,难道这小子还学过生物?不过重点学的应该是解剖吧!我把那瘫痪了的尸鳖往船上一扔,自己也爬上了船。大奎还表示对闷油瓶的钦佩呢,潘子一挑明那虫子还没死他就不敢上船了。

      闷油瓶把那虫子翻了过来,我们就看到了它尾巴上的六角铜质风铃。我看那玩意就觉得隔应,又不能别过头不去看,就盯着它走神,直到它在潘子脚下变成一滩恶心的绿水。三叔还在那里跳脚,我心说不信你这些年古物一个没毁过,再说这玩意儿搭钱送我我都不要。然后就见三叔颇为惋惜地拿着军刀在那堆碎片里扒拉扒拉,把那蜈蚣扒拉了出来,还在那儿感慨古人的智慧。不由憋笑,这老狐狸装的跟什么似的,还挺像模像样。

      “积尸地到了。”闷油瓶突然出声提醒。果然,前方那一团绿色的磷光明晃晃地昭示着“此地有大量尸体”,我们停下船,要进去还得先做好准备。我掂了掂手里的双-管-猎-枪,看着三叔他们摩拳擦掌的样子,摸了摸相机想了想,还是把绷带酒精止血药从包里掏出来准备着。三叔一见撇了撇嘴,说要真受伤了一时半会儿的也没法包扎啊。

      那可不一定。有了大张哥,一切妖魔鬼怪都不必畏惧,唯一不太好的一点就是这位比较有牺牲精神,什么事自己就先去顶上了,二话不说先放血。真当自己是血库呢,呵呵。

      积尸地里的白骨和尸体堆叠着,大大小小的尸鳖钻来钻去,看得人直犯恶心。我匆匆一瞥,山壁上那两个棺材里果然有一个已经空了。我转头看向闷油瓶,他显然已经意识到了什么,眼神很是认真。船转过这个河道,我往前一看,一个披着长头发的白衣女尸就在不远处静静伫立,配上旁边堆积的白骨和绿色的磷光,那效果真是棒棒哒。

      大奎一下子就厥过去了,三叔嚷着要黑驴蹄子,被闷油瓶阻止了。我看着他伸手把黑金古刀取出来,看着他风轻云淡地用刀在自己手背上一划,看着他把那满是血的手冲那女尸一指,那女尸就背着我们跪了下去。他的血滴在水里,尸鳖像浪潮一样飞速退去,清场技能max。

      我看着他流满鲜血的手不由觉得很浪费,他的血可都是精华,特别是在这座古墓里不知道多有用呢。我没理那跪倒的女尸,闷油瓶说的快走也轮不到我去执行,现在我唯一想干的就是把闷油瓶的手裹上。把绷带什么的掏出来往闷油瓶手里一塞,我得意地瞥了三叔一眼,这时候不就用上了嘛。

      闷油瓶边包扎边讲这女尸不是僵尸而是一种叫傀的东西,用黑驴蹄子对付不了。我见他脸色苍白,虚弱得好像下一秒就会昏倒的样子,伸手按住他让他躺下:“小哥,先歇歇吧,看你脸都白成什么样了。”

      闷油瓶看了我一眼,竟然真的按我的意思躺下闭目养神起来。我懒得去想他是出于什么理由听了我的劝,打量着他那张万年不变的脸孔,忍不住伸出手指虚虚描摹起他的眼睛轮廓。熟悉,太熟悉了,我在长白山的风雪中见过他,在墨脱山脚的油画中见过他,在数不尽的幻境中见过他。人生如逆旅,茫茫人海中遇见他有多不容易又有多刻意。他在我旅程中的每一个转折点出现了,留给我更多的谜题。到了最后,我连真相都不要了,只想接他回家。谁想到终极却给我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让我回到一切的开始,机遇和风险并存,走错一步便是粉身碎骨,但筹码却是诱人得让我铤而走险。

      不,不能说是铤而走险。眼下的局面太松散了,我还有那么多人护着,哪会有什么危险。我以前没有因为危险离去,现在更不会放弃这种机会。哪怕真的陷入死地,也不过和从前一样,没什么了不起。更何况,经历了这么多事,死亡固然还是会让我敬畏,更多的却是让我疯狂。用本就不被自己掌控的生命去赌一个未来,多么值得。

      还记得上辈子,总有人这样问我,值得吗?明明可以顺水推舟,装聋作哑地平凡幸福下去,却偏偏要倾尽所有去求一个根本不可能的结果,伴着死亡和阴谋前行。哪怕成功了,大概也没那个福气去享受。他们说反抗是没有意义的,牺牲是没有意义的,还不如就傻兮兮的顺着“命运”走,什么都不知道还能好过些。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每当我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从梦中惊醒,想起那一张张扭曲的人脸,想起那传承在蛇毒里世世代代刻骨的仇恨,想起那隐藏着终极的青铜门,我也常常扪心自问,我这样执着,逼疯了自己,扯了那么多无辜的人下水,压上了属于我的不属于我的一切,究竟值不值得?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总是做梦。梦里有时是张家古楼的六角铜铃和着潘子的红高粱,有时是蛇沼里纠缠不休的野鸡脖子和阿宁睁大的眼睛,更多的是长白山纷纷扬扬的大雪,墨脱小庙中的石像,和青铜门前盘旋着的人面鸟以及混在阴兵中那人那抹意义不明的微笑。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去,每个人都希望我脱离这片浑水。可我偏偏把自己砸了进去,不留一丝反悔的余地。

      在我还没有开展沙海计划之前,黑眼镜找我谈过一次。他说我现在放手还来得及,凭闷油瓶暗中给我铺下的后路和吴家的资源,至少可以保我下半辈子平平淡淡生存下去。可我只是笑了笑。我跟他说我好歹也是个男人啊,总缩在后边还要不要脸面了。事实上我只是不甘心,汪家操控我的命运,让我成为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棋子,但棋子也是有心的。汪家动了我的亲人兄弟,我拼了命也要它分崩离析。最后我也做到了,哪怕身体已经超出负荷,精神上不知道自己还算不算自己,我也做到了。甚至我自己还拖着那具千疮百孔的身子活着,活着见到汪家覆灭。我想我自己也是值了,活成了道上的一个传奇,干成了那么多先辈没干成的事,天灯都可以随便点了,除了没有白富美也算是个人生赢家。汪家玩完了,老九门苟延残喘,张家也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世界和平了,就剩一个闷油瓶子在青铜门里等着我去接。哪怕我这身体拖不到那个时候,还有胖子黎簇可以托付,还有小花秀秀帮忙照顾。我没有未来,他们还有,也算值了。

      而现在,托终极的福,我有了重新开始的机会。

      我的亲人,朋友和那些被无辜拖下水的人们在时间的另一头看着我,那蛇毒里传承的恨意仿佛还在我的血管中沸腾,我的鼻子还完好无损,三叔还没有失踪,闷油瓶还没有死守终极。我还是我自己,我还有很多时间,拥有足够的信息差,甚至可以借助三叔的势力,可以细细布置棋盘,以求让汪家更早崩溃。

      我,我们,都还有未来。

      自由的,未知的,属于自己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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