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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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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我、三叔、三叔的两个伙计潘子大奎还有那个闷油瓶五个人一路坐着长途汽车、长途中巴、长途摩托甚至牛车到了山东瓜子庙往西一百多公里的地方。一路上三叔都不理我,瞪着闷油瓶背上的背包生闷气。潘子凑过来问我:“小三爷,你怎么惹着三爷了?”
我摸了摸鼻子,心说这老家伙自己把闷油瓶带上了然后看见那已经转了手的龙脊背可不怨我,面上一派无辜表情,“我也不知道啊,更年期综合症吧。”
潘子干笑了两声,另一边三叔嘴角抽了抽,转头忍无可忍地敲上我的头,道:“臭小子,更年期个屁,老子抽死你!”
我捂着脑袋呵呵一笑,“脾气暴躁,喜怒无常,典型案例嘛。”
三叔抽了一口气,抬手再敲:“我让你再贫!妈的,不准躲!”
不躲才怪。我往闷油瓶背后靠了靠,三叔瞪着闷油瓶,闷油瓶一直闭着眼,老僧入定一样对我们不理不睬。
一直到我们下了牛车,三叔还气得直哼哼。正巧前边跑过来一只狗,他不再理我,一拍向导:“下一程咱骑这狗啊,我看这狗够呛啊老爷子!”
向导咧嘴笑了笑,说这只叫驴蛋蛋的狗是报信的,这最后一程要坐船。而那船工还牛气得很,开船还得看心情。偏偏除了他,还真没人能过那山洞。
三叔一听有山洞,立即来了精神头,问那老头山洞的事情。老头说这山洞一直都不能进人,传说有蛇精。一直到那船工的太爷爷从洞里撑船出来,别人以为那洞里没事了,几个胆大的去探洞,结果又没回来。最后只有他们一家的人能够直进直出,就一直做这一行,一直到现在。
三叔听完神情就很严肃,冲那狗一招呼,抱起来一闻脸色就一变:“不是吧,难道那洞里有那东西?”
我也蹲下去闻了闻,一股臭味直冲鼻子。这味儿简直熟悉又陌生,呛得我直咳嗽。潘子在一边笑:“想学三爷,你还嫩着呢!”我心说本应该是,直起身子看向三叔。三叔看着我先瞪了我一眼,然后还是解释道:“这狗是吃死人肉长大的,那洞估计是个尸洞,那船工恐怕也是……”
听了这话所有人脸色都变了,包括闷油瓶。我脸上自然也是发白,旁边大奎声音放轻,“那尸洞究竟是什么?进去会不会出事?”
三叔说有尸洞的地方必有屠杀,要想过去必须得死人和活人一块,活的东西进去就出不来。不过山西有个地方给小孩子从小喂死人肉,长大后跟死人没什么两样,鬼都看不到。那船工可能就是从山西过来的。说着,还问了那老头子一声。那老家伙只说不知道,看了天色就去让那狗领船过来。
我看得热闹,潘子过来取包经过我身后时还用杭州话说了句小心。我看了看,闷油瓶也把包拿了,三叔瞥见我的视线干脆别过了头,眼不见心不烦。我心说反正我一个菜鸟,带了包说不定还是给人添乱呢,心安理得地轻装上阵,就拎了把潘子塞给我的军刀,八成也派不上用场。结果三叔回头一见我这行李都不带的样子,憋着气就把我随身行李砸到我身上。
那驴蛋蛋很快游了回来,真的带来了一前一后两只平板船,前面船上站着个中年人对我们吆喝着。我上船时看了看那趴在第二条船上的牛,又看了看那据说是吃死人肉长大的中年船工,最后还是决定诸事不理,干脆抱紧了挂在脖子上的相机。
难得一见的尸洞啊,怎么能不自拍一张呢?
不过我这个动作大概被看成了紧张的表现,大奎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我躲在后面,潘子也拍了拍我的胳膊。三叔嗤笑一声,到底把我拉到中间去了。出乎意料的是闷油瓶,在我经过他的时候,他竟然出手捏了下我的手腕!我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这小子什么时候理过别人?要不是三叔的脸一下子黑得要死,我都要以为是幻觉了!
我在这种巨大的惊诧中被三叔粗暴地拉上船,一路上心不在焉的,进尸洞时还险些磕到脑袋。三叔在那里拿盗洞和那两人互相试探,我装着在听,魂儿早就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闷油瓶还是老样子猫在角落里,不过把天花板换成了水面,而我就盯着他发呆。直到闷油瓶猛地抬头,说有人说话让我们仔细听时,我才恍然想起现在的处境可不是在我能随随便便晒着太阳发呆一整天的安全小铺子,边上还有俩打我们主意的呢。
不过就在我抬眼的功夫,那两人已经不见了,三叔还在那里扯人肉的事。我看向闷油瓶,忍不住就去瞄他的手。水面下又飘过一团黑影,大奎已经吓的哆哆嗦嗦的,潘子也嘀咕着慎得慌,而三叔终于看向闷油瓶,等着他的反应了。
闷油瓶聚精会神盯着水面看了一会儿,闪电般的出手,不负众望地夹了一只黑漆漆的虫子上来,扔在甲板上,然后就拿他的衣服擦手。我的眼神就一直盯着那手和衣服,再一次忽视了身处的环境。不过这一次,让我回神的是三叔的拳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小子他娘的就不能靠点儿谱吗!”
我看了眼那被大奎踩得稀烂的虫子,觉得伤眼,立刻又转向闷油瓶洗眼睛,不巧他也正探究地看着我。我一见他那不带亮光的黑漆漆的眼珠子直勾勾盯着我我就怂了,什么淡定都维持不了,赶紧送上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他顿了顿,别开脸去不再理我,开了金口:“这是尸鳖。”
这闷油瓶难得主动开口,我很给面子地低头去看那滩恶心的东西。三叔还应景地捡了条腿闻了闻,真是爱岗敬业。
有尸鳖就有积尸地,而闷油瓶还说这群尸鳖是在逃命,真是BOSS要出场的节奏。大奎吓得腿都软了,无奈回头路已经被那装着牛和装备的船堵死,只能往前不能往后。屋漏偏逢连阴雨,一阵比之前更近的窸窸窣窣如人说话似的声音响起,让人不自觉就被这声音攥住心神。我在刚听到的时候就掐了自己一把,做好了准备,在背后被人踢了一脚时顺势下水,还把相机扯下来留在了船上。一到水里那声音就没有了影响,这让我不由怀疑是不是脑子进了水把那声音冲淡掉了。
因为有所准备,我游刃有余地屏着气四下环顾,闷油瓶那小子拎着的矿灯照亮的范围是所有的可见度,只能看见水底的白沙和他绷紧的侧脸。我咕噜噜吐出一串气泡,游到他身边才开始往上浮。毕竟跟着他比较安全嘛。
水面上潘子正和一只尸鳖搏斗,我瞪着近在咫尺的船工尸体,默默退后远离潘子那边。可惜该来的总是逃不过,就见潘子军刀一翘拳头一挥,那虫子就以一个优美的弧度冲着我的脸来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吐槽好,忙不迭地一躲,还是被虫子挂住了肩膀。不过闷油瓶就在我后面浮上来了,一见这情况却不动手,只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我心里骂了他八百遍,手上还没有武器,只能用手去扒拉。虫子爪子上锋利的倒钩牢牢钩着我的衣服,有的已经钩进了肉里。我用手去掰的时候它还把我的手割出了几个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