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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四十八章 远近亲疏 ...

  •   木榕再次醒来时,已经不在沈家堡地牢里,他慢慢撑开眼睛,身上的痛楚少了几分,他抬起手臂,听到有人问道:“醒了?”
      木榕睁眼看去,坐在他面前的是个面容威严眼神却很是温和的老者,竟是沈无双。见木榕四下一望,沈无双解释道:“沈木两家对峙,这是泸州郊外黑松林里一间破庙,他们都在前殿,我主动提出看着你,这里就你我二人。”
      他简短说来,却把木榕想知道的都指了出来,木榕扶着额头,哑声道:“我都说了什么?”
      沈无双没想到他醒来先问这样一句,笑了一下,将那日情形一五一十复述一遍,木榕蹙眉听着,终于松口气道:“还好。”
      沈无双笑道:“还好?难不成你说的是假话。”他见木榕仍是虚弱,便也不要他答,自道:“七魄散下无人不说实话,我本有些怀疑,但沈一楠最后问的几句,却不由我不信。”
      木榕神色还有些茫然,闻言一怔,之后顿时神智清明,坐起来道:“他问了什么?”
      沈无双看着他摇摇晃晃的身子,笑道:“也没什么,就是问了一句沈潇是谁,还有一句慕容羽吟是谁?”
      木榕怔怔看他:“我答了什么?”
      沈无双笑道:“实话实说。”
      木榕又怔了一下,沈无双道:“放心,除了我和望江,别人都没听见。”
      他看着木榕手指轻动,笑道:“怎么,要杀我灭口吗?”
      木榕却笑了笑,道:“九儿怎敢害大伯?”
      沈无双意外地看他,忽然叹道:“你果真是那个孩子。”
      木榕不答此话,沈无双道:“你当真不怕我说出去?”
      木榕微微一笑,道:“请沈大侠答应在下第二件事。”
      沈无双微微一愣,听木榕道:“无论何时,不得做伤害沈堡主和少堡主之事。”
      沈无双更是愣住:“你为何不要我不泄露你的身世?”木榕一笑道:“沈大侠不答应吗?”
      沈无双叹道:“我没别的本事,只这一诺千金,自然答应。”他看着木榕摇头道:“当年我重伤垂死,你救我一命,我承诺答应你三件事,你当时不过十四五岁,小小年纪却心思缜密手段老成,算是我老头子栽到你手里。”他虽是叹息,眼里却有一丝欣赏之意,木榕笑道:“是在下对不住大伯了。”
      他还有些头疼,知是七魄散留下症状,也就不在意,撑着手臂坐起身,只觉筋骨剧痛胸口发闷,咽下一口血去,沈无双道:“你的腿骨我接上了,剑伤和鞭伤也简单处理了,但蚀骨钉和赤焰掌,我功力不够,无法缓解,等此间事情一了,让望江来吧。”
      木榕摇摇头,沈无双不知他是什么意思,听他问道:“情形如何?”
      沈无双道:“如你所说,证据确凿,已确定是木家所为,木少英却竭力抵赖,木聪也在场,正和一楠分辩。”
      “木聪也在?”“嗯。”“沈家都有谁在?”“一楠和北丘他们都在,望江和潇儿也在。”
      木榕蹙眉:“沈堡主也在?”
      “是啊”沈无双看看他,道:“他本不想来,但北丘定要带你前来,望江便改变主意,和潇儿也来了。”他看着木榕沉思的模样,笑一笑道:“望江还是关心你的。”
      木榕微微一笑:“我这样的孽子,沈堡主不杀我已是难得,我有何资格让他关心?”
      沈无双一愣,看着木榕淡然微笑的脸,想说什么,这时前殿传来一声惨叫,紧接着有人大声呼喊什么,木榕扶着墙壁起身道:“我们去看看。”
      两人来到前殿后门口向里看去,只见地上鲜血直流一截断臂,原来双方争执不下,沈北丘一怒之下和木少英动手,沈越趁虚而入,砍了木少英一条左臂,木少英也算铁骨,竟没有倒下,只自己点了穴道止血,双目怒视沈越,大喝道:“你们沈家堡到底意欲何为?”
      沈北丘不甘示弱回道:“杀人偿命,天理昭昭。”
      木少英大声道:“我已说过,你们指责之事,都不是我木家所为。倒是你们沈家堡,无缘无故打死打伤我木家数十弟兄,我们还没有跟你们算账呢。”
      侧边一人冷笑道:“木公子真是巧言善辨,那不妨说说我唐门少主是如何被你害死的?”
      沈无双道:“唐门居然也来人了?看来是北丘找来的。”听木少英怒道:“唐纵死在罗凤孤手里,你们不去找他,却来找我,是何道理?”
      唐门那人阴森森道:“先来找你,再去找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木聪怒气冲冲对沈一楠道:“你们说少英指使人去刺杀沈望江,谁能作证?”
      沈一楠冷笑道:“那些证据还不够吗?好!”他回头一指木榕:“他能作证!”
      木聪不认识木榕,木少英却叫道:“是你!”
      木榕慢慢走出来,对木聪一笑,道:“见过家主大人。”木聪疑惑问:“你是何人?”木榕笑道:“我是木榕。”
      木聪想了半天,方恍然大悟道:“是你啊,你在这做什么?”
      木少英已经怒道:“是你指证我的?”木榕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微微一笑道:“我只是实话实说。”
      木少英怒火冲天,险些要闭过气去,他强自稳定心神,冷笑道:“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一起上吧。”说着他一拳打向沈越,他独臂出拳,却是迅猛无比,沈越武功本不如他,这时勉强打个平手,木聪也把长衫一扔,喝道:“沈族长,我们也来会一会吧。”
      沈一楠道:“好。”一个“好”字刚出口,两人已经战在一处。
      一时间破庙里陷入混战,木家来人也不少,沈家更是准备充足,只有沈望江站在佛龛前面,皱眉瞧着,似在思索对策。
      沈北丘打败一人之后,四下一看,见木榕独自倚着墙壁站着,正聚精会神看着眼前争斗,他手脚上锁链未解,沈北丘一个纵身到他跟前,狞笑一声,挥剑便砍,木榕双手一举,沈北丘此剑并不是神兵利器,砍到锁链之上,锁链未断,剑身险些磕出缺口,沈北丘大怒:“小畜生,死到临头还敢使诈。”举剑再上,木榕闪身躲过,沈北丘本以为他已无力还击,却见他虽是手脚不便,功力大减,但脚步灵活,整个人围着剑光移动,自己的剑竟刺不进去。
      沈北丘又惊又怒,左手在腰间一掏,三枚飞镖打过去,木榕脊骨疼痛,堪堪避过飞镖,沈北丘剑已到他跟前,木榕错身一避,双手一伸,手腕间锁链已经逼到沈北丘脖颈,沈北丘大惊之下接连后退,木榕步步紧逼,沈北丘急中生智,大喊一声:“救命啊!三哥,救命啊!”
      他扭曲着脸,冲着木榕大喊:“木榕,你敢杀我!”
      木榕秀眉一蹙,却听剑风划过,他闪身一躲,沈北丘脱离控制,指着木榕大骂不止。
      沈望江提剑而立,盯着木榕手腕,语气漠然:“敢和长辈动手,我和你说过什么?”
      木榕一番打斗之后,已经浑身无处不痛,听到沈望江指责,他侧头轻咳,没有说话。
      沈北丘见沈望江皱眉,便又一剑上前,喝道:“小子,有种你再过来。”
      他剑剑紧逼,木榕看了沈望江一眼,却也不能坐以待毙,正要举手还击,一道剑气直奔胸口而来,他避过一些,却还是有大部分击到胸口之上,一口血就要涌出来,木榕勉强咽下,手臂发软,沈望江道:“四弟,住手!”
      沈北丘如何肯听,一剑刺向木榕双腿,木榕将计就计,双腿往下一压,再一伸,正好踹到沈北丘膝盖上,之后他一个翻身,双脚落地。沈北丘疼得一声大叫,沈望江脸色一沉,又一道剑气击过去,木榕踉跄一步,就要摔倒,沈望江抬起一脚踢过去,正好踢到胸口之上,他原只想给木榕一个教训,却忘了木榕筋脉剧痛内力大减,如何抵得过他这一下,一脚过来,便将木榕踢得在地上翻滚几下,撞上对面墙壁,两枚蚀骨钉全部没入脊骨,顿时痛晕过去。
      沈望江未料如此,一时愣住,沈北丘一见大喜,扑过去到木榕身边,狞笑一声:“小畜生,去死吧。”
      他双手举剑便刺,沈望江怎想到他会如此,登时脸色大变,厉声道:“四弟,住手!”
      沈北丘抬头阴阴一笑:“三哥,我替你结果了他,免得你看到他就痛苦,多好啊。”
      沈望江一怔,这一怔之时,沈北丘已经举剑直刺木榕心口,他再想上前解救已经来不及,不由大喝一声:“住手!”
      沈北丘岂肯放过大好时机,眼看木榕就要丧身剑下,却不知哪里飞来一颗石子,正好弹到剑上,大力一震,沈北丘只觉手腕发麻,长剑顿时脱手,一道灰影如一道闪电,眨眼间窜到他们身边,双腿一抬,踢到沈北丘胸膛,沈北丘腾腾倒退几步,撞到前后殿之间的墙壁上,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登时昏过去。
      这一下变故突然,沈望江正要去救,却见那人并不理会沈北丘,而是俯身下去,双手一抄,已经将木榕抱在怀中,转过头对沈望江道:“小侄犯了什么天理难容的大错,让沈堡主这样赶尽杀绝痛下杀手?”
      沈望江注目看去,见这人是个中年胖子,原本慈眉善目十分可亲,但此时脸上带了怒火,说话也极其不客气,沈望江收回剑,勉强一笑道:“是木三爷。”
      木三爷“哼”了一声,也不理会他,抱着木榕大步走向前殿,他这样闲庭信步地走过去,双方都不由自主停下来看他。木少英一见大喜:“三叔!”但他一看木三爷怀里的人,又满脸惊疑。
      木三爷瞥了他断臂一眼,道:“木家嫡子嫡孙,竟是这样废物。”
      木少英又惊又羞,满脸通红,指着木榕道:“三叔,这人满口胡言,陷害木家,你为何还要救他。”
      木三爷冷笑一声:“自己做下坏事却不敢承认,枉你们还称是名门正派。”
      木少英愣住,像是不认识他了,木聪喝道:“老三,你胡说什么?”
      木三爷道:“我在山下看到些沈家和唐门子弟,尸横满地,难道不是你们伤的吗?”
      沈一楠几人大惊之后怒不可遏,指着木聪等大骂,木聪见无可狡辩,冷笑道:“是我们做的又怎样,他们沈家敢对我木家动手,难道我燕京木家怕了他们?先下手为强,不然岂不是要遭他们毒手。”
      木三爷也冷笑道:“那些不过是些普通弟子,也不过是要随时救援而已,他们还不曾动手,便已经遭了你们毒手,这等卑劣之事,也亏你们做得出来!”
      木聪恼羞成怒,喝道:“木峰,你身为木家人,为何却要向着沈家堡?”
      木三爷傲然道:“我只向着正道天理,看不惯你们这些龌龊之事,自然要说。”
      木聪气急反笑:“好好。”他一刀挥出,却是直奔他怀里木榕,木三爷退身躲过,喝道:“这孩子正义直言,揭发了你们的恶行,你们就要杀人灭口吗?”
      木聪知道木三爷武功胜于自己,他脑筋一转,冷笑道:“木家有家训,子为父隐,任何情况下,下者不得对上者不敬,这小子既是木家人,他敢说木家长辈兄长的不是,就是大罪,罪当致死。”
      他见木三爷拧眉不语,哈哈大笑:“还有你,老三,你敢和我动手,也是一样要罚!”
      “哈哈哈”木三爷忽然仰天大笑,“木家人?哈哈。我木三爷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不是木家子孙了,当时还是你木聪亲手将我的名字从族谱上划去,怎么,你忘了吗?”
      木聪一愣,蓦地想起当年确有此事,木老爷子和木三爷父亲以“犯上”之名将木三爷除名,但此后数年,木三爷一直还以木家子孙名头做事,他名声和威望越来越大,很多人都已遗忘此事,木少英等小辈甚至没有耳闻。
      只听木三爷大笑道:“至于我怀里这个孩子,呵呵,他一直是我抚养,族谱上根本就没有他的名字。木家子孙,哈哈哈,真是好笑。”
      木聪又气又怒,脸红如火,大喝道:“木峰,你要叛离木家吗?”
      “叛离?”木三爷不屑地冷笑,“所谓燕京木家,不过是倚仗人多势众,我本早就不是木家人,又谈什么叛离二字?”
      木聪气得身子发抖,木三爷却道:“沈家子弟不比木家少,马上就有人过来救援,你们还不走,别说一条左臂,连小命都没有了。”
      木聪觑着沈一楠等神色,知道木三爷所说是真,他们今日也无法再和沈家堡对抗,一跺脚,道:“你们等着!”之后带着木少英等匆匆下山。沈越想去追,却被沈一楠拦住,沈一楠道:“木聪是木家家主,今日若死在此处,沈家堡便是众矢之的,沈木两家虽是决裂,但也不能不顾后果,任意妄为,让他们走吧。”
      沈无双也道:“确实如此。”沈越几个年轻人这才压下怒火,不去追赶。
      沈一楠上前一步,对木三爷拱手道:“今日还要多谢木三爷仗义执言。”
      木三爷道:“好说。”却望了一下怀里木榕,沈一楠道:“木公子舍己为人,假意被抓给沈家送信,若非如此,我们还不知道木少英的奸计。其间有种种误会,误伤了木公子,还请木三爷勿怪。”
      木三爷说着“不敢”,但语气分明是怪罪了,他不再理会沈一楠等,却转头对沈望江不客气地道:“沈堡主,人我带走了。”
      这一声不知是讽刺还是怨恨,沈望江一怔之时,木三爷身形已经拔地而起,在丛林中几窜之后,便抱着木榕消失不见。这轻功奇绝诡异,一时无人追的上。
      沈望江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却是久久无言,心内怅然无措。

  •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帅气威武狮虎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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