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楼》新醅饮雪

128、第一百二十七章 初露端倪

　　小白和小紫双双怒目而视，唐青不禁笑道:“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想不到卓熙居然能养出你这样一个徒弟来？”
　　木榕笑道:“唐夫人怎么就确定是卓熙呢？没准我是沈望江沈堡主养出来的呢？”
　　唐青居然配合地一笑，点头:“说的是，那你是想告诉我你究竟是谁养出来的了吗？”
　　木榕摇头:“不想。”
　　“小畜生，你别以为你的骨头能有多硬。”唐青啐道，“到了我手里，就别想再嘴硬。”
　　唐青一言九鼎说到做到，和四个侍女想了各种稀奇古怪的招数折磨木榕和罗凤孤，纵使两人铁骨铮铮，也都痛晕过去几次，夜半时分木榕金明蛊发作，更是生不如死，唐青甚是好奇地问他:“我刚刚明明在照顾二公子，怎么你比他感觉还强烈？”
　　木榕苦笑，强撑着回道:“大概是唐夫人这药后效太强。”唐青嗤笑，心知蹊跷，却也无法测出什么，回头看看罗凤孤凄惨的模样，忽然心生一计，木榕一看她笑得灿烂，就知不妙，果真听唐青笑道:“木公子，咱们做个游戏好不好？我问你的几件事，你告诉我一件，我就饶罗凤孤一次，让他休息一个时辰，如果你都告诉我，那就好说，我立刻放了他，你觉得这交易好不好？”
　　木榕摇头:“不好，非常不好，我为什么要为了他而告诉你我根本不知道的事情？”他侧头对罗凤孤一笑:“何况罗二公子这样的世家公子落到这步天地，我心情好得很。说实话，我比唐夫人更好奇他能坚持到什么时候，这交易一点都没趣。”
　　罗凤孤紧咬钢牙，瞪着他的眼神十分凶狠，木榕笑道:“你看，他这么恨我，我可不要为他牺牲。”说罢眼睛一闭，“唐夫人想怎么照顾他，尽管随便，晚辈是否可以歇一歇了？”
　　唐青阴沉着脸:“小红，让罗公子尝尝分筋错骨的滋味。”之后给了木榕一个耳光，“谁让你闭眼的？给我睁大眼睛好好看着！”
　　木榕不情不愿地睁开眼，懒洋洋地道:“看就看，佳人有命，在下自当听从。”
　　不远处就是罗凤孤惨白如纸的脸，木榕面带微笑，那是阿笑，是当年从雪地里把他捡回去的阿笑，是曾和他相依为命的阿笑，是曾经宁可牺牲自己也要保护他的阿笑，是和他一起长大的阿笑。
　　木榕脸上微笑，眼底是冰冷的剑锋。
　　唐青没有留意，低头对罗凤孤笑道:“罗公子，把你们无忧山庄罗家的鞭法交出来，我便让木榕好受点，你可愿意？”
　　“呸”，罗凤孤吐出口血沫，“唐青，你休想。”
　　唐青摊手笑道:“木榕，我可是替你求情了啊。”木榕一笑:“可惜求错了人，罗公子恨我入骨，我越是难过，他会越开心。”
　　罗凤孤口中骂着，脸上却没有一点开心的表情，他被逼望着木榕，脸色和他一样苍白的木榕，痛到晕厥又醒过来，他还在笑，明明痛得死去活来，却趁空就微笑，偶尔和他触碰到一起的眼光，竟是带着鼓励的，鼓励他坚持住，不要为了一个如今已是对头的人而说出不该说的事情吗？
　　他怎么会说，他不会，就算是唐青将木榕在他眼前折磨至死，他也不会说的，罗凤孤紧紧咬着牙，咬到流血，他是那样恨木榕，这些年里恨入骨髓，他真的应该是很开心看到这场景的。
　　但他的眼前却是一阵阵的模糊，晃动的是那个尚还年幼的孩童脸颊，被他和母亲好不容易救活的木榕，不知何时起就那样信赖和依赖他们，像是母亲的另一个孩子，像是他的骨肉兄弟，他们在那时，真的就是情同手足的兄弟啊。
　　罗凤孤睁大眼睛，心里的伤疤如同再次揭开，有个填不上的洞，撕扯着血淋淋的疼痛，相比之下其他的折磨反而感觉不是那么强烈了。
　　唐青没有料到这个结果，她原以为就算木榕冷血心肠，罗凤孤怎么也早该缴械投降，让他人因自己而受苦，这不是无忧山庄的家训，没成想罗凤孤居然和木榕一样，眼睁睁看着对方受尽折磨，硬是一个字都没吐露，这真是让她无比惊讶，因此更想看看他二人到底谁会先坚持不住，手段便越发地狠毒起来。
　　木榕从昏昏沉沉中醒来，又是一夜过去，他已经没有太多力气，身上无处不痛之时，反而不那么难捱了，勉强抬眼，罗凤孤被吊在树上，遍体鳞伤浑身是血，脸色灰败如土，唇色都是惨淡的，双目没有一点神采，唯有嘴唇还是倔强地抿着。
　　唐青脸上越发阴沉，眼里杀气渐渐浓重。
　　木榕闭上眼轻轻喘息片刻，睁眼道:“唐夫人。”他声音轻得很，说一句都痛彻心扉，好在唐青耳力好，回头冷冷道:“等不及了？”
　　木榕笑了笑，这一笑几乎用尽了力气，他强自撑着一口气，“唐夫人……想知道……云宫主和岳小川……是怎么……怎么死的吗……”
　　云宫主自然是云开的父亲、唐青的恋人云守，岳小川则是岳小天的长兄，亦是唐青妹妹之子、唐青的亲外甥，唐青和兄弟们感情一般，对唯一的妹妹却是十分疼爱，妹妹和她一样爱上已有家室的人，好在岳夫人大度，虽然接纳不了唐青妹妹，却接纳了其子岳小川，唐青妹妹早逝，她对唯一的外甥一直很关照，却不料他年纪轻轻惨死，听到木榕此话，唐青一愣之后，脸上顿时一层冰霜，“你说什么！”
　　木榕忍过一阵疼痛，淡淡一笑:“云守和岳小川都是我亲手杀死的，云守死的比较舒服，一剑穿心而已，死的时候求我不要牵连他的儿子云开，你的儿子唐纵，呵呵，他应该没来得及想到吧。”
　　他平平淡淡地说着，唐青眼中的冰冷越凝越多，一步步向他走近，两眼如同刀锋。
　　罗凤孤慢慢睁开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木榕。
　　木榕微微一笑:“岳小川嘛，就有点可怜了，我本想一棍就结果他，奈何他骂不绝口，我生平最讨厌满口脏话的人，索性就跟他玩一玩。”
　　唐青已经走到他跟前，居高临下看着他，“玩？”她瞳孔一缩，罗凤孤在几步开外都感受到了她身上散发出的危险气息，神情一凛，喝道:“住口！”但他现在太过虚弱，这两个字竟如同蚊蚋，木榕压根没有看他，兀自微笑点头:“是，我觉得好玩有趣，于是先点了他的穴道，然后一根根敲断他的手指，打碎他的肩胛骨，又一刀刀割下他身上的肉……”说到这展颜一笑，“对了，我留下他的舌头，让他能够骂到最——”
　　“咔嚓！”
　　骨头断裂的脆响截断了最后一个字，肩胛处痛不可挡，木榕强撑着才没昏过去，唐青捏着他的肩膀，一字一句地冰冷道:“是这样吗？”
　　木榕咬住牙，片刻后强笑道:“差……不多……吧……”
　　回答他的是肩头的剧痛，手臂软软地搭在地上，唐青的手移到他的手指上，用力一折，木榕闷哼一声，登时晕厥。
　　醒来时唐青正捏着他的第二根手指，冷冷地狞笑:“放心，我不会让你错过任何一点滋味的。”
　　木榕在手指断裂中痛得颤抖，不争气地又晕了过去。
　　他再次醒来时，唐青正将一根针刺进罗凤孤的穴位，“罗凤孤，小川待你如何？云宫主待你如何？你不为他们报仇，反而替仇人求情，我今天就替他们好好收拾你。”
　　罗凤孤紧闭着眼睛，一言不发，嘴角的血不住地流下。
　　“咳咳……”木榕咳得辛苦，虽然声小，唐青却听得清楚，回头只见木榕淡笑摇头，“唉，好凶狠的女人，难怪……”
　　唐青冷笑:“难怪什么？”
　　木榕一脸同情:“难怪云守不肯娶你。”
　　唐青一脚将他踢得打了几个滚，躺在地上动弹不得，胸口一阵剧痛，唐青狠狠踩下去，“小畜生，有种你继续说啊，说啊！”
　　像是全身筋脉都断了，木榕不顾形象地蜷缩起来，鲜血一口口呕出，已是面无人色，哪里还说得出话。
　　罗凤孤睁大眼睛看着他满嘴满身的血，心里竟然不可抑制地痛了一下。
　　“我让你说，我让你说！”唐青一脚接一脚地踢着，木榕一口接一口地吐着血，脸色白得像是血就要吐光了，罗凤孤紧紧攥着手，“住手！唐青，你住手！”
　　唐青冷笑回首:“罗凤孤，你活得不耐烦了吗？小红小绿，去招待招待他！”
　　她一脚又踏上木榕的胸口，罗凤孤正要再喝，却忽然发现木榕的指甲里一道几不可见的白烟升到空中，那颜色几乎和白日融到一起，唐青主仆都正面对着他，以至于谁都没有注意到，那白烟在高空散开，散出十道淡淡的烟火光芒。
　　罗凤孤闭上眼睛，将惊讶立刻锁在眼底，小红和小绿的长鞭又到，他已经麻木，耳边只有木榕断断续续的呕血声和咳嗽声，继而都归于平静和黑暗。
　　“滋啦”一声将罗凤孤从昏迷中唤醒，他睁开眼，有些茫然地看向前方，唐青正捏着一把匕首，嘴角挂着冰冷的狞笑，按在木榕的胸口。
　　皮肉烧焦的味道让罗凤孤在一瞬间清醒，“唐青……”他嘶哑着张开嘴，“你这样……和十八楼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唐青眼神冰冷，“我不在乎，我只知道，我的亲人和爱人都惨死在他的手下，我要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她低头将匕首又按上木榕的肩头，“你说，是不是？”
　　“是”，木榕轻笑，“只是，可惜……”
　　“可惜什么……”
　　唐青没等问完，就听小红惨叫一声，她猛地回头，只见小红雪白的脖颈上插着一支银镖，惨呼两声，便摔倒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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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九儿，你最近嘴欠的很啊，阿姨们都说你欠收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