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Chapter 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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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好吗，索达斯？”
阿布走过来，将搜来的武器和食物等物资扔到地上，开始挑挑拣拣。打过止痛针，萨伦已经像张煎饼一样瘫在石台上睡得东倒西歪了。
天将破晓。
闷重的夜色随着潮热的空气褪色般漏过穹顶，显露出蒙蒙的灰白。
清凉的溪流从卵石间穿绕而过，送过一波又一波的淡淡潮气，也揉皱了石纹上轻滑浓绿的苔藓。
手指间干涸凝固的血渍碎屑般掉落，水花轻盈一卷，裹挟着沉郁了色彩的落梅而去，为澄澈的水色掺入了零星的妍艳。
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弥卡尔摇摇头，嗓音还带着些嘶哑：“没事。你休息一会吧，天快亮了，我们要在天亮前离开。”
阿布一怔：“这么急？”
“这个地方不安全，”手指按住还在微微颤抖的小腿，弥卡尔环顾四周，有雾气开始从叶脉的缝隙，岩石的壤间缓慢地蒸腾，浮荡，蔓延，充盈起这片雨林，“这样的地理位置会有人来争夺，我们三个人守不住。我们只能……”
声音顿了下，弥卡尔从他塞满了百科全书和星网资料的脑袋里搜出一个最合适的词，“……游击作战，我们只能游击作战，扬长避短。”
“一共五天的虚拟野战，”阿布沉思，“天亮后的第三天就是最残酷的淘汰阶段，争夺白热化，我们或许可以浑水摸鱼。但今天至少半天，我们几乎没有作战能力。你也需要休息。”
因为在计划中担当弥卡尔后卫的角色，所以阿布很清楚，弥卡尔并不是真的可以打赢拉斐。
他是算计了拉斐。
一环又一环，环环相扣，所有的不经意都是有意，所有的受伤都是在为绝杀蓄势。
这样的胜利无法复制。
“你先休息，萨伦醒了我会……”弥卡尔的声音如同卡碟一般倏忽一顿，他的视线飞快地扫过地上的战利品，突然站起身，将武器快速配回合适的位置，快声说，“阿布，叫醒萨伦，我们立刻离开！”
“怎么了？”阿布一惊，出声的同时已经跑向了萨伦。
将背包背上，随意在手上缠了几圈纱布，弥卡尔神情凝重：“多了一个。野战服标配的水壶多了一个，不是十三个，而是十四个。”
阿布恍然：“跑了一个人？”
“什、什么？跑了什么？”萨伦被晃醒，满脸苦大仇深地正要起床气爆发，就被弥卡尔扔过来的一把枪给砸清醒了，“谁跑了？”
“逃了一个旧敌，就会引来新敌。”这只是一支军训队伍的一个小组，逃生的人去队伍的其他小组寻求帮助，这再正常不过。
萨伦骂骂咧咧：“别让老子知道是哪个龟孙子，老子出去了非得让他知道知道爱打小报告这个毛病是多恶心！”
“快走！”
弥卡尔快速清理掉三人的痕迹，和阿布搀起萨伦，一头扎进了茂密的林木间。
“够敏锐，也够小心。”光幕前，睡了一觉的菲尼瞅了一眼，支着下颔对杰克逊吹风凉话，“不过追来的可是现在排名第二十七的小组，已经血洗了八组人了。他们可没那个本事逃掉。”
杰克逊注视着光幕的目光微微一动，“不一定。”
暗夜褪去，但骄阳却并未显露。
火热耀眼的阳光被牢牢盖在愈渐灰黑的天幕后，严丝闭合地不露一星半点的光芒边角。潮气被从黏腻的土壤里催发出来，加重了雾气抑郁的浓度。
淡淡的绿意从参天的树冠里缓慢地渗出。
轻微而急促的脚步声渐近。
草叶拂开一道道缝隙，阿布在奔跑中顺手砍下一根藤条，拽了拽，结实牢固。他卷起藤条跑到弥卡尔身侧，看了一眼弥卡尔在快速运动中控制不住颤抖得越来越明显的小腿，低声说：“索达斯，我来背萨伦吧。”
“没关系，”弥卡尔警惕着四周，摇了摇头，“你背后有伤，别碰到伤口。”
阿布笑了笑：“小伤。给我吧，你可是咱们小组的主力选手，得好好保持状态，就让我们两个伤员相依为命吧。”
弥卡尔没再坚持。阿布将萨伦背了过去，用藤条固定在背上，减轻点负担。
叽叽喳喳的萨伦难得听话，全程沉默，跟个木偶一样被搬来搬去，一头嚣张的红发被帽子压得乱七八糟，从帽沿刺出几丛短茬，像只从野林子里捞出来的蔫鸡仔。
重又恢复奔跑。
弥卡尔用细长的金属刀劈出一条路径，动作克制而谨慎。阿布顶着一簇绿叶，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步伐的重量，并尽量掩饰身后走过的痕迹。
“索达斯，你跟阿布先走吧。”林间闷热，萨伦突然出声。
阿布猛地抬起头，抓住了萨伦垂下的腿，“你还说我是好兄弟呢萨伦，扔下你我还算好兄弟吗？”
“我留下只会拖累……”
“你还会开枪，就不是拖累。”弥卡尔转头看了萨伦一眼，汗水滑过脸颊，勾出一个笑，“我们只有三个人，少任何一个都是损失。你的枪伤有药一天内就能好，都坚持了这么久，扔了怪可惜的。”
“你当是母猪啊，还怪可惜的！”萨伦低着的脸抬起来，对着弥卡尔龇牙咧嘴。
阿布无声地笑了笑，虽然身后跟着未可知的敌人，但他却意外地，感觉十分轻松。
“就是这里！”
在弥卡尔三人离开几分钟后，一群人出现在小瀑布边。
他们很快检查完周边，为首的红短袖少年将野战服外套系在腰间，抹了把萨伦躺过的巨石，眉眼阴沉，“逃了，但应该没逃多远。”
他转身看向隐藏在一个高大少年身后的罗迪，“你说你有办法跟踪他们？”
罗迪的眼镜在夜里的逃跑中丢了，这时只能眯着眼，迷糊又瑟缩地看了一眼红短袖少年，“是……是的。拉斐让我给组里每个人的武器都安装过追踪芯片，他们带走了我们的武器，也能追踪……”
红短袖少年讥讽一笑：“拉斐还是这么小心眼，连自己人都得留一手，亏你们这些傻帽儿还死心塌地跟着他，一副被洗脑了的忠狗样。”
他知道虚拟野战的情境会被光幕直播，所以毫不客气地贬损了一番从军训第一天开始就跟他不对付的拉斐。只要想想对方面对光幕时一张气得咬牙却还要虚伪假笑的脸，他就开心得不得了。
他很快安排好人手。
“你们几个留下，这里就作为我们的第二基地。其他人，跟我追！”
午后，天色阴暗如晓夜。
黑厚的云层一叠一叠如吸满了雷霆骤雨的棉絮般，从遥远的没有绿色的天际，一路铺压沉盖到头顶恍惚高远的苍穹。
树木与树木间的空间被捏紧，胸腔挤出闷闷的气体，让呼吸都开始压抑。
“要下雨了。”
红短袖少年看了眼天空，皱起眉。手腕上的光幕拉开，三个红点在不远处的丛林里快速移动，有一堆绿点紧追在后，两者间的距离越来越小。
“要避雨吗，多兰？”有少年在身后问，神情有点紧张。
康巴尔星的雨林区死雨，是曾与费丝星的星域风暴一同名列野战军最恐惧的十大自然灾害之一的存在。虽然虚拟野战降低了难度，但这场雨也够军校的小菜鸟们喝一壶的了。
“都追到这儿了，不能白跑一趟，”多兰很快做出决定，“一个小时内下不了雨，找避雨的地方还来得及。”
“一个小时……”
多兰打断少年的话：“要是一个小时连三个伤员都解决不了，那就都趁早别上军校丢人现眼来了，赶紧去政院玩泥巴吧。”
说完，他率先加速，穿林而过。
剩下四个少年彼此对视了一眼，匆匆追了上去。
随着浓雾越发稠密，硕大而高耸的草叶却越渐稀疏。多兰砍断一批狰狞垂落的巨藤，大股的白雾毫无预兆地从藤蔓的牢笼里挣脱，如河水决堤般喷涌而出。
雾气融入鼻腔的呼吸间，多兰突然感到一阵眩晕。
天旋地转只有一刹。强大的精神力让他拥有更强地抵抗毒素与致幻物的能力，下一秒就清醒过来。
“雾气有毒！”多兰戴上防毒呼吸罩，保护住口鼻，拦住身后跟过来的人，“小心，戴上呼吸罩。”
“他们就在前面不远，”四人戴好呼吸罩，一个人低声说，“从这里开始他们的速度就减慢了，应该也是遇到了这种毒雾。”
目光汇聚。
突然，光幕上的三个红点停了一个，剩下两个的速度加快了一会，也很快慢下来，好像举步维艰，再也走不动了，慢慢相继停下。
“他们被毒雾毒死了？”一个少年惊讶。
另一个分析猜测：“按照那个罗迪的话，他们三个其中一个腿上受了枪伤，一个浑身小伤，另一个是主要战斗力，但却是个A级的吊车尾，体能和精神力都很差。”
多兰眯眼：“但这个吊车尾却杀了拉斐。”
“那……前面是陷阱？”猜测的少年又不确定起来。他擅长分析数据，但那个叫弥卡尔·索达斯的，却好像与数据不太相符。
“百分之八十是陷阱，”多兰嗤笑，“他们既然能在我们到来之前就跑了，肯定还是有点脑子的。而能解决拉斐一伙人，实力也肯定是有的。有脑子又有实力，怎么可能交待到这儿？”
拉开雨林区的概况地图，多兰仔细看了会，“根据地形推测，前面有很大可能是一片沼泽。他们比我们先到不过十几分钟，太多布置也做不到。既然他们费尽心思布好了陷阱，那我们也不能糟蹋人家的努力……”
他自信，甚至自负。但从来不轻敌。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Chapter 33.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