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Chapter 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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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们就失散了？”
灰白的墙面花蔓垂落，叶覆如盖，浓碧的绿泽沿着叶脉流淌，滴答洇湿少年墨黑的发梢。
阳光被困在小小的水露世界。
楚少铮一手拎着零食袋子，一手的臂弯里靠着一捧淡绿细蓝交织的花束，行走在僻静的小巷里。帝都疗养区闹中取静，消匿了金属钢瓦，处处都藏着古老而新鲜的人气。
“哦，是的，就是这样，”被风吹得摇曳的花草里突然有一点绿色冒出个头，发出感情充沛的声音，“我可怜的二毛弟弟，小铮铮你一定要把它从这鸟不拉屎的收容所救出来！千万别让它一条狗享清福！大毛哥哥我九死一生的，连色相都出卖了……”
楚少铮抬了抬手腕。
狗尾巴草火烧屁股一样从花束里蹦出来，跳到旁边弥卡尔的肩头，心痛地说：“哦，亲爱的三毛弟弟，重逢之后我们还没有好好联络感情呢。天哪，你都瘦了，肯定是那帮蠢货虐待你了……没关系，弥卡尔别怕，大毛哥哥来了，以后我肯定让小铮铮多给你买好吃的，我们天天吃……哦，我好后悔让你离开了我们……”
柔软的毛茸茸的尖端蹭着弥卡尔的侧脸。弥卡尔微微眯起眼，长长的睫毛都弯出了愉悦的弧度。
目光扫过一人一草，楚少铮蒙在眼珠上的霜色慢慢沉落。
某些伤疤已经从肌肤褪下，但却像是永远刻在了他的瞳孔里。他不会说，正如他不会忘。
“大毛，”楚少铮开口，“以后你跟着弥卡尔。”
狗尾巴草和弥卡尔齐齐转头看他，都露出不赞同的神色，“哦！小铮铮，你疯了？弥卡尔没有植入芯片，我只能暴露在外面，军校会把我俩送进研究所切片的！”
楚少铮神色冰冷：“我不想弥卡尔的生活被监控。”
“铮铮，”弥卡尔无奈地笑了笑，眼中却塞满了狡黠，“你这是关心则乱，”弥卡尔展现了他优秀的成语素养，“校服上是不能被嵌入窃听设备的，军校不会允许任何人做出这种事，入学的时候已经进行过检查。”
狗尾巴草担忧地说：“哦，小铮铮，你晃晃脑袋，有没有听见大海的声音？”
把零食塞给弥卡尔，楚少铮毫不犹豫地拍了拍手腕。
被突如其来的吸力召唤的狗尾巴草惊恐地尖叫：“哦！小铮铮，我们才刚刚见面，你就要关我小黑屋，你不爱——”
世界恢复了清静。
楚少铮正要继续抬步往前走，一点香甜的气息却突然贴到了唇角。
他垂眸，是一块小鱼形状的奶油饼干，弥卡尔用手指捏着它，像拿着块敲门砖一样，一下一下轻轻敲点着楚少铮薄薄的唇瓣，抿出点琐碎的饼干屑。视线顺着修长的手指滑下去，是叼着一块饼干的弥卡尔。
楚少铮张开嘴，将小鱼饼干嚼得嘎吱轻响。
收容所是一座拥有很大花园的蓝房子，两条站起来比楚少铮还高的大黑狗组成了房子的大门。楚少铮看了两条黑狗一眼，按响了“门铃”。
“汪汪汪——”
“好了，娜拉，南希，我听到了……”
一个矮矮胖胖的身影从蓝房子后面绕出来，是位裹着围裙和蔼可亲的老妇人。她用手指抬了抬老花镜，看向楚少铮和弥卡尔，露出温柔和善的笑，“请进吧，英俊的孩子们。”
弥卡尔上前，伸出手，“您好。”
“哦，不好意思孩子，我手上都是泥，我在收拾花园，可以的话来个贴面礼好吗？”老奶奶笑着说。
“当然可以，美丽的女士。”弥卡尔弯下腰，轻轻贴了贴老奶奶的脸颊。
“天呐，没想到我一把年纪了，还能得到这么漂亮可爱的小伙子的赞美……”一个贴面礼瞬间拉进了彼此的距离，温文有礼的弥卡尔顶着一张让女性生物母性泛滥的脸，几句交谈就让老奶奶笑逐颜开。
一根细长的草茎从楚少铮的衬衫立领边缘探出头，贴上楚少铮的耳边，小声嘀咕着：“小铮铮，听说三毛弟弟去了军校，你去了政院？我怎么觉着你俩上错花轿嫁错郎了……”
楚少铮抬手整理衣领，将草茎掐下去。
两人被友好的老奶奶迎进花园。
“对，就是一条黄色的，毛很短很顺滑的土狗，黑色的眼睛……”喝着茶，弥卡尔很快不着痕迹地带出了重点，脸颊微红不好意思地笑着，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是我疏忽了，没有看住它……”
“你说的是卡利吧？”
修剪着花草的老奶奶笑呵呵地说，她穿着厚厚的棉拖鞋，鞋面上有一大片凹陷的毛毛，一只几个月大的小奶猫淘气地从一只鞋的毛毛跳到另一只鞋的毛毛里，喵喵地用小爪子抓着老奶奶的花裤腿撒娇。
“卡利？”楚少铮皱眉。
“我不知道它原来的名字，是的，我们这里都是流浪的小动物。为了融入新家，它们都需要一个新名字，比如卡利。”
老奶奶放下剪刀，随手将旁边装了米粒的小筐倒在地上，篱笆墙的阴影里突然窜出来一群小鸡，个个炸着毛毛，像一群要轰炸赛亚星的战斗机一样气势汹汹地奔着米粒而去。
老奶奶慈爱地看着小鸡们，说：“卡利也是个可爱的小家伙，我是在港口附近捡到它的。是的，我刚在奥尔斯兰星度过了一个完美的假期，那儿真的是太漂亮了，非常适合小情侣们的蜜月旅行……”老奶奶高深莫测地看了一眼两人。
弥卡尔眨了眨眼睛，轻声说：“关于卡利，我想将它认领回去……”
“它已经被人领养了。”
光脑弹射出的屏幕上显示着全景地图。
楚少铮看了一眼地图，又看了看旁边的路标，“就是这里。”
扑打在脸上的海风像充满了腥气的隐形水浪，黏腻着呼吸。耳膜里灌满了远处海浪拍打过来的震颤和呼啸，楚少铮额前的发丝被风撩起，眉目间的冷锐如箭一般释放出来，他抬手按下了门铃。
很标准的叮咚声。
几分钟后，这间修建在海边悬崖上的小房子里终于响起拖拖踏踏又充满暴躁的脚步声，充分显示了主人被打扰的不满。
“哪位？”声音慵懒轻佻，却恰到好处地散发着不耐烦的气息。
楚少铮眉间的冷厉刹那如潮水般退下。
房门拉开，蒙特顶着一头毛糙的金发，套着松松垮垮的睡衣，瞪大了眼睛嫌弃地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楚少铮，然后将目光飘向旁边的弥卡尔，脸上的表情瞬间揉碎了重组，变成一个充满荷尔蒙气息的英俊的微笑。
“我想我是看到了天使，”蒙特深情款款地去握弥卡尔的手，“我真是个罪人，竟然让美丽的天使在门外等我……”
一个手刀快得如一道风，准确地砍向蒙特手腕最脆弱的部分。
蒙特手腕一转，改搭到弥卡尔的肩膀，顺便将弥卡尔带进了门内，“我最近新买了一瓶好酒，想在最值得庆祝的日子喝掉，没想到这一个日子来得这么快。哦，这是你的仆从吗？谢谢你送的花，我很喜欢。”
楚少铮跟着进了门，将花束随手放在桌上，不理会蒙特的话，开门见山地说：“你领养了一条狗？那是我的狗。”
弥卡尔轻巧地避开蒙特的咸猪手，挪到楚少铮身后半步，温和地笑着，无声地回答了蒙特的问题。
“你的狗？”蒙特惊奇地挑了挑眉，“我捡到你的时候你连根毛都没有，还有狗？”
楚少铮眉眼冷淡：“我在收容所看上了它。”
“唔，所以你是来抢狗的？”蒙特靠近沙发里，摊手，“可是你也看到了，我这里没有狗。”
半眯的碧绿的眸子里满满的嘚瑟与狡黠。
“当然，如果奥尔克斯少爷不管不顾，非要搜查一下一位少将的家，那我也不可能阻止。但是帝国法律里可是要枪毙的。”
蒙特晃着腿，为自己倒了杯红酒。
“阿嚏——！”
“噗！”一口红酒全喷了出来，蒙特像见了鬼一样看向气沉丹田一声喷嚏的弥卡尔，难以想象这震得他耳膜都快要炸裂的声音是从这副小身子骨里发出的。几乎在同时，他听见楼上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心里暗骂。
旋转楼梯上冲下一道黑影。
二毛飞快地摇动着尾巴，如同一只托马斯旋转狗一样窜到楚少铮脚边，吐着舌头哈哈地喘着气，低头亲昵地蹭着楚少铮的裤脚。谁才是真正的主人，好像用脚指头想都能想到。
蒙特仇大苦深地盯着面前的狗屁股，就像顶着一头青青草原看出轨的妻子。
弥卡尔腼腆地笑着：“对不起，少将，刚才吹海风有点感冒。”
透过弥卡尔的笑脸，蒙特似乎看见那一肚子的黑水。他耷拉下肩膀，烦躁地摆摆手，“行了行了，带着你们的狗赶紧走。”
“谢谢少将，希望花香为您带来愉悦的心情。”弥卡尔彬彬有礼地道谢，从桌上的花束里抽出一枝快要枯萎的干瘪的小花插进一旁的花瓶里，然后将花束抱进怀里，跟着楚少铮转身离开。
蒙特瘫在沙发上，满头阴影。
海浪声和风声渐渐消失在耳畔。
狗尾巴草钻出头来：“哦，小铮铮，你看到那个花孔雀脖子上挂着的绿色吊坠了吗？我不得不告诉你一个悲伤的消息，这个吊坠应该是那个安卡拉的，上面还有精神力残留，而且吊坠的宝石里镶嵌了一块记忆金属，会自动记录面前发生的一切……”
楚少铮迈出的脚步一僵。
大毛的语气里充满了沉痛：“也就是说，里面录下了你跟人血拼的全过程，还是3D大片效果的。”
被海浪声淹没的房间里，蒙特扯开浴室的窗帘，按下一个按钮。
房顶缓缓挪开，被一大块全透明的玻璃替代，明媚的光线盈满整个房间。蒙特脱下睡衣，躺进浴池里，舒服地叹了口气。
碧绿的吊坠静静地躺在手边，水渍从指甲的缝隙滑落。
一缕光线斜斜射入，正好将吊坠笼在光幕下。幽静的绿意里慢慢泛出一丝极淡的金芒，蒙特睁开眼，诧异地看过去，伸手拿起了吊坠。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Chapter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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