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Chapter 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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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敞的全金属驾驶舱有着前卫的设计和开阔的视角，半透明的特殊玻璃将绮丽炫目的星空纳入囊中，成为这间驾驶舱天然的光源，和干净到有些性冷淡风的银白金属墙形成浑然天成的搭配。没有什么比天然在这个人造时代更令人心动。
但安卡拉凝望着这片星空，却没有心动，只有心悸。
这个只在大屏幕上出现过模糊影像的少年似乎携带着某种病毒，当他报出登录密码的那一刻，就如同失手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让这种病毒以一种近乎席卷的方式，迅速蔓延传染了整艘星舰。
这种传染不是区区壮士断腕的舍得可以终结的，安卡拉敏锐的直觉在失灵过一次之后，迅速地回到了正常的轨道。
他启动了星舰自毁装置。
身后的门悄无声息地闭合，紧密而郑重的样子像极了贴好封条的牢狱，楚少铮略微侧目看了一眼，将口袋里的狗尾巴草毫不留情地扔了出去：“被发现了，速战速决。”
狗尾巴草的软毛在高速飞行中炸成一团，天知道楚少铮用了多少力气来扔他，让他有种晕车一样头晕目眩的恶心。
“哦，天，小铮铮你就不能温柔点……”
大毛小声嘀咕着，细小的身体“啪叽”一下砸扁在前方的金属墙上，然后他动了动塌下来的绒毛，仿佛触动了什么开关一样，整根草就如同冰化入水般，融进了金属墙里，消失不见。
幽长冰冷的金属过道里只剩下楚少铮一人，他留下二毛看家，只从二毛那里取了一对激光刀片和一条细长的青色金属链条。刀片如最柔软的衣料般严丝密合地贴合着掌心的纹路，金属链条则像一条小青蛇，盘踞在楚少铮劲瘦的腰间。
柔软的布料可以割开脆弱的喉管，细长的青蛇可以咬破单薄的心口。没有人比楚少铮更适合谈及死亡与杀害的艺术。
星舰里漆黑一片，所有迎接了救援信号的人同样迎接了这艘星舰自毁带来的黑暗。
这艘星舰上的人都是经历过战火洗礼的士兵，他们从那些战火中活下来，本就意味着比寻常的人更懂得活下来的道理。没有人去质疑十分钟的自毁启动，所有人都知道，有敌人进入了。
但很多事仅仅是知道，远远不够。
就像你知道死亡降临的时间，却无法阻止生命的流逝。
楚少铮在不断传来爆炸声和轰鸣震颤的星舰里开始行走，他只看过一眼，就比它的舰长更熟悉这艘星舰。他从容地按开一间又一间舱室的密码，在激光枪的子弹还没有露出头来的时候就结束了战斗，迅速而沉默地退场，如同一道孤独而普通的影子。
他临时改变了主意，没有第一时间赶去那间医疗室。而是在享受正餐之前，先去拍死那些不起眼的蟑螂。
因为很多时候，坏了一件事的，往往都是那些不起眼的东西。
安卡拉离开了驾驶舱，一艘即将步入死亡的星舰的中枢大脑已经对他和敌人都没有任何用处了。他打开光脑，输入的指令却无论如何都按不下确认键，信号被切断了，就连他们的通讯都被病毒污染了。
他已经不想再去关心那些本就被他安排一同牺牲的士兵的生命，但他还是忍不住打开了一间间舱门。
然后他从一块沾染了血迹的地板上捡起一支激光枪，走向医疗室。
安卡拉从这些尸身上判断敌人是位冷兵器好手，那些零散的激光枪和脉冲枪都没有惹来这位敌人的半分怜爱，将它们从血迹中拯救出来。他似乎专注于冷兵器，又或者说是一种病态的依赖。
习惯于从敌人的习惯里寻找破绽，一向是安卡拉的特长。
尽管医疗室人数最多，也不过是稍微耽误了楚少铮十几秒而已。他甩手将金属链条上的血珠并着上面一具已经失去生命气息的躯体摔落在地，在银白的金属地板上砸出一小片劣质的红色。
楚少铮没有在意这些，他凝玉般的黑眸在注视着这间他输错了三次密码才进来的医疗室的唯一病床。
说是病床，其实是一个更加高端的医疗舱。
半透明的玻璃罩封闭着里面充盈流动的淡蓝色液体，一个修长瘦削的少年人的身影被紧密包裹着，若隐若现。无数根奇形怪状的导管从各个仪器上延伸开来，探入这处小小的密闭的空间，输送或者抽取着什么。
这样混乱而井然有序的场景让楚少铮有一瞬间的思维错位。
他好像记起了什么，沉墨般的眼瞳里陡然炸裂开成千上百道冰蓝色的射线，但很快，这场属于瞳孔深处的暴动，就被少年慢慢僵直的变得冷硬的脊梁镇压下去。
随意地扫视过医疗室的内部，楚少铮似乎深谙其中的构造，脚步在一面平平无奇的金属墙前踟蹰一圈，微凸的指节定在一个地方，轻轻敲击了几下。一片片金属薄片就仿佛被触动的魔方，飞速地旋转起来，最后固定为一座微型操作台。
让这样一艘进入军队编制的星舰隐秘到近乎在偷渡地运送的东西，或者说保护的人，究竟是什么？高度契合的共生体，还是像那些人一样……
“我想你现在最好放下你的手。”
一道激光枪束裹挟着滚烫的温度和激射的岩浆般的红色，擦过楚少铮的耳际。
楚少铮偏了偏头，几根黑发悄无声息地落在他的肩头。身后金属墙的质量显然很好，高强度的军用激光枪竟然只在上面留下了一个淡淡的，如同烟头灰渍一样的痕迹。他将手指从冰冷的金属按钮上挪开，转过身。
医疗室关闭的金属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打开，这样的舱门就这一点不好，全静音无噪声的处理模式，让进出的影子都变得静悄悄的隐蔽。
从门外的阴影里走出来的男人是很典型的赛亚军人的模板，他甚至比那位索伦副舰长更加标签鲜明——
严肃到有些拘谨的着装，连皮带扣到第几个孔眼都有明确的规矩，染着病态的苍白的手套将指间枪茧的厚薄都勾勒得分明——赛亚帝国的军人就像是住在套子里的枪，从眉梢到头发丝儿都写满了一丝不苟，但却永远带着一股下一刻就会擦枪走火的危险。
“我甚至不需要杀了你，”男人手里的枪口微微抬了抬，“只需要拖住你七分钟。”
楚少铮几乎没有过什么情绪的眼里涌出一股索然无味，他沉思了会儿，然后开口：“你知道为什么即使主宰了整个共生计划，握着几乎三大星系所有人的命脉，赛亚帝国依然只是星系联盟的理事，而无缘常任理事吗？”
“因为赛亚的军人只知道牺牲，不知道求生。”
安卡拉微微眯起了眼。
早在进入这间医疗室之前，安卡拉就为自己套上了伪装，决定免疫这个“病毒”少年一切的妖言惑众。但就像之前用一句话骗取了他一刹那的直觉漏洞一样，他好像总能瞄准人的弱点，像发射一枚子弹一样，用一句话击垮一个人。
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是蒙特，那位年轻锐气，却一直对帝国心存怀疑的少将，可能会被这个少年动摇，乃至说服。
但今天站在这里的是安卡拉，他将自己活成了赛亚军人的模板，也必将要以模板的姿态死去，所以这些话，注定无法打动他。或者说即便打动，也无济于事。
安卡拉很好奇：“那些士兵的子弹都没有射中你，你的速度能快过激光枪的子弹和激光束，但你看起来才十五六岁，你究竟是什么人？”
左手的手腕传来一阵又一阵如浪潮般的灼痛，楚少铮半垂着眼，歪了歪头，似乎真像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样在认真思考。
“大概……”他说，“我不是人。”
然后，安卡拉看见那双低垂的眼猛地抬起，凝聚着风暴般的杀戮和疯狂。
冰冷的金属质感从肩头穿过，带着透骨的寒意，却出乎意料地没有多少疼痛。安卡拉敏锐的直觉让他在楚少铮如毒蛇般潜伏在暗处的金属链出动的瞬间躲过了致命的一击，肩膀的骨骼炸裂，帝国的肩章滚落在血肉里。
安卡拉跳离原地的同时，一把扯住青色链条，狠狠一甩，反抽向楚少铮。
激光刀片与金属链条的撞击摩擦出一片雪屑般细小的火花，楚少铮顺势而上，第一时间将安卡拉掉落在地的激光枪踢远。
大概是楚少铮的力量太大，激光枪在飞旋撞击中终于走火，胡乱射击的子弹穿透力不如激光光束，但灵活度却很高，在狭小的空间施展自如，瞬间撕裂了几台精密仪器。
淡黄色的药液从管道里喷薄出来，生命观察仪的警报声带着刺耳的颤抖。
划破了这颤抖的是微缩机甲的展开声。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Chapter 1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