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月如兮》墨子訡

20、第20章

　　“庄主，各位长老、师尊，我敢以我人格担保，方才所述均属实情，绝无半分虚假！”

　　弘文跪在神鹿山庄的大殿里，将今日与幻玥在山下小河边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讲述了一遍。

　　末了还不忘强调，“请相信我，我是真的看见幻玥眉心间隐现出的黑煞之气。他的魔性未除干净，请各位掌事一定要严惩不怠！”

　　未凛和胤修几人端坐在大殿的正上方，耐着性子听完弘文的叙述后，未凛捋了捋胡子，开口问道：“子兮，你可有什么想要说的？”

　　印子兮端正地跪在弘文身边，听着他的控诉，从始至终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她的心根本就不在这里。

　　那时候……幻玥突然昏倒在她怀里，这对印子兮造成的冲击，远比看见他莫名拿剑攻击弘文还要来的巨大。印子兮当场就吓懵了，抱着幻玥一个劲地惊呼，却怎么也无法唤醒他。

　　幸好当时，有几名路过的青年男子，好心帮着她将幻玥背回了庄里。

　　回到山庄后，印子兮直接将幻玥送去了医尊那里，一番检查下来，还未找到幻玥晕倒的原因，印子兮就被几名通传弟子带到了这里。

　　她临走时，幻玥还没苏醒，这叫她哪有心思，在这里跟弘文对峙。

　　听见庄主的问话，印子兮深吸口气，平静地说道：“庄主，各位长老、师尊，今日玥儿确实持剑攻击了弘文师兄，是他的不对，我作为他的主人自是难辞其咎，愿意接受任何处罚。但至于玥儿为什么会这么做，暂时我也不得而知。玥儿目前还处在昏迷当中，我希望等他醒后能跟他好好谈谈，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希望各位掌事给我们一些时间，不能只听一方之言。至于方才弘文师兄口中提到的黑煞之气，很抱歉，当时我就在附近，但并未看见玥儿眉心间有任何异常。”

　　“哼，你是他的主人，自然会替他说话。”弘文阴阳怪气地反驳道：“况且那时候，他一心只攻击我，自然我看得会比你更清楚。”

　　印子兮一脸诧异地看了看他。她没想到，这个弘文师兄平日里人前一副气宇不凡的模样，原来真实的嘴脸竟是这般心胸狭窄、睚眦必报。

　　她定了定神，依然淡定无比地说道：“如果玥儿真的魔性未除干净，你此刻又怎会毫发无损地跪在这里？相信各位掌事应该比我更清楚，入魔的人是完全失去理智的。如果玥儿当时真是因魔失控，那不止是你，就连我也会遭到他的攻击，可事实上呢？他并没有，而且我刚一出面阻止，他便立刻停了下来。”

　　“你……”弘文词穷，咬牙切齿道：“好伶牙俐齿的丫头，按照你的意思，他没有入魔，那为什么会突然莫名其妙地攻击我？”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要等玥儿醒来后，问过才知。”

　　“他是你的战灵，你会不知？”

　　“你也说了他是我的战灵，我自然最了解他。我的玥儿是绝不会无缘无故伤人的，他之所以那样做，肯定有他的原因。”

　　“听你的说法，原因倒是出在我身上咯？”

　　“不是没有可能！”

　　“哼，你怎么不说，他是受到你的操纵？”

　　“如果你愿意这样认为，当然也行。”

　　“好了，你们两个都给我闭嘴！”

　　未凛一脸头疼地捏了捏眉心，“不要再吵了，现在当事人不在，你们两个说的都是片面之词。这事就先搁置一下，等幻玥醒来后再说吧！”

　　印子兮从大殿里出来，一路飞奔至医尊的院落。

　　“医尊！”人还没走进房里，印子兮就迫不及待地大声问道：“玥儿醒了吗？”

　　医尊从房里推开门，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玥儿现在不在我这里。”

　　“什么！”印子兮震惊万分，“那他去哪儿了？”

　　“刚才有几名弟子将他带走了。”莫闲说道。

　　“带去哪里了？”

　　“戒律院。”

　　“为什么？”印子兮惊呼，“方才庄主不是答应给我些时间，等问清事情原委后，再作处置么？”

　　“你们的对话我又不清楚。”莫闲道：“要不你再去问问庄主。”

　　印子兮急道：“我等会儿再去，医尊你先告诉我，玥儿走的时候，是清醒的吗？”

　　“是的。”

　　“那他是什么原因导致晕倒呢？”

　　莫闲看看她，“你确定他是晕倒而不是睡着？”

　　“呃？”印子兮愣了一下，“睡着？”

　　莫闲点点头，“他小时候不就经常不挑时间场合，说睡就睡的吗？”

　　“那是他小时候呀！”印子兮道：“后来长大了就再也不会这样了。更何况，玥儿以前即使睡着，也不会突然倒地，完全不省人事。”

　　莫闲静默片刻，“或许是最近没睡好……”

　　印子兮恍然。一定是这几个月，玥儿每晚陪她练剑至深夜，导致睡眠严重不足，才会突然睡死过去。

　　从医尊院落里出来，印子兮又直奔戒律院而去。

　　到了戒律院门口，却被两名持剑弟子拦住了去路。

　　“两位师兄，我的战灵在里面，请你们让我进去看他一眼，好吗？”

　　其中一名弟子开口说道：“抱歉，庄主吩咐过，暂时不能让你进去。”

　　“为什么呀？”

　　“这个我也不清楚。”

　　“我想见见庄主。”

　　“庄主不在这里。”

　　印子兮又马不停蹄跑去庄主的寝院，结果吃了闭门羹。

　　整整一个下午，她就像只无头苍蝇，在山庄里四处乱转。找完庄主找长老，然后又去找胤修师尊，最后找到白蘋……一圈人找下来，全都爱莫能助。印子兮只能失魂落魄地回到寝舍，等着庄主的传唤。

　　刚一走进屋里，便看见秦念衣和时年兄妹俩全都一脸焦急地等在房中。

　　印子兮有些吃惊，“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时微雨急道：“子兮，你总算回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玥儿呢？他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印子兮道：“你们都知道了？”

　　秦念衣道：“现在整个山庄里的弟子，谁不知道？你赶紧跟我们说说，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印子兮在房里坐下来，将白天发生的事情跟他们说了一遍。

　　三人听完后，全都陷入沉默。过了一会儿，秦念衣才开口道：“子兮，你喜欢那个弘文师兄吗？”

　　印子兮惊异道：“我怎么会喜欢他？”

　　“既然你不喜欢他，为什么答应跟他出去放风筝？”

　　印子兮糊涂了，“这有什么问题吗？今天弘文师兄也说我对他有意思，我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看出来的，可事实上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呀！”

　　秦念衣白她一眼，“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不知道？”

　　“我知道呀。”印子兮傻傻地回道：“今天是七月初七乞巧节。”

　　“那你知道我们山庄里有个不成文的习俗吗？”

　　“呃……不知道。”

　　“如果你喜欢谁，就在七月初七这天约他去放风筝，如果他答应去了，就表示也喜欢你，于是你们俩就可以边放风筝边确立关系了。”

　　“啊！”印子兮彻底傻眼，“这，这个，这个习俗我没听说过呀！”

　　“不，你听说过。”时微雨也对她无语了，“我们以前告诉过你哦。”

　　“什么时候？”

　　“呃……反正很早之前了。”

　　“那么久远的事情，谁还记得呀！”

　　时微雨扶额，不知该说她什么好了。

　　秦念衣叹了口气，说：“算了，你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反正这个也不是重点。”

　　“那重点是什么？”印子兮虚心地问道。

　　“重点是，玥儿为什么会对弘文出手。”

　　“切。”印子兮一脸鄙视，“谁不知道这是重点啊，现在大家都想知道，可是见不到玥儿，谁也没法得到答案。”

　　“或许……我知道答案。”时微雨小小声地说道。

　　“你知道？”印子兮和秦念衣异口同声。

　　“嗯。”时微雨点点头，“子兮，玥儿他应该是喜欢你，所以不愿意看见你跟别的男生在一起。”

　　“……”

　　房间里突然静得诡异，四个人大眼瞪小眼，一时间谁也没有出声。

　　过了好久，秦念衣才开口道：“我觉得微雨说得有道理，根据你刚才所述，你这几个月确实跟弘文走得很近。玥儿虽然没说什么，但都看在眼里。今日弘文约你出去表白，应该就是压倒骆驼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玥儿终于忍无可忍，才会爆发对他动手。”

　　印子兮垂下头不说话了。

　　秦念衣看着她道：“子兮，我觉得你最好也别急着去见玥儿，这几日先好好想清楚，你和玥儿之间的关系，究竟该怎么定位。虽然庄里很多弟子的战灵，都曾出现过因为过分眷恋主人而争风吃醋的现象，但玥儿的情况跟它们还是有很大的区别。他除了没有呼吸和心跳外，已与常人无异，他有思想也有感情，你必须要照顾到他的感受，否则会伤害到他的。”

　　印子兮低声说：“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事情。”

　　其他几人也都一脸无奈，这种事情确实很难处理。

　　后来还是时微雨一语道破真谛，“子兮，我觉得吧，你也别想太多，随心而为，就跟着自己的感觉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