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群魔》如鱼饮水

27、第二十七章 入伙

　　铁网外的丧尸在咆哮，有几只挣扎着往铁网上爬，严向前他们的枪声不断。伊仄回头推了推墨镜，辨识着丧尸群中几只发号施令的特殊丧尸。这些丧尸运动皮层的活跃度更明显，个别皮层还保留着低等的智力水平。这几只就是当初的圣士吧，他心中暗想。

　　“喂！”王大军见他不言不语，自觉受到轻蔑，又吼了一声。

　　伊仄猛然朝铁网外射击，冲到严向前背后的一只丧尸顿时脑浆炸裂。他这才懒洋洋开腔，“我啊，我是顾教授的朋友啊。”他不知道顾雪城现在什么想法，强忍着吞回了“爱人”二字。

　　说完他又举枪射了几次，助跑箭步一跃攀上铁网，对严向前喊道：“你们都进去，我来！速度！”

　　严向前刚才被他救了一命，对他信服得很，带着剩下的男人们逃回铁网内，同时不忘扫着丧尸给伊仄掩护。伊仄“哐当”一声利落地跳到派拉蒙掠夺者的车顶，双手抓着车窗上沿矫健地钻进车里，取出一包炸药。

　　他用枪扫翻了一只窜上车顶的丧尸，自己重新站在车顶，一手端着机关枪，一手抓着一包炸药。

　　王大军他们看着他的黑风衣在风中翻飞，褐色的长马尾飞扬，所有人都一脸怔愣：这男人到底是什么人啊！

　　伊仄“嗖”得把一包炸药投了出去，一声巨响后，一股烧焦皮肉的味道四下弥漫。这一下至少炸死了四分之一的丧尸。

　　“趴下！”就在这时，伊仄耳边突然响起顾雪城的吼声。

　　他早已注意到，与吼声同时闪身一躲，避开了一颗子弹。伊仄迅速调整墨镜，捕捉到了一只举着枪的丧尸。

　　“看来是个圣士，还没完全退化啊。”伊仄嘀咕着，却摘下了墨镜。

　　他细细端详着丧尸脖子上的藏族银饰。

　　顾雪城这时也想起了，这个带着藏族银饰的丧尸，在他和小罗外出找食物时遇见过。当时他带领着丧尸大军，从街上走过去。

　　那丧尸的脸是灰色的，嘴皮腐蚀了一半，两只眼睛如同死鱼一般没有感情。他浑身穿着已经辨别不出是什么的肮脏衣物，却只有胸前挂着的银饰擦拭得雪亮，所以十分显眼。

　　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呻吟一般的吼声，竟掉头离开。剩下的丧尸紧紧跟着他，一点点撤离了仓库。王大军他们自然不敢出去追，仓库所有人都庆幸捡回了一条命。

　　伊仄把派拉蒙旅行者开进了铁网内，他从车里下来，点了一根烟。仓库的人都不动声色地围观，里面几个老烟枪忍不住深吸了几口气。

　　“好久没闻到烟味了。”田喜庆羡慕地小声嘀咕。

　　顾雪城像路人一样，抱着刚出生的孩子，默默地站在人群中看。

　　“这位老兄，里面说话。”王大军大手一扬招呼着。

　　伊仄一旦脱离战斗，就立刻恢复了平时颓唐的模样，叼着烟，插着兜，垮着肩膀跟他晃了进去。

　　简陋的会议室中，薛参谋、王大军、严向前三个人围坐，伊仄叼着烟靠在二楼的栏杆上，不一会儿小罗带着顾雪城上来了。

　　顾雪城手里捏了一只小奶瓶，正给怀里的婴孩喂奶。那婴孩虽然小小皱皱的，连眼睛都睁不开，却咬着奶嘴，腮帮子一鼓一鼓地用力吸奶。

　　“是那仓库管理员的孩子？”薛参谋问。

　　“对，顾医生，你怎么还带着它呢！”王大军有些窝火，“都说给咬了要尸变。”

　　“她大腿上的伤是咬伤还是枪伤你清楚。”顾雪城不客气地回敬。

　　“那种情况能怪我吗？我必须干掉那只丧尸，就算失手打死那女的也没办法！”大军压着嗓门愤然道。

　　他枪击孙胤时误伤了仓库管理员，但是为了逃避指责，便楞说她大腿上的伤口是丧尸咬的。其他人这时候也听明白了。

　　“顾医生，这么小的孩子也养不活的，何必呢。”薛参谋说。

　　顾雪城却不说话，只专心致志地给孩子喂奶。他曾亲手将手术刀捅进一个叫毛丹丹的小女孩的心脏，那种刀尖刺入心脏的突破感至今残留在手上。就是理智告诉他丧尸已经不是人类，情感上他却难以接受。怀中这个小婴孩的出生，终于让他重新拾回一丝作为医生和人类的道德感。通过亲手把它救活，让它来到这个世界，顾雪城感到了一种自我的救赎。

　　他们也不再讨论这个孩子，王大军轮番把在座的人都介绍了一遍，才问伊仄，“兄弟身手了得，做什么工作的？怎么留在危重区没走呢？”

　　“我以前当过刑警，”伊仄微笑道，“我朋友没走，我回来找他。”

　　“你对顾医生真够哥们啊。”王大军说。

　　“我从天津那边过来的，一路上几乎没见过几个活人。你们这里能建起来这么个堡垒也挺厉害，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吗？”伊仄问。

　　“不知道外界什么情况了，我们暂时打算等军队救援。”薛参谋说，“你从天津那边过来，有什么消息吗？”

　　“政府迁到广州去了，第一批进危重区的军队失去联系了，”伊仄说，“疫苗通过动物实验，进入一期临床试验中。”

　　“太好了！要是有疫苗咱们就有救了！”小罗欢欣鼓舞道。

　　疫苗的主要研究人员不就是你们眼前这个喂孩子的么，伊仄苦笑着想。

　　顾雪城听到这个消息，抬了下头，表情缓和了许多。

　　伊仄又问了些关于仓库贮备量和人员的基本情况，表示自己愿意留下来等待救援。他这样身手不凡的男人薛参谋他们自然乐意收留，虽然对他的身份持疑，但特殊时期只要有利可图就不会深究来历。

　　伊仄一来，田喜庆就被王大军勒令换去别的房间。顾雪城坐在简陋的床铺上耐心地给刚吃饱的婴孩拍嗝。

　　“男孩女孩？”伊仄凑过来掀开它身上包裹的小毛巾，“嘿，是个小丫头哎。”

　　“取名字了吗？”他滔滔不绝地说话，颇有点讨好的意味。

　　顾雪城见孩子睡了，朝伊仄递了个眼色，先走出了简陋房间。伊仄过了一会儿才跟上他，在仓库外面的偏僻角落找到了他。

　　“房间完全不隔音，里面说话不方便。”顾雪城这时候终于恢复了几分伊仄熟悉的神态，“你……没有怎么样吧？”

　　“全须全尾的，你呢？”伊仄朝他伸出手，他却退后了一步。

　　伊仄突然有点寂寞，顾雪城以前就算生他的气，也从没这样回避过他。

　　“你工作的事，还是不能告诉我吗？如果是这样，那么我和你说几件要紧事。”顾雪城沉吟道。

　　“孙胤变成丧尸了，我让王大军把他抓来。他和其他的丧尸不一样，好像还保留一点意识。就在刚才他袭击了那婴儿的母亲，被王大军击毙了。孙胤最后说，小心冯平。”顾雪城心里的事情已经装得太多，整个人不堪重负，但说起正经事却仍是条理清楚，言简意赅。

　　伊仄听完他的话，眉头皱起，也不再一副嬉笑样子。

　　“他的尸体在哪？”

　　“你跟我来。”

　　顾雪城带着伊仄走到仓库后面的一片空地，正碰见严向前要点火烧尸体。伊仄走过去，扳过孙胤的脸，默默地注视许久。

　　他喟然叹了口气，点了根烟，放到了孙胤的唇间。

　　“我跟我兄弟单独道个别，说点话，行吗？”伊仄对严向前说。

　　严向前受他救命之恩，没多话就带着身边两个人避远了。

　　伊仄见他走了，双手在孙胤身上来回摸索。

　　“你找什么？”顾雪城问。

　　“他身上肯定留了点什么……”伊仄一边低语一边继续寻找，似乎没有收获，他迟疑了下，突然伸手去按孙胤的腹部。

　　顾雪城痛苦地低叫了一声，捂住了眼睛。

　　伊仄从冯平的胃里取出了一只指甲盖大小的优盘。

　　“特殊事务局肯定出事了，这个优盘是孙胤给我们留下的最后线索。”伊仄死死攥着优盘，对着孙胤的尸体深埋下头，“我不会让你白走的，国志的仇，我也要帮你一起报！”

　　“孙胤的血我留一点，他和其他丧尸不同，我怀疑是VRV病毒又发生了变异。”顾雪城留取了部分血标本。

　　“应该是人工变异，光明教搞的鬼。”伊仄眉间阴云密布。

　　“光明教，之前鲍局也提到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顾雪城追问。

　　事到如今连鲍德嘉都联系不上了，伊仄觉得再瞒着顾雪城也没有意义。不管他说还是不说，顾雪城担惊受怕得也已经足够多了。伊仄把卧底光明教和这几天在海岛上的事向顾雪城一一坦白，只省去了受洗的事。

　　两人把前前后后的事一合计，发现信息量有点大。

　　“光明教利用袁毕方制造出了VRV，现在他们出于一些原因要追杀袁毕方。光明教的教务由马丁操控，那个张先生一直躲在幕后。而马丁希望复活一个脑死亡的植物人。马丁的背景和1996年珠江三角洲的多家化工厂有关。”顾雪城思忖着，“但他们为什么要制作VRV，世界丧尸化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单纯地反社会吗？他们同时又作出了VRV病毒变异体，这是为了制造丧尸军团吗？”

　　“所以袁毕方现在是关键人物。”伊仄说。

　　“他已经被丧尸咬了，就算找到他，也早已丧尸化……”

　　伊仄伸出手抚上了顾雪城的头发。顾雪城专注于思考，愣愣地抬起头看他，忘记了躲闪。

　　那样苍白瘦削的脸颊，让黑白分明的眼睛显得格外清澈明亮。

　　“那些都不说了，媳妇，我回来了。”伊仄轻轻地说。

　　顾雪城干枯起皮的双唇抖了一下，想往后退，双颊却被伊仄的手紧紧箍住。

　　“为什么不让我碰你？”伊仄问。

　　顾雪城眼圈发红，他身上的弦都已经崩的这么紧了，为什么这个混账男人还要去拉紧它。

　　伊仄静静盯着顾雪城的双眼，一字一字道：“你被咬了，是不是？”

　　顾雪城突然全身没了力气，整个人直直往下坠，身体落到一半被伊仄一把抱住，拦腰扛起。

　　“你要……干什么……”顾雪城声音艰涩。

　　“干你。”伊仄冷冷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