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开罗市郊（六） ...
-
和一楼那样整面的大书架不一样，二楼只有一个小书架，这是我从二手市场捡回来的，稍微加固了一下就用来放自己的笔记和书，荷尔·荷斯没问我就随手从里面挑了一本，看了一样，“啪”的一声合上。
“你这为什么会有尸体图鉴……”他哽了一声。
我用拖把拖着地板，二楼的灵媒铺没什么摆件，过去我和顾客都是隔着点燃的烛台在地毯上对坐，相比之下也比一楼好打扫了很多，我瞄了他一眼，“我们灵媒都要进修法医学的。”
“……真的？”
“当然是假的，那本书单纯是我和渡鸦的兴趣。”
“啥啊，你平时就拿这个下饭吗……”他吐槽了一句，换了一本书，这次拿着的是正经的工作日志，我平时会将顾客的名字、联系方式和求助内容记录下来，荷尔·荷斯随手翻了几页，看得津津有味。
“‘灵媒是联系死者与生者的世界的工作’，”荷尔·荷斯声情并茂地朗读我在工作日志的边栏里记录的随笔，“‘或许我应该更早意识到，这份天赋并不是为了更好的杀戮而存在的’……真文艺啊，COCO。”
我用抹布朝他扔过去，“真的很闲的话就过来帮我打扫卫生，还有一个房间呢。”
荷尔·荷斯把我的工作日志塞回去，我拿钥匙打开了储藏室的门。与其说是储藏室，不如说在阿布德尔收留我之后就变成了一间狭窄的卧室。
荷尔·荷斯拿着抹布张望，“好窄的房间，你以前就睡在这？”
“不是睡大街就很好了，而且小房间睡起来也有种安心感。”我一脚把他踹进房间里，“把被子叠起来，我先擦擦架子。”
这间储藏室是阿布德尔为了我而收拾出来的，把原本混乱的物件都归整到架子上，又盖上防尘布，阿布德尔说如果没有我，他大概一辈子都懒得收拾这间混乱的房间。我睡的单人床也是我们两个从二手市场上抬回来的，高温杀菌过后就变成了和我相伴了四个月的夜晚的床榻。
我从床上拿起一只粉红色的小马玩偶，冲荷尔·荷斯比划几下，它的针脚歪歪扭扭的，填充的棉花也不是很多，“你知道渡鸦的视力很强，我很依赖于视觉，所以一旦闭上眼睛我就会很不安……我睡觉的时候要么身边要有信任的人，要么要抱着我的玩偶。”我把玩偶扔给荷尔·荷斯，“还是我自己缝的呢。”
荷尔·荷斯举起玩偶对着光观察，他抽了抽嘴角，“这是什么东西，狗吗？”
“是马。”
“……”荷尔·荷斯说，“我以我的姓氏起誓，这绝对是狗。”
“是马。”
他费解地拿着玩偶上看下看，“我怎么也看不出来哪里像是马了，”他说，“和马相比……”
“是马。”我坚定地回答他。
“行吧，”荷尔·荷斯撇了撇嘴，他在我的床上坐下，“你说是马就是马……”
我把玩偶端端正正地放在枕头上，接着在房间里上上下下地打扫，荷尔·荷斯没再嘲讽我的手艺，安安静静地坐在那看我干活，我让他抬腿他就抬腿，他左右张望，上下打量着这个房间。
“我还以为你会住在更华丽的地方呢。”我洗拖把的时候，荷尔·荷斯说，“原来你也会住在这种地方，还会自己亲手打扫卫生，而且也会灰头土脸地满身是汗。”
我把拖把放回原位，低下头用凉水洗脸，挽起袖子冲干手臂上的汗，“你对我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期望？我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既没有多么卑劣，也没有多么伟大，只是以自己的方式活着。”
我最后把所有的东西都放回原处，看着干干净净的占卜店，重新锁上了房门。
荷尔·荷斯看着我锁门的背影，“既然如此，”他顿了顿，说，“COCO，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我发梢还滴答着水，转身看向荷尔·荷斯，“那不是本来就说好的事情吗？”
“不，我是指……”他犹豫着说，“我是指，我们现在就走。”
我的动作停下了，荷尔·荷斯呼吸急促，他有些结巴：“你知道……你也知道DIO是什么样的人，COCO，你没有战斗能力，去见他的话太危险了。”
我安静地看着他，他颓然地沉下肩膀，“……没错，说实话，我感到害怕了。”
荷尔·荷斯深呼吸一口气，他抓住我的手，“我们现在逃走的话，无论承太郎他们能不能打败DIO，我们都能远走高飞，我们可以去美国，我在旧金山有安全屋——”
“荷尔·荷斯，”我打断他，“要再听一个故事吗？”
一个故事，一个关于我的过去的故事。
“我长在日本，到这里的部分你应该知道了。”我说，“我家里有爸爸妈妈，大哥，还有一个小妹妹，是个相当幸福的家庭。”
荷尔·荷斯忧郁地望着我的眼睛。
“你有一部分的确没猜错，我出身优渥，父母都是有名有势的好人，家境丰厚，大哥作为继承财产的长子对我也很照顾，理论上来说，我本来该在那样的家庭里继续接受更好的教育，在毕业后做一份令人敬佩又有高收入的工作……这是我父母为我规划的理想前程。”
我自嘲地笑了一声，“但我并不是个理想的人，从一开始我是个没法与他人共情、渴望伤害他人的精神病患者，我从小就无法与同学和睦相处，被老师找家长更是家常便饭，小学还没毕业的时候我就捅瞎了当地校霸的眼睛，升上初中的时候所有人都窃窃私语我未来肯定是番长而不是好学生。”
“但我当时并不觉得有什么，我只是在追求我自己的乐趣，我抓住野狗和麻雀，用残忍的手段虐待它们，把敢于挑衅我的人打出血来，我为这种刺激而兴高采烈，从未反省过自己的过失。”
“……但是，事情并不是一直都这样的，就像是你见到的如今的我这样。”
“那天，我亲手伤害了自己的小妹妹。”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开罗市郊（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