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妻日常》叮咚一个

11、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顾桑没有直接回月白苑，而是在回去的途中碰到了姜沐妍，都说江南出美女，这话说的一点儿都不假，苏沐妍就是个标准的江南女子，柔情婉约、多愁善感，一袭水粉色披风倚畔而坐，就是一副优美至极的美人画。

　　只可惜姜沐妍的娘家落败的早，原本的江南大户，如今连个普通商贩都算不上，日常开销竟还需要姜沐妍时常接济，可怜她虽说早已入了王府，终究身份低微，每月的例银接济了娘家后，便也所剩无几了，与其他几房出手阔绰比起来，她便显得相当寒酸，被其他几房瞧不起和排挤，也正因为如此，她总是孤身一人，神情忧郁，与人格格不入。

　　顾桑倒是没有半点儿瞧不起她，反而感同身受，她们也算同是天涯沦落人了！而且，顾桑知道她很有学识才情，未入王府前，在江南也是个小有名气的才女呢，季晔的几房姬妾里，顾桑独对姜沐妍感兴趣。

　　姜沐妍前些日子生了一场病，加上心情抑郁，久病在床，近几日才慢慢好转，晌午时见天气尚好，她便让丫鬟小青扶她出来走走，裹了一件半旧的厚披风，戴着绒帽，倒也不觉得冷，只是长久不走动，刚走到枫亭处便觉着累了，坐在枫亭栏杆前，望着湖面呆呆地出神。

　　姜沐妍背对着顾桑的方向，自然没瞧见她，小青却是瞧见了，附在她的耳旁，轻声道：“主子，顾夫人来了。”

　　姜沐妍眼神一颤，不知为何，愈是不见人，就愈是怕见人，就连这位往日里见了便觉得温婉亲和的顾夫人，她都觉得生怯。

　　枫亭不高，只有两层台阶，姜沐妍便让小青扶着她下了台阶，欠身给顾桑行礼。“给顾夫人请礼了。”

　　顾桑伸手扶起了姜沐妍，却不似柳晴那般逢人便握紧手似的刻意热络，只是微笑着道： “起风了，姜姬身子未全愈，少吹点凉风比较好。”

　　姜沐妍道：“多谢顾夫人提醒，只是屋子太闷，便出来走动走动，等一会儿便回去。”

　　顾桑走到姜沐妍之前坐过的位置上，发觉这个位置很巧妙，湖面宽敞无波、树影绰绰，竟有种站在西湖边看风景的错觉。

　　低头间，顾桑忽然瞧见栏杆前的坐凳上竟有淡淡的血渍，看样子是新染上的，不禁往姜沐妍的裙后瞧去，果然见那里也有一小块血渍，只是不显眼，加上她的衣裙本也是粉色，所以方才没人发现。

　　顾桑咳了一声，拉过姜沐妍走到一旁，轻声道：“你是不是来月事了？”

　　姜沐妍苍白的脸色猛地一红，下意识的往刚才的凳子上望去，一望之下，脸色更红了，窘迫的道：“时间是在这几日，只是早晨起床的时候还没有，没想到这会儿却……”说罢，便急欲回屋换衣：“顾夫人，奴婢先回屋了，一会儿再让小青打来清水清洗。”

　　“要不先去我屋里吧。”顾桑见姜沐妍不明所以，便解释道：“这里离你的院子太远了，你这样回去太不方便，而且我看我们俩的身形差不多，我的衣服你应该能穿。”

　　姜沐妍想想顾桑的话在理，她本就在意旁人看她的目光，现在这个样子若是叫旁人瞧去，回头又不知道该怎么嘲弄了。

　　姜沐妍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接受顾桑的建议。“那多谢顾夫人了。”

　　顾桑招来素锦和惠兰，命她们俩在前面走，若是遇上了人，便喊一声，又让小青尽量将姜沐妍的披风的血渍处遮住，几个人便抄近路回了月白苑。

　　素锦和惠兰的动作极快，回了屋便照顾桑的吩咐拿了一整套衣服出来，从里到外全是崭新的冬衣，颜色也甚是好看。

　　姜沐妍自然是不肯接受的，推辞道：“奴婢穿您的旧衣便好。”

　　顾桑道：“新衣旧衣都一样，你别推辞了，快些换上吧。”

　　姜沐妍只好接受，由小青陪同着进内屋换了衣服出来，许久不曾穿新衣了，这一身亮眼的紫罗兰色穿在身上，更衬她的肌肤雪白干净，人也变得精神多了。

　　按理说，王府里每季都会给各屋缝制新衣，每月的例银也比一般的府邸要多，但姜沐妍身上穿的却还是两年前的衣服，据说每次给各屋缝制的新衣服都被她偷偷拿出去卖了，好换了银子贴补娘家。

　　小青从内屋拿着换下来的脏衣服准备去清洗，惠兰也无所事事，索性同小青一块儿去了，刚出门迎面便碰上了端着盘子进门的素锦。

　　素锦泡了一杯热姜茶和一杯红糖水，将热姜茶放在顾桑面前的桌子上，道：“主子，刚才外面风大，您又穿的单薄，奴婢给您沏了姜茶，你趁热喝了吧。”说着，又走到姜沐妍面前，将盘子里的红糖水放在姜沐妍面前的桌子上：“姜姬，奴婢给您泡了杯红糖水，您来了月事，多喝点儿红糖水总是有益的。”

　　姜沐妍谢道：“素锦姑娘有心了，多谢。”

　　“姜姬太客气了，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素锦见屋子里没什么要忙的，两位主子坐在一处聊着话儿，她也不便在场，想着前几日腌的酸辣萝卜该翻一翻了，于是道：“主子，奴婢就在院子里，您有什么事叫奴婢一声。”说罢，便退了下去。

　　姜沐妍羡慕地道：“顾夫人真是好福气，有素锦这样的细心地奴婢伺候着，连带着奴婢她都一并照顾到了。”

　　顾桑笑了笑，说来也是缘分，她穿过来第一个见到的人便是素锦，素锦为人心细，做事又稳妥，样样都能替她考虑周全，先前在顾府里是这样，现在在萧王府仍旧是，若不是素锦，她怕是早就活不到现在了，对于素锦，她是很感激的，所以从来也不拿素锦当下人看待。

　　顾桑眨了下眼睛，稍稍掩饰着自己的情绪，道：“素锦和惠兰从小和我一处长大，就像是我的家人一样。”

　　姜沐妍附声道：“是啊，奴婢嫁入王府时，身边也就带了小青一个丫鬟，也就跟奴婢家人一样。”

　　顾桑看着姜沐妍有些落寞的神情，想起来方才在枫亭看到的一幕，不禁道：“你是不是想家了？”

　　姜沐妍有些诧异的望着顾桑，见她眸清无暇，并无恶意，加之刚才自己那般窘境之下，她主动热情的帮忙，心中不知何时已然涌起一股莫名的信任感，原本不愿同旁人说的话，竟也愿意同她讲。

　　姜沐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慢慢地点头道：“奴婢离家三年了，至今未曾回去探望过双亲，前些日子哥哥捎信儿过来，说是爹娘感染了风寒，已经卧床好些日子了，他们养了奴婢数十载，如今奴婢却不能在床前尽孝，只能靠哥哥嫂嫂端水送药伺候他们，想来心里也是愧疚。”说到这里，姜沐妍情绪有些激动，眼角不觉也湿润了，手捂着胸口猛咳了几声。

　　正巧着小青回屋取东西，见状连忙上前，一边替姜沐妍拍背，一边道：“主子莫不是又为家里的事着急了？老爷和夫人贵人多福，再说您不是才寄了银子回去么，想来不久就会好了，老爷和夫人自小便疼您，不会怪您的，你还是顾着些自个儿的身体。”

　　顾桑听着小青的话，想起自己莫名其妙的穿到了这里，爸妈这会儿估计都急疯了，可是她如今都不知该怎么回去，顾府被封了，当时穿过来的时候，还在她的闺房，现在别说闺房了，就是顾府她都进不去了，也只有自己安慰自己，时空不同，时间也不相同，也许这里一年，爸妈那里才过了一分钟而已！

　　顾桑安慰道：“虽然你不在爹娘身边，但你的心一直牵挂着他们，二老自会感受到的，有些恩情不分远近，有那份心便足够了。”

　　姜沐妍慢慢地平息了情绪，只是眼框仍旧红红的：“多谢夫人宽慰，奴婢也时常这样想，可是心里仍旧是过不去，时常郁结在一起，所以这身体久久不能好转，也有自个儿的原因。”

　　“心病难医嘛，是这个道理。”顾桑说话时，见院子里走来一个身影，看样子竟是早上跟惠兰一起回来的膳房小厮张东，这个点儿还未及午膳时间，顾桑也猜不出他来做什么。

　　张东进了圆月门，便见素锦蹲在院子一角，不知在忙些什么，便甜甜的叫了一声：“素锦姐姐。”

　　张东长的本就清秀，又乖又客气的站在那里，挺招人喜欢的。

　　素锦一回头，看清了眼前的人，便笑道：“是张东啊，有什么事啊？”

　　张东提了提手中的食盒，道：“宫里来了个白皮肤糕点师，奴婢师傅跟他学做了一个新式糕点，想着顾夫人爱吃各式糕点，便让奴才送过来给顾夫人尝尝。”

　　“我们主子在屋里呢，你等我一会儿啊，我把手洗一下，就领你进去。”

　　素锦说着，走到院子南面的水槽里，舀了瓢水把手洗干净，方才领着张东进了主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