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知堂》懒骨头的阿纠

2、夜莺来访

　　就在秘辛第一人失踪一事搅得整个江湖各位饱含隐秘的高手非高手们坐立不安纷纷采取行动的时候，位于石海原与无关镇交界之地，隶属御方山脉的段砚山脚下的白石山庄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亥时一刻，正是更深露重时，寂夜寒气袅袅侵占了每个角落。
　　书斋内方白华终于将前几日外出时积攒下的事务处理完毕，揉着发酸的手腕搁笔，深呼吸一次后开始慢吞吞地将账本按时序本本归叠，其他材料也分类收好。
　　一切拾掇停当后，他扬手挥灭了桌上烛火，揉按着眉骨起身离桌，轻轻吐出口浊气，另一只手取下桌旁长柄烛灯的灯罩，微微倾身——
　　而后窗棂突响，凉风入室，灯火骤灭。
　　眼前瞬间陷入残留着光影的纯粹黑暗，方白华呼吸一滞，显然不是自然风力的空气流动让他心头霎时袭上警兆，目不能视的短暂时间听觉突兀变得分外敏锐，他冷静下来。
　　风起灯灭不过瞬息，几乎在灯灭同时，年轻的白石庄主当机立断仰身后退，锋利寒气不出意料地自鼻端掠过。
　　——随后如果不出意外，当是横向斩来。
　　毫不疑心自己的判断，削薄的唇在夜色里抿起一抹笑，不待偷袭者长刀转向，他迅速返身向不过三步远的书案抢去，手上灯罩则脱手向背后砸出，立竿见影般的劈裂声即便早有准备仍旧惊起后背一阵冷汗。
　　——完全是深仇旧恨的力道。
　　脑中直觉地掠过这个想法，还不待做什么深思，手指已经接触到了冰凉的檀木桌沿，四指下探，只要再右移一分便可得自保夺命之器。
　　——呵……
　　桌面的冰凉沁成心思的冷静，身后的突袭者自方才两刀之后便停在原地再无动作。于是他也得以不急不缓悠然转身，适应了黑暗的双眼看向三步之外背向窗口凝立不动的人影，唇角勾起安然笑意，语气镇定不带半分狼狈惊慌：“不知阁下……深夜不请自来，所为何事？”
　　“恶知堂。”
　　紧随简短答复后的是一片寂静。
　　如此轻易的得到答案倒是让方白华觉得出乎预料，考虑到先前那不死不休心狠手辣的两记连斩，他原本已做好了听到“死人不需要知道”这样的回答。
　　不过……这声音还真是难听。
　　回想着方才传入耳中的磨砂般粗砺的嗓音，方白华忍不住一手抚过自己的咽喉，口中低笑一声：“恶知堂？阁下既然找恶知堂，那来我白石山庄有何贵干？方才的两招……又是何意？”
　　对面朗声大笑：“哈哈哈哈，方庄主勿怪，方才两招不过打个招呼而已，相信即便庄主不躲，也会毫发无缺。”
　　方白华自听到此句第一字便是一怔，而后慢慢放下按压咽喉的手，缓缓皱眉，眸中酝出点滴暗色。并不是为了对方言语间的无礼戏谑，而是……
　　“至于找‘恶知堂’为什么会找到贵庄……庄主不是应该最清楚？”
　　……声音，变了。
　　闯入者目前为止说了三句话，第一句音质粗噶难闻，第二句粗犷豪放，第三句……则与方白华自己，一般无二。
　　被窃仿了声音的人漠然看向深夜不请自来的客人，片刻前深皱的双眉已然松开，略做停顿以后，再度低笑，声音带冷：“‘夜莺九啭’……没想到，区区竟能劳动阁下亲身造访。”
　　所谓“夜莺九啭”乃是近年来颇为活跃的杀手，隶属组织“无赦”，以口技出众，模仿随心而闻名。据说此人恶趣之至，但凡与人对话必然要采用跟对方一模一样的语调，致使不知情的人在非面对面的情况下听到一个人疯魔般自言自语。因此，死在他手下的人有不少被旁证疑心患有失心疯。
　　“一个杀手，深更半夜跑来白石山庄探问恶知堂的消息……”方白华快速把这个人的讯息在脑中过了一遍，而后淡淡扬眉，咬音清晰地发问，“你确定自己……没有走错路？”
　　“当然。”对方操着与他一模一样的声音回答，连其中半含不露的笑意都模仿得十分神似，“不仅如此，我也没有疑心庄主是恶知堂主人的意思。”
　　甚至思路都猜到了……么？
　　方白华瞬间深深皱眉又快速放松，语调仍旧平稳无波温和有礼：“那么，阁下究竟是何来意，不妨干脆挑明？”
　　“如庄主所愿，”对方意外爽快地回话，果然直奔主题，“恶知堂主人的留书……不知可否借来一观？”

作者有话说

　　这样一章是不是太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