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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不想死只能活。”
      早就死了不知多少年的付容此刻不甘就这么又死了,原来他还是贪恋着所有感知,贪恋着人体的温度。不管往后还有什么,付容心里发誓他都要好好的活下去。
      沉默的安静着,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青年笑了声说“很好”,锦绣,带他去庄子好好养着,今儿起普通的事宜便由你来教着。
      其他人如何,付容不关心,只知道此刻手无缚鸡之力的他好好地活了下来,脚步稳稳地跟着锦绣出了这座宅子坐上马车离开。
      马车上锦绣也没闲着的告诉他一些事情,避免不小心就死得无声无息。
      锦绣说,他们离开的地方叫梅庄是筛选新人的地方,新人都是弃子浪儿,或是大宅里不被容忍的。
      将去的地方没有准确的名字,是专门训练他们这些新人的地方,被内部人称为暗庄。里面还有些孩子是家生子,不用像他们这样血洗,可以直接进入。暗庄还有这各样出色的人教授知识,为的只是帮助主人。
      主人?是谁?付容问。锦绣笑了笑,从梨木小柜内取了看上去很是可口的点心说,到时候自然知晓。闹了这么久吃点东西饱饱肚子,到了那边已经过了晚膳时间了。
      点心是绿豆粉做的糕,入口香甜即溶。
      后来付容就那么靠着侧壁睡着了,也隐隐能够察觉周围的变化,像是被抱出了马车,在走了颇长一段时间后躺在张算得上舒软的床里;像是迷糊间被人塞了东西入口;像是耳边忽大忽小的孩子说话声音;像是昨晚下了一场大雪,沉甸甸的压断了无数枝桠,断裂与坠落的声音此起彼伏。

      微亮的光芒刺激着眼睑,睫毛颤动后是一双清亮的眸子。
      意识如海勇般回笼,付容本就不好的面色更加的白,脸上渗出豆大的冷汗。死咬着唇,入口的腥甜和入鼻的铁锈刺激的意识,入骨入心的痛让付容下意识的蜷缩着身子,紧紧缩着好像还在母亲肚子里一般。痛,一波波侵蚀大脑,折磨肉身,当力气开始虚脱时反而让人松了口气,瘫软的躺在床上,只剩下本能的吐息、喘息。当痛觉变得麻木,付容觉得自己自己只能看着模糊的视线,连眨眼的动作都成了奢侈。
      喉咙下意识的吞咽着,似乎吞咽了什么东西。
      再次清醒是屋子内已经点了灯,昏昏暗暗的看不清楚。
      尝试了好几次付容才完全的掌握了身体的活动能力,迈着发软的腿脚走到了桌子旁,双手微微将茶壶捧离了桌子,对着嘴哗啦啦的倒着,吞咽不急的洒了身也丝毫没感觉。一口气喝了大半的付容才感觉活了过来,肚子的饥饿感也消除了不少。低低喘着气,小孩抬头看了眼不知何出现在门外的影子,后又低了头仿若不知觉。
      “醒了就吃点东西。”锦绣也没说什么,把食篮里的两碟菜一大碗饭放在了桌子上,从袖子里拿着帕子把付容脸上的冷汗擦干净了些,“解药每隔两个月会给你,将来得了主子信任自会彻底将药性解了的,没什么。”
      果然昏迷时被喂了东西。付容有些消沉的应了声,拿起了筷子和碗吃起东西来。
      好好休息一晚,明日会开始正式学习。锦绣收拾了被扫除得一干二净的碗筷,走的时候似有不放心的说了这么句话。

      第二日天气还算晴朗,只是不时有碎碎的雪花落在脸上手上,冰冰凉凉的格外舒服。
      绕过了道拱门,是一片极为宽广的院子。
      “咦,新来的人诶。”“好丑啊,还矮矮的。”“撂一脚会不会就骨头断了?头不会怪罪吧?”叽叽喳喳的声音当他是聋子?付容有点无言以为,以后叫要和这二十几个小鬼一起生活?虽然他现在也是个小萝卜头。
      视线所及,付容也看见了两个有点熟悉的身影,示意友好的笑了笑,至于有没有回应又不关事。
      “吵什么吵,全部蹲马,直到我喊停。”
      “是!”意外的一致。

      日子枯燥而乏味,每天上午都是日常的基本练习,下午则是学习文字书本的知识。
      落雪的日子也多了起来,温度以可查的感觉下降着,却依然是穿着单薄的两件衣衫站在冰天雪地里练习蹲马。时间长了,付容和他们也渐渐开始习惯这种冰冷,却也有体质比较差的病了,熬不过病痛的死了,一卷草席裹着便被人带出了暗庄。
      这就是他们的命。
      雪来不及融又堆了新的一层,层层叠叠,无止无境。

      春去又春来,秋冬不堪留,独剩梅一展。
      暗庄的日常变了又变,当年小小的孩子已经大了几轮,身形也各有高低。
      细雪绵延无期,在月光里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初冬初雪,素梅静。
      夜色里晃动的灯笼安静地照亮着有限的范围,身形偏瘦的小少年穿着单薄的衣裳,手持着灯笼缓缓走在仿若无尽头的走廊里。一步一步,无声无息。

      “任务完成了?”

      少年停了脚步,转头看着黑夜里不知何时出现的高大身影,微颔首,想起了什么般从袖笼里抛了个东西过去,“物证。内有通信,也算是意外之喜。”说罢,也不管那人是不是还有话问,又提步绕过了这段回廊转了弯,推开自己住了四年多的屋子。
      一如来时的简陋,床一张,桌椅一套。
      从半年起他们除了日常学习之外,又多了一些任务,通常的是些简单的打探情报偷取东西什么,像这次栽赃杀害也是第一次。少年——付容长大了不少,拔高的身形让他看起来比同龄人来得瘦弱,如往常般点了桌子上的油灯,入目的是个小巧的黑色盒子。付容微垂眉,指尖抚着盒子冰冷的触感,听得敲门声道:“进来。”
      “果然又是你比我早!”进来的少年摸了摸鼻子,一点儿也不温柔的把手上的食盒放到桌子上面,“尝尝!这可是从玉满楼千辛万苦抢回来的桂片糕,章子他们差点连你这份都给吃了……”自顾自的笑了笑,又霹雳巴拉的说了一堆。早就习惯的付容淡定的坐下来吃着那数片糕点,也确实是好吃,口齿留香,留恋不忘,也辛苦李轩能从那群吃货嘴巴里扣下这么多。
      东西吃完了,碟子放了回去,付容抬眉勾出淡淡的笑容说:“夜深了,明日还要早起。”
      “诶!”李轩摸了摸自个儿的后脑勺,才发觉他又说了一大堆废话,不禁自我解围的尴尬笑了笑,也不再打扰付容休息了起身离开。
      灯火微黄,人影绰绰。
      付容褪了鞋袜外衣的躺在床上,把玩着黑盒子良久才打开,是一个小小不及拇指盖三分之一的药丸。看了许久,少年才一口吞下,继而合眸睡去。

      昨夜里未有下雪,白日里堆积的薄雪变化了水,倒是让天气更为冷冽了些,吐息间的白雾更浓。
      曾经空旷的院子里种了大半的梅树,岔开交错的枝桠上挤满了或大或小的花苞,有些胀鼓鼓的似乎会在下个眨眼的时候绽放,隐隐的梅香久聚不散。
      如今站在这院子的人比起当年少了大半,零零散散的只剩下十来人,那些空了的屋子住了一批又一批人。
      “今日你们便会各自换地方,”说话的男人留着黑须,肤色古铜,身形壮硕,更是生了张凶悍的脸让他更令人畏惧,“点了名的各自跟着教领女婢离开。”
      正式开始入世么……
      不过十来岁的小少年们都板起脸,好似赴场杀敌般肃穆。也是,往后真是生死不知何时,死了便是死无葬身之地。付容看着脚下雪水湿了的泥土不由得走神了,四年岁月仿佛弹指没了,原来,原来已经这么些年了。从初来的想要生存下去,到现在依然活着,付容都恍惚得快忘记自己是怎么从一次次生死训练里走出来。走完神,小少年才发现院子里如今只剩下自己和凶煞的男人,微笑着问:“张师父,我去哪里?”
      张平旭盯着悠然自得的少年看了许久,方才缓缓道:“平南王府,护世子安危。”
      掷地有声,有着深深的希望。
      “你是这几批里最为出色的人,希望你能不负所托。”
      “好。”少年微笑着应了,清秀的五官温和得几乎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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