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十三位巫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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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圣者山脉中曾生活着塔奎人的部族。他们在很久以前迁徙至此，带来了家畜和狗，长矛与弓箭，在高山和森林中狩猎，在低平的山谷中耕作。山脉阻隔了平原上的敌人，但他们的生活并不永远都是平静安宁的。
塔奎部族逐渐分化，低地部族人接受暗巫的训诫，高山部族人则把矗立在西方的庇加尔雪峰奉为神明。弓箭与矛不只被投向猎物，巫师的法术不只施给患病的人。浇灌农田的时常是血，而非河水。
有一天，普普通通的一天，当太阳落下，消失在雪峰顶上的那一刻，一道光柱升起，冲上天空，接着又逐渐消失了。看见这道光的人们全都丢下手中的农具或是武器，跪伏在地。
这消息传到高山部族的领袖尼乌斯耳中。他召来三十个最强壮的男人，要求他们与自己一起爬上雪峰。他们花了一百四十七天才攀上山巅，有十七个人死在去路上。
又过了一百六十二天后，只有尼乌斯一个人从圣山顶峰上回来。他失去了全部的三十个人和自己的四根手指，带回的唯有一块白色圆石。
面对圣山的赐礼，尼乌斯建造神庙，选出虔诚的司祭将其供奉起来。每一年中太阳会有两次从雪峰顶端落下，只有那时尼乌斯才会举办祭祀仪式，向圣山的赐礼献祭上一头熊、三头鹿、五头羊和七个奴隶的血肉。
神庙建成了，天上却降下大雨。一场洪水将高山上的森林冲毁，将山谷中的田野和村庄淹没。残存的山谷部族迁到山上来，砍伐森林开垦耕地，与高山部族争抢大瘟疫过后为数不多的猎物。
因为神赐之礼的庇佑，高山部族在战争里无往不利。
山谷部族的领袖穆罗唤来暗巫中的观星者。观星者在无月之夜看到了天空中鏖战的野猪与熊争夺一颗闪耀的星星。在打斗的两头动物之上飞翔着另外四个动物的轮廓，但博学的观星者却无法分辨出来。
观星者守在星空下足足一百个夜晚，野猪獠牙与熊爪中间的光点终于在猛烈闪耀之后消失了。
穆罗又召来占卜者。占卜者将那颗星星的位置标注在地图上，发现它正落在高山部族的城市里的某个位置。
“真正值得争夺之物藏于此处。”占卜者说。
于是穆罗派出年轻的诺莱，这个他的部族里最机敏、最有才能的施术者，假装成流浪猎手潜入高山部族，打探城中的秘密。
这座高山部族的城市建在半山的绝壁下，周围用木桩与石块垒成坚实的墙，只有四座大门。诺莱躺在城外的路边，向进城的人求救，最终被带进了城里。
他顺着地图中的标识，来到山崖下，抬头仰望那座嵌在山体中，用光滑的灰色巨石修建的高大庙宇。
“神庙中有什么？”他和城中的人闲聊，向他们打听秘密。但他们只说得出庇加尔雪峰上的光芒和和每年两次的祭典，关于神赐之礼本身却知之甚少。不明真相的人向他讲述了圣山之神赐福的尼乌斯与他强大的法力，以及每年的祭祀会保证高山部族的胜利。
他必须想出其他的办法来。神庙远不像城门那样容易混入，这里的守卫者比领袖的居所更多。
诺莱绑架了一个奴隶主的儿子，杀死了他，用巫术改变自己的样貌，冒充身份进入神庙中当随侍者。又经过三年的准备与学习，他通过了考验，成为了司祭。
当那一天到来时，他终于跟随在主祭者和领袖尼乌斯身后进入了石门开启的神庙。
那颗被称为神赐之礼的石卵就放在神庙的大殿中央。一头熊、三头鹿、五头羊和七个奴隶被领到大殿中活活宰杀，司祭将他们的血涂抹在石卵上。诺莱一言不发地看着其中三个来自自己部落的男人在自己面前被杀死，轮到自己时也伸出手去蘸他们的血，然后触摸石卵。
领袖跪下来祈祷，司祭们则开始咏唱。血液渗入石卵的表层，逐渐消失了，接着灰白色的雾气浮起，将整颗石卵轻柔地包裹起来。
咏唱进入了高潮。“屠尽我们的敌人，”尼乌斯对着神庙空旷的天顶喊道，“保佑我们坚强的勇士战无不胜。”
化装的诺莱这时施展起巫术，将整间大殿的光线都遮蔽了。趁着黑暗与混乱，他抱走了那颗石卵。
他杀死自己的马，掏尽内脏，将石卵缝在马腹中，再施展巫术，用看不见的线使马重新站立起来，驮着自己走出城，回到低地部落中去。
穆罗知道了这个秘密，非常高兴。他立即也按照诺莱的描述设立祭台，每年祭祀两次石卵，每一次要用三头牛、七头猪和九个战俘。
如同占星者所看见的那样，高山的战熊与与低地的野猪相争，无数的人死去。圣山的赐礼并未能保护圣山的信徒，巫师的力量也无法抵御战熊和无畏的战士。
尼乌斯和穆罗死后一百年，才终于有位名叫斯伊洛的领袖打败了其他所有人，把朝圣者山脉中高地与山谷的塔奎人合为一个王国。
他将那白色的神赐之卵用柔软的幼鹿皮包裹，放置在圆柱的高台上，召来王国境内最有学识的十三位巫师，命令他们创造出世上最强大可怕的怪物供他驱使。
十三位巫师为此不得不绞尽脑汁。
“它的一双眼睛可以视透云层。”
“尖角如牛。”
“长尾如鞭。”
“爪牙尖利，可以拦腰撕裂猛虎。”
“四肢强健，能够使地面裂陷。”
“还拥有翅膀，可以飞翔。”
接着四个巫师同时说：
“它要用火焰融化最坚硬的岩石。”
“也要用毒液使整片森林寸草不生。”
“它的法术胜过一切生灵。”
“表皮亦可以阻绝一切法术。”
这时领袖听到他们的吵嚷，便大声说：“一次一个。”他的本意是让四个巫师按顺序说话，可那些巫师听了，以为他决定要让这些特性依次出现。
“一次一个。”他们决定道，“这怪物并不只有一头。”
“永生。”第十二位巫师说。他是个阴郁的人，因为他的爱人已经死在最后的战争里。
塔奎人的国王斯伊洛这时打断他们说：“它足够强大了。最后，它将要听命于我。”
所有巫师都低下头，除了第十三位，他还没有说过话。第十三位巫师是他们当中最年轻的，也是最无所畏惧的。他一心只想满足领袖的要求，惊异于有一样最强大的特质没有任何人提起过。
“但若是您想要创造最强大的怪物，绝不能忘了这一点，”第十三个巫师说，“给它等同于人类的智慧。”
有理解了其中意义的人立刻倒抽一口冷气。但是最后一位巫师的话语已经落下，无法收回了。啪地一声，卵壳破裂了。世界上的第一条龙，人最可怕的敌人，正是诞生于此刻，诞生于人们自己的傲慢与愚蠢。
作者有话说第1章 十三位巫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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