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棍少女算命手札》叶棠

49、第四十九章 忽悠

　　寄人篱下，宋齐修哪里会真的慢条斯理收拾东西，再慢条斯理整理房间，最后才晃晃悠悠出去，当然是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捯饬的能见人就行。

　　蓝翘摸摸鼻子，有些尴尬，还是打了个招呼，“宋叔。”

　　宋齐修多少年没听到有人对他的称呼这么尊敬，当下有些激动，不过却很好的隐藏了起来，也不在乎刚才蓝翘说他“老腊肉”的事了，反正他本来也就是，小姑娘说实话，怎么还说不得了，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顾卿看他一眼，说，“其实你的工作也简单，帮忙照看铺子就行，招呼招呼客人。”

　　宋齐修拍着胸脯保证，以后店里头上到招待客人，下到打扫卫生，他绝对做得妥妥当当。

　　势必要把顾卿这小侄女发展成为他的长期饭票。

　　蓝翘看一眼他，突然危机感十足，觉得自己失业在即。

　　正说着，店里头来了人，是对二十多岁的小情侣，耳鬓厮磨着进来，别提多腻人了。

　　蓝翘看过太多这样的客人，年轻人很少有对古董有兴趣的，多半是顺便来看着玩玩儿，看俩人手里头提着的袋子就知道了，应该是在不远处的商场刚逛完街，不知道怎么就溜达到这里来了。

　　因此简单招呼之后就没再多么上心。

　　女人天生对珠宝首饰敏感，刚来的这一位也不例外，店里头那么多青瓷花瓶，字画摆件她不看，独独看上了一件镯子，顿时两眼放光，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她拉过男朋友来，“看这镯子多好看啊。”

　　男人瞧一眼，不屑一顾，“土不土？这年头除了奶奶阿姨级别的人，谁还带这玩意儿，等结婚咱买钻戒，那个带上多贵气。”

　　顾卿笑，看一眼那女人说的镯子，想了起来，那是件民国的东西，冰种翡翠圆条贵妃镯。

　　虽不是什么顶上品的东西，可一般钻石戒指还是比不了的。

　　真正的好镯子可是比什么钻石戒指来得贵多了。

　　不过向来就是有这种人，懂不懂先放到一边，可就爱先贬低别人的东西，好像这样的话，自己不买就顺理成章了似的。

　　按照往常，这种客人顾卿是不会去招呼的，去留随意，不过今天嘛，她改主意了。

　　顾卿笑笑，接着叫来了宋齐修，按照年龄，她叫他一声叔也合情合理，说，“宋叔，那镯子我收来挺长时间了，今天把它出手了？”

　　想了想，又说，“十万块钱收来的，不低于二十万卖出去就成。”

　　翻了一倍的价格，可也不是顾卿心黑，这东西的价值就摆在那里，只不过卖给她的人当时急着出手，才被她压价收了来。

　　宋齐修看一眼那二人的穿戴，摸咂了会儿，最后点点头儿，“瞧好儿吧。”

　　做生意也得看看这人到底有没有能力买自己的东西，要是遇见不合适的，说破大天，结果换来俩字“没钱”，这也没辙。

　　这两个人嘛，显然是有这么经济水平的，但是说话又没什么水准，看起来属于有钱好面子又小气的，宋齐修很快给那男人下了定义：发家不长时间的暴发户。

　　这样的人沟通起来也简单，人捧人，越捧越高嘛。

　　顾卿和蓝翘站在一边默默看着。

　　宋齐修上去招呼，“这位小姐是看上店里的那镯子了？”

　　男人脸色有些不耐烦，他一向不怎么喜欢这种店铺，觉得很多古董店都是忽悠人的，架不住女朋友非要进来看看，有什么好看的。

　　女人点了点头，“挺漂亮，就多看了两眼。”

　　她还有些怪不好意思，觉得是不是刚才男朋友的话被人家听到了，惹得人不高兴了。

　　宋齐修又随意地说，“听二位的意思是快要结婚了，恭喜恭喜啊。”

　　这下俩人点点头，“是啊，就在月底了。”谈到结婚一事，俩人的脸上倒都是一片幸福之色，男人也不那么不耐烦了。

　　宋齐修把那镯子拿下来，点了点，“那结婚定情是没有什么比咱们中国传统的镯子更合适了。”

　　那女人见镯子漂亮，本来就是有几分动心，结婚一生才有一次当然是要什么意头好买什么了，当下她目光灼灼看着身边的男朋友。

　　男人显然是不太喜欢这些东西，犹豫着说，“结婚当然是要买钻戒了。”

　　听到这话，宋齐修乐呵呵开口了，却是不认同男人的话，“什么钻石恒久远，那都是国外传过来的洋玩意儿，还非得往咱们这传统寓意长长久久上靠，要我说，什么也比不过咱们这传统的老东西更能代表长久，再说你看这镯子不但寓意好，更象征着团团圆圆，还最重要的，玉养人，保证这位小姐以后气色都水水润润的。”

　　听了这句话，女人暗暗拽了拽男人的袖子。

　　“再说……”宋齐修揣摩着男人的心思，“现在吹复古风，带个咱们传统的翡翠镯子出去比那什么钻戒可是有面子多了，这年头钻戒都太流于俗套了，我看二位也是有品位的人。”

　　抽空顾卿给他暗暗比了个大拇指，蓝翘看着眼里痛在心里，忍不住去旁边抱起了刚下楼还一脸懵逼的毛线，默念：估计咱俩很快就要失宠被扫地出门了。

　　似乎被说动，可男人还是犹豫，“就算要买翡翠镯子那也是得去正规珠宝店里买，在这街边的铺子买算怎么回事，谁知道是真的还是……”

　　听到这话，宋齐修是绷不住乐了。

　　男人有些愠怒，“你笑什么？”

　　“咱们这可是正经古董店，您去打听打听，收件假的翡翠镯子，这不是砸自己家招牌么？以后还要不要做生意了？再说，珠宝店里头能买到这么品相俱佳的上等的冰种翡翠镯子吗？就算能，旁的不说，这件镯子。”话头一顿，他又拿了根玛瑙的棒子，找了根丝线轻轻悬起镯子，轻轻那么一敲，镯子顿时发出清脆通透的声音，才继续说，“清末民初流传下来的老物件，正经是件古董呢，珠宝店里头那些新玉镯子比得了？”

　　古董戴在身上，不经意间让人一看，多有面子。

　　似乎被说动了，男人问，“那这镯子多少钱？”

　　宋齐修比了个手势。

　　“两万块？”男人眉头舒展，确实是不贵，算起来钻戒的钱和它也差不了多少了。

　　宋齐修咪咪笑着摇头，“两万块钱怎么能买到这么一件正经古董冰种翡翠镯子呢？”

　　“那要多少钱？”

　　“看这位小姐和这件东西有缘，您要是要的话，二十五万。”

　　男人想要立刻拉着女朋友走，可是面子上绷不住，眼珠子一转，他就这宋齐修的手看那个镯子，挑毛病，“我看这东西也没你说的那么好嘛，你看看，这里面我怎么看着有杂质啊，是不是真的啊。“

　　宋齐修拿出了一百二十万的耐心，“别说这镯子是近乎透明的冰种，就算是有杂质，那也是更加证明了这是天然的。”

　　再也说不出什么理由，可是二十五万，今天出来逛个街就花了二十五万，这是在规划之外的，多少是有些肉痛。

　　言尽于此，宋齐修不再说话，而是去忙活自己的事情，总得给人家讨论的空间，不过眼角却是看着那两个人的。

　　女人显然是对男人犹犹豫豫的态度不满，“你要买就买，不买就走，挑挑拣拣算是怎么回事，我看那镯子蛮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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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小情侣走的时候，那件翡翠圆条贵妃镯已经是欢欢喜喜戴在手上了，说来也巧，尺寸竟然是正正好，男人虽然有些肉痛，却还是绷着面子，付钱付的爽快。

　　做成一笔生意，还比顾卿预想的多了五万块钱，宋齐修看顾卿的眼神都带着浓浓的骄傲。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老男人，脸上出现这种求表扬的神情让顾卿心里一阵抽搐。

　　她淡定点点头，“嗯不错，继续努力保持。”

　　宋齐修，“……”就这样？他还以为这小侄女怎么也要给自己一笔奖金啥的。

　　下午，顾卿想了又想，觉得沈璟因为自己的工作失误挨了一刀，十分过意不去，她怎么样也得有所表示的，可给钱是不是有点儿太俗了？

　　想到那天的话：大不了我再给你画一张呗。顾卿心里头有了主意，准备了朱砂，黄纸，开始画平安符。

　　画符讲究静心，顾卿不发一言，运笔自如，脸上的神情认真，逆着阳光，睫毛微颤。

　　宋齐修在一边看着，不禁在心里感叹，人比人得死，看看他小侄女，长得又漂亮，人又有能力，最重要的是，简直是个十项全能人才，要是他有个儿子，铁定要鼓动他把小侄女这颗好白菜划拉进自家的筐里，只是可惜，越想越心酸，别说儿子了，至今他连老婆都没有。

　　收笔时，她长舒一口气，一张画好的平安符静静卧在桌子上。

　　等到朱砂干了，顾卿把符纸仔细叠好，然后又找了个苏绣荷包放了进了进去，伸手指尖挑起来观察，满意点点头，还算送的出手。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一声试探的声音，女声，怯怯的，带着顾卿听来有点拗口的方言味道。

　　“请问，大师是在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