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棍少女算命手札》叶棠

48、第四十八章 投奔

　　蓝翘戳戳顾卿，“坐一个小时了，说要找你，他说认识你，你什么时候认识这样的人了？”

　　顾卿挑眉，那人穿一身破破烂烂的长袍子，四十多岁的样子，此时正大喇喇坐在沙发上，脚下扔着个破行李包，仔细看脚上的鞋子还破了个洞，脚趾头在里头若隐若现。

　　坐在那里脸上就是四个字，历经风霜。

　　不过人倒是挺精神的，他在看顾卿，顾卿自然也在看他。

　　从他不羁的造型，加上刚才那声十分狂傲的“顾卿”二字，恍然间让她觉得这人是不是来找事砸场的。

　　不过好像又不是，在见到顾卿的时候，他仿佛是京剧里换脸谱的人似的，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气场一下就弱了下来的感觉。

　　他上下打量一眼顾卿，十分有感情的说，“没想到你都长这么大了？”说罢还撩起袖子擦拭了一下眼角根本就不存在的泪水。

　　顾卿一脸茫然，“大叔，我认识你？”

　　他反问，“你难道不认识我了？”

　　顾卿忍住想要把他连同他的行李包一起扔出去的念头，保持着一个开店做生意人的客套，“我确实是不认识你，蓝翘，送客吧。”

　　他听了这话陡然提着行李包蹦起来，动作矫健，完全不像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有些激动地说，“那谭夫人呢，谭夫人是不是你师傅，你是不是叫顾卿？”

　　顾卿挑眉，收住了要上楼的脚步，回头反问，“你，认识我师傅？”

　　记忆里师傅总是特立独行，朋友不多，家里也总是冷冷清清，没道理人没了好几年了，又来了个上门的熟人，顾卿眼里的怀疑毫不遮掩。

　　“那我就找对人了。”

　　说些那人从地上自己的行李包里掏出一叠照片放桌子上，顾卿瞄了一眼，是年轻时的师傅和面前这个人，不过比起此时的不修边幅，照片上的他显然更整洁些。

　　是师傅生前的朋友？

　　既然是师傅生前的朋友，那自然是要好好招待的，顾卿重新坐在他对面，又让蓝翘给他上了杯茶。

　　宋齐修又坐下了，感叹着，这态度果然就不一样了。

　　“不知道您和我师傅的关系？”顾卿再看一眼那照片，二人不算亲密，多是正常的合照，再一算年龄，这人四十来岁，若是师傅还活着，那也要五十多岁了，比师傅足足小了十来岁，她还真是推论不出二人的关系。

　　宋齐修一边整理照片一边说，“我姓宋，宋齐修，算起来，我和你师傅同出一门，你还得叫我声小师叔呢。”

　　顾卿看一眼他鬓角有些银丝的头发，“不好意思，宋先生，我从来没听说过师傅有什么同门的人。”

　　照片不是假的，要说这人和师傅认识她是相信的，可要说什么同出一门的话，还是算了，从她有记忆以来，她师傅就是独来独往一人。

　　宋齐修又在往外掏东西，“你以为你师傅就是天生懂这些的？师傅上头还有师傅，懂不小侄女？只不过我俩的师傅死的更早罢了，不信你看。”

　　他又从那堆照片里掏出一张来，是师傅和他还有一个不认识但上了年纪的人的合照，同他相似的装扮，长袍加身，不过一双眼睛更精明些。

　　师傅的师傅？她没见过。

　　“你师傅谭夫人性格孤僻，很早就出来自立门户了。”

　　宋齐修没说完下半句，而他则因为不务正业被师傅给赶了出去。

　　顾卿依旧是半信半疑，还是不明白这人今天来的目的，“那您今天来是？”

　　宋齐修脸上灿灿，努力想把长袍子下破了的鞋藏起来，“世道不好混啊，师叔又学艺不精，算命看相这碗饭是吃不了了，这不是走投无路了吗，听说小侄女在这里开了家古董店，这不就来投奔你了。”

　　宋齐修本来的营生是在天桥底下摆摊给人算命的，本来以为仗着自己也算知道些专业名词，蒙混蒙混总能过关，可没找到算的屡屡不准，被人砸了场子。

　　顾卿足足呆滞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他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半晌，她嗫嚅着开头，“您看我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也没钱，实在是帮不了你。”

　　宋齐修听闻这话一顿，知道顾卿是弄错了，急忙解释，“不不不，我哪能要晚辈的钱。”他打量一眼顾卿的古董铺子，不住点头，“你这铺子里就你们两个人，忙活得开吗？”

　　顾卿大概知道这人什么意思了，眉眼一挑，“生意不忙，师叔您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这边还有点事，就不送您了哈，请自便，自便。”

　　顾卿微笑着下了逐客令，甭管他和师傅是啥关系，他对于顾卿而言就一陌生人。

　　陌生的，打秋风的，她八百年没见过的，莫名其妙的——师叔。

　　心里感叹一声这世态炎凉，可宋齐修不抛弃不放弃，“小侄女，可我看你店里也缺个伙计吧，你看我怎么样？”

　　顾卿双手抱臂，“你懂古董？”

　　宋齐修笑笑，“玄学本职没学好，净倒腾这些七七八八的了，略懂一二吧。”

　　顾卿在思索，那天警察的话又在耳边响起，“你们两个小姑娘家家的开这样的店铺确实是不容易，就没考虑请个男的来看店，心里也稳当点儿，省的净有些闹事的人来。”

　　蓝翘对古董也不是很精通，自己开学在即，店里的生意就断了，倒是挺可惜，再加上，店里确实是少一个让人一眼看起来就十分有资历的人充点一下门面。

　　不得不说，虽然顾卿不怎么在意，不过古董店里头，大部分人更加相信那种有点年纪的老师傅。

　　她原本就是要打算再请一个人的，现在也算是正好。

　　本着利益最大的原则，顾卿伸手从博古架上拿了个青花碗下来，放到桌子上，“那你瞧瞧这碗，给我说道说道。”

　　青花的瓷器并不是很好辨认。

　　这是在考验人了，宋齐修虽然心里头有无尽的感概，想自己一把年纪，居然要在一个晚辈小姑娘手底下讨饭吃，可手上依旧不懈怠，从桌子上拿了碗，他细细打量。

　　胎体厚重，釉面肥润呈现青白色，再反过来看底部，用手一摩挲，并不光滑，还有缩釉、粘砂的现象。

　　底上釉薄，泛白，还有跳刀痕，双圈足，圈足宽厚，里矮外高，呈二层台状。

　　看罢，把碗又原样放到桌子上。

　　宋齐修信心十足，却又谦虚地说，“如果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康熙年间的青花碗。”

　　顾卿没说话，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最后淡然开口，“嗯，说的挺对。”

　　顿了一两秒钟又说，“一个月给你三千块的工资，钱不多，但是包吃住。”

　　宋齐修有点没反应过来，这是答应收留，哦不，聘请他了？还给工资？要知道，他原本的主意是蹭吃蹭住就够了。

　　“不行？”见他没反应，顾卿又问一句。

　　“行，行，当然行。”宋齐修忙不迭点头。

　　“还用给你签个劳动合同么？”

　　两个姑娘住在二楼，他一个中年大男人住在那里不合适，想了想，顾卿带他去了后院。

　　后院有一间空房子，原本就是没什么用的，现在他住进去正好，还能顺便看着后院，省得大半夜再有翻墙进来的不三不四的人。

　　边走顾卿边说，“我和你不熟，不管你和我师傅什么关系，咱俩另算交情。”

　　“是是是。”

　　“小侄女这个称呼我听着头皮发麻，不要叫了，直接叫名字就好。”顾卿的手放在门把手上，拧开了门。

　　“是是……”最后一个字在宋齐修看到房间时卡壳在了嗓子里，这房间……还真是异常简陋呢。

　　一张双层架子床，一张小桌子，外加一个不大的衣柜，没了，不过胜在整洁，里面并没有堆什么乱七八糟的杂物，最惊喜的是还有一个小空调。

　　比起露宿街头可是要好太多，宋齐修心里头一万个满意，对顾卿这个小侄女的好感度蹭蹭蹭上涨。

　　“你以后就住在这里吧，先收拾收拾，然后去店里帮忙。”

　　宋齐修把东西放在架子床的上面，回头笑咪咪地看着顾卿，“小…老板娘，我知道了。”

　　顾卿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又回了前面。

　　蓝翘还是有些不大信任，“这人靠谱吗？”

　　顾卿望了眼后院的位置，大概是靠谱的吧。

　　其实在他拿出照片来的时候，顾卿确实是想起来一些以前的事，记忆里，他好像是来找过师傅几次，不过那时候她不大，记不真切。

　　况且在他看古董时，顾卿也在看他，从面相上来看，发现他的眼尾饱满，鼻型端正，山根丰隆，下巴浑圆，是个忠心不背叛人的面相。

　　日久见人心这话是有道理的，虽然她现在是能看到人的一些未来，不过她并不想动不动就用这个异能去看别人。

　　“你不是老吵吵着让我请个人来帮你？”

　　蓝翘翻了个白眼，“我是让你请个小鲜肉来，这是个啥？老腊肉！”

　　“古董店里老腊肉比小鲜肉靠谱。”

　　在蓝翘的“老腊肉”三个字说出口的时候，宋齐修正好从后头过来了，他把自己收拾的很妥帖，换了件干净衣服，打眼一看还挺是那么回事。

　　蓝翘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有什么比正在背后吐槽人而被人听到了更尴尬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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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古董店小分队又添一人！
这几天比较忙，评论很多没有及时回复，等周末统一再回复修改小天使们的留言和捉虫。
再次表白所有看文的小仙女们，爱你们么么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