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饲养夜兔的正确方式》薏仁米

54、对不起

　　由于被缚的隐忍者的缘故，酷拉皮卡这三天以来都异常安静，瑟弗拉认为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于是在不知不觉之中就把念消除了，毕竟连续几天都要维持着能力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酷拉皮卡没有尝试着逃出去，所以一直未发现这件事。

　　“今天的午饭是厚蛋烧，茶碗蒸和可乐饼，”银时把碗筷递给瑟弗拉，后者笑了笑，然后转身将食物送进了酷拉皮卡待着的房间里。

　　“今天算作给我践行？”她问道，话语里夹杂着一丝不明显的调侃意味，“要让你破费一次可是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这次你倒挺大方。”

　　三日期限已到，念能力练习进行得也很顺利，瑟弗拉没有继续带下来的道理，虽然她知道即使多住几天银时也不会介意，但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一味地躲在江户只会让原本环环相扣的计划慢慢崩溃，最终失去所有，故此她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能让神威顺利回到江户的机会。

　　或许是看到了对方隐藏在表面之下的忧虑，银时没有将这个话题接下去，他说道：“等你下次回来，银桑说不定会大发慈悲地请你去吃一顿自助烤肉。”

　　其实连瑟弗拉自己都不知道还有没有下次，但她还是选择再次用虚假的诺言为未来刷上一层美好的色彩，因为银时是个聪明人，他一定能听懂她的意思。“那可真是令人期待，”瑟弗拉佯装出满心欢喜的模样，“如果能带上津早的话我会更开心的。”

　　见状，银时翻着个死鱼眼回应道：“你的演技真是挫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要，要你管……”

　　一阵凉风吹散了洒落在大街上的尘埃，空气中弥漫着昨夜微微细雨的清新，这令江户少了些许晌午过后的烦闷。真选组的巡逻队尚未来到港口附近，现在有的仅仅是天人和隶属于天人的船只，他们不关心势力范围以外的区域发生了什么，也不关心地球人是否会在这儿跳海自杀，想及此处，瑟弗拉心里还有些小小的庆幸。

　　“就是这里了，”她侧头对身后的银时说道，“你回去吧，接下来的路只有我和这个不听话的金发小子能走。”

　　银时闻言看了酷拉皮卡一眼，似乎不怎么放心。他倒不是担心酷拉皮卡会伤害瑟弗拉，毕竟两者的武力值差距从前几天的表现就能看出，他是担心万一这倒霉孩子在赶路途中惹恼了瑟弗拉然后瑟弗拉气急把他抛尸荒野了怎么办，好歹人家除了爱离家出走以外也没什么大毛病。

　　然而一心在计算时间的瑟弗拉并没有察觉出银时的表情有什么不妥，通过这几天的观察她发现只要在正确的入口处覆上足够的念且在一定时间内进入就能回到本来的地方，这样的方法很符合她的如意算盘，神威不会念能力，就算他逼亚比森说出入口的秘密也没关系，不过如此一来，就绝不能给他半点习得念能力的机会。

　　“嗯，津早那边我会帮忙瞒着，等会儿我也差不多该去接神乐和新八……喂！”

　　余下的话语，已经全被没入水底的声音代替。

　　银时大概永远也不会相信，跳海就是通往两个世界的手段之一。

　　当山中的气息扑面而来的那一刻，瑟弗拉的心情无疑是喜悦的，她用湿透的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水珠，睁开眼，有些刺眼的阳光让她下意识转过了头去，此刻她正紧紧握着酷拉皮卡的手，而酷拉皮卡也没来得及反抗，无论是在跳海时的那一瞬间还是感受到念能力席卷而至的时候都条件反射地回握住瑟弗拉，丝毫没有想起这个人曾囚禁了他三天三夜。

　　恍惚间，他竟不由地问道；“为什么当初你要把我推下池塘？”

　　“池塘？”尚未反应过来的瑟弗拉怔了片刻，随后笑着抽出手开始拧头发，“那个啊，我看见旁边树上有一条毒蛇，要是我不推你恐怕你连这三天都活不了。”

　　酷拉皮卡不太习惯手中忽然空落落的感觉，但他还是立即回神并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试图拉远与瑟弗拉之间的距离：“我死了不正合你们的意吗，这么多此一举是为了等同伴来挖出我的眼睛？！”

　　他依然恨着幻影旅团，但他现在更恨瑟弗拉，因为如此算下来眼前这个人早已救了他三次，而且他还必须接受敌人的援助，明明三天前坠海的时候就能趁机抛下瑟弗拉自己游去岸边，但他却不由自主地将她救起，包括后来对瑟弗拉的冷嘲热讽，那本是他急于活下来的一时之计，可看样子却是无意间击溃了瑟弗拉的最后一道防线，如今想起来心里甚至有些愧疚，原本的仇恨似乎在不知不觉中被掺入了其他东西，酷拉皮卡是个聪明人，他自然懂得这样的情感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但是对于等同伴一起来挖出窟卢塔族最后一双眼睛的言论，瑟弗拉只抱着类似不屑的态度，她没有注意酷拉皮卡眼中情绪的变化，也没有心思去注意：“我在四年前对你的眼睛没兴趣，四年后也同样没兴趣。”

　　之后的谈话被一直在家苦苦等待的芙赛丽打断，面对她的置疑，瑟弗拉只含糊其辞地说前几天酷拉皮卡陪她参观了村子，参观晚了就直接在邻居家里借的宿，幸好芙赛丽的注意力只放在自家养子身上，对这番拙劣的谎言没有过分纠缠的意思，不过也多亏她没有继续纠缠，否则幻影旅团又得多背负一条人命。

　　下午，瑟弗拉前去神威居住的地方并把他拽了出来。

　　“旦那真是好兴致，”他抬头望了望晴朗的天空，随即将手中的褶伞撑开，“你是打算带我出来晒日光浴么？”

　　听得出来神威的心情不是很好，但瑟弗拉抿了抿唇，仍旧决定带着他来到自己暂住的房屋，一样的院子，一样的池塘，不一样的只有站在树下的人。其实瑟弗拉已经后悔了，当她看见神威的脸时她就慢慢犹豫着究竟要不要将计划进行下去。

　　如果神威不回江户，那他就能永远陪伴在她身边。

　　这样的憧憬的确是美好的，可每当瑟弗拉回忆起神威隔着钢化玻璃窗遥望远方时的神情她就会立刻否定心中天真的想法，表面上维持着熟悉的笑容，心底里对宇宙与春雨的怀念却在周遭无人之际逐渐流露而出，要不是有侠客的监视器，她恐怕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神威真实的想法，他伪装得太好，好得险些让其他人以为他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什么也不顾。

　　瑟弗拉眼眸一沉，继而靠近神威，用毕生最轻柔的力度缓缓拥住了他，像是在下一刻就要彻底消失不见。相拥的时光是最安静悠长的，能靠在神威的胸膛上，听着他有规律的心脏跳动声，瑟弗拉就觉得自己的世界里充满了天底下最美好的事物。她拥着他的腰，将脸紧紧贴在他的胸前，神威看不见她的表情，同样也看不见她眼中泛着的毫不掩饰的悲恸与不舍。

　　“神威，”良久，她终于意识到离通道关闭的时间只剩下十分钟。

　　“嗯？”神威似平常一般带着愉悦的语调应了一声，仿佛怀里的这个女人只是单纯地在向他撒娇而已，“旦那今天果然很奇怪呢，是侠客君那里出现什么问题了么？”

　　忽然，瑟弗拉抬起头来吻住了他透着凉意的薄唇，没有缠绵的意图，也没有热情的动作，一切都像极了离开前的诀别。而后，一股沉重而迅猛的力量已直冲神威的面门而来，他眼神一凝，手中的褶伞迅速收拢并朝前方挥去，岂料瑟弗拉的速度蓦地加快，紧接着用一直垂放在身侧的左手击中了神威的肩膀，令他不得不朝后侧退去，而这一退，则恰好坠入了被念能力围绕着的通道中。

　　“あなたのことが好きです。”

　　这句话神威从瑟弗拉的嘴里听到过很多次，可情绪从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复杂过，他想看见说话的人，而不是越涌越多的蔚蓝海水。

　　山里的天气一如既往的悠然明朗，但瑟弗拉的心却被深入骨髓的痛堆积着，哪怕是在流星街被人追杀时，在任务途中被火焚毁时都没有这么痛过，她感受不到秋季的寒意，甚至感受不到被褶伞划破的皮肤所带来的疼痛感，鲜血流出，在草地上浸染成一片可怖的颜色。

　　“你是白痴吗！”在枯井后目睹了一切的酷拉皮卡赶紧冲上前来，可瑟弗拉垂泣的模样却让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从未见过她流泪时的样子，尤其是现在的痛哭失声。

　　意识到有人靠近，瑟弗拉竟一下子抱着来人的腰肢开始放声大哭，似是要把心里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得干干净净，她清楚她不能后悔，神威属于江户，不属于她一个人，那里有神乐，有阿伏兔，有他的家人和部下，正如同这里有她的同伴，有她未完成的责任一样，一旦开启通道把神威带回来，之前的决心就会顷刻之间变成一盘散沙，并且上天会让她再做一次艰难的选择。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酷拉皮卡没有推开瑟弗拉，只任由着她失态，“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啊神威——”

　　歇斯底里的尖叫，让人觉得心寒。

　　是吗。

　　酷拉皮卡蹲下身来，将手轻覆在她的后背上，目光轻掠过一旁的池塘。

　　原来无恶不作的蜘蛛，也会因为失去爱人而感到悲痛欲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