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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潇湘断秋月,香洒棠花雨 ...

  •   那湘公主在山中追了半日,眼瞅着天黑了,那道长的人影都不见半个。只得选了处茂盛的大树,捡那阳处上去睡了。到第二日天明,她于山中捉了只灰兔子烤剥了,正要吃,却见那道长背了一大捆似柴非柴的东西下来。她忙迎上去,甜甜叫一声:“表哥~”
      道长也不睬她,夺过火上的兔子就吃起来。她急得大叫:“你怎么可以抢~~再说,你不是吃素吗?”那道长似笑非笑的回:“我明日随你下山,如何?”湘公主大喜,也不再追问情由。须臾之间,那只兔子就被道长吃的一干二净,道长拍拍手说:“下山后,你仍需称呼我的道号,俗家的名字是不可再叫的。至于什么表哥,你若叫得顺口,也就随便吧。”“行。我怎么都行。哈哈,这下阿姨她不晓得有多高兴呢!还有裳姐姐~”那道长却不答话,飞身望山路而去,片刻人影就又消失了。湘公主忙追过去,一路的叫:“哥哥~~你慢点~~”
      这两人返京尚须数日,大约八月十五夜里才入得都城。这里提过一笔,暂时放在一边。

      还是说那都城皇宫紫奥城内,八月初八。这一夜,皇上睡在映贵人的住处。早上醒来,见映贵人犹自睡着。红烛燃尽,一屋消魂香气。那贵人睡的香甜,正对上古人诗句,娇好无比。

      “嫣然一笑竹篱间,桃李满山总粗俗。自然富贵出天姿,不待金盘荐华屋。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皇上正吟着呢,就听得枕边人莹然一笑。皇上大窘,忙起身唤随侍进来伺候更衣。
      那映贵人心下舍不得,忙伸手去拉皇上。这一拉,皇上顺势一倒,正压在映贵人身上。映贵人吃痛,也就是一叫唤。皇上立马慌了,怕伤着她肚子里的孩子,又去传太医。一众人忙忙的就折腾了一早上,连皇上的早朝也耽误了。那壁厢,朝堂上就有军机处南宫大臣为首,上了劝戒的折子。皇上也无可奈何的,最后不得不去琳妃那盘旋了几日,方平息了着风波。

      倾云宫那,为首的玲妃正在安心静养,并不管事。洛妃和水容华忙着照料玲妃那的大小事务,也管不上什么事情。只苦了云裳,虽然在小月里,也不得个管用的人来打点。太医来开过几次方子,云鹂照顾着主子按方吃着,却总不见好。还好隔个数日,太后那边来看玲妃的人也会顺道过来探视下。总算,日常应用的东西还是不缺的。又有云鹂一人,指挥着那些宫女太监照料着前后,总算是硬撑下来。
      那日可巧的,太后派了手下过来探视。隔着紫竹帘子,那老宫女就听的真切:
      “叠锦茵,重重空自陈。只愿身当白玉体,不愿伊当薄命人。叠锦茵,待君临。”
      老宫女再往里面那么一望,正是那云裳沄贵妃。那宫女免不得回去说了一番,却都是捡那些不好听的说,说那贵妃不晓得惜福,还对上面心存怨恨什么的。皇上和皇后过去给太后请安的时候,太后一时絮叨就说了出来,大家不免又唏嘘一番。那皇后没说什么,皇上心里却有些在意,竟又对那云裳自心底里冷了八分。

      中秋说来就来了,皇后在中宫设了团圆宴,一众妃嫔纷纷赶来,少不得还要送点礼物。至于太妃和各位皇叔,各个在自家王府或府邸吃饭。只有公主的那些个太妃,若公主已经嫁娶的,可以去驸马府,若无嫁娶或愿意在宫中的,则由太后早早的在养颐殿中另开了一个筵席,并请了两个有名的大戏班进紫奥唱那些热闹戏。这日,团圆宴中太后以及皇上都是在场的,这礼物的好坏自然关系各位主子们日后的日子如何。大家也都明白这点,各自早早的努力打点起来。尤其是那些还未被翻过头牌露过脸的小主们,更加是着急,同时还得注意不抢了那些得宠位高的主子的风头,一切不免更加为难起来。家在都城的那些人,不免打点下太监主事什么的人,帮个忙犯个禁从宫外家中准备些东西。
      入夜,整个皇宫早早的挂上明晃晃的贡锻龙凤吉祥莲花八宝灯笼。御花园内两艘早预备下的琉璃七彩翡翠金鱼画舫中,两队歌妓正演着拜月记,丝竹管弦是丝丝入扣。
      中宫内,正面三个座位,正当中摆着明黄湖绣卧龙榻,碗筷器皿一律是纯银包金叶象牙刻丝嵌花的,两边两团银丝绣牡丹银红软靠,摆着纯银雕花嵌南玉花的碗筷器皿。侧面各摆十六席八方团圆珐琅嵌的雕花花梨木桌,桌上一律香木包银刻莲花器皿。
      再往旁边看,侍候着的小宫女们个个身材匀停,面貌端庄,不过豆蔻年纪,挽拜月双环髻,俱戴着珍珠花银线串的发簪发饰,花样却各有不同;穿月白团花裙,端着各式物件,站得整整齐齐。

      玲妃虽然静养安胎之中,但是碰上那么热闹重要的聚会,怕人说自己拿大,少不得由洛妃扶持着来赴宴。皇后和几位贵妃知道她虽年纪和份位都未必及得上自己,但入宫年头以及异国郡主的身份都及其尊贵,少不得特特给她于正面位置之左又设了个有软榻的特席,洛妃自然是同玲妃一齐坐了。
      水容华由玲妃特特吩咐了,去照料今日也不得不来的沄贵妃,因为按规矩各个主子的宫女们家宴时候都只能在中宫五重门外等候。只是琳妃那悄悄嘱咐了管理御膳房的贞婕妤,将沄贵妃与映贵人的席位换了一换。
      表面上,贞婕妤只说这是照顾沄贵妃,方便水容华坐在一旁照顾、却不乱席间座位的排次。实际上,琳妃这次布下的却是:一来可以以此在宫中众人面前,羞辱一下沄贵妃;二来呢,便于以后朝廷上,父亲的门徒们攻击皇上过于专宠映贵人的一石二鸟之计。

      映贵人不安的在右边顺数第二桌坐下,她知道,这个位置只有至少达到正二品的妃嫔才有资格坐。虽然自己现在怀着孩子,而且很可能是个皇子,但是自己依旧还是一个只有正六品、只比才人常在高那么一点点的贵人啊。她顺势往左边对面第二桌看去,琳妃那双充满笑意的眼睛正对着她看,看的她身上发冷心里发毛,不由的胃里泛起一股子酸气来。她右手旁坐着的楚懿夫人(实际是懿妃,因德行高胸襟广胆识大,大家尊其位夫人,下同,表过不提)见了,忙自席上冷碟中拈了颗蜜浸酸枣出来,让映贵人噙住。那边又悄悄的叫住个上菜的小宫女,让他悄悄的和后堂管回禀的太监说一声,去和皇后身边的大太监说下情由,也好让皇上皇后那早些放这些有身子或者养病中的嫔妃回去休息。
      这各席中的人陆续都到了,却说各席间,除了最末六七桌还未侍寝的小主们外,都有一两个或在病中或是有喜的嫔妃。皇后得了消息,想了一会,终究只得将懿妃的建议压在一旁,免得扫了皇上和太后的兴。太后和皇上此刻还未到,传信的太监说,太后正要出养颐殿,而皇上那刚从那所谓与民同庆的城楼上向群臣分赐完金壶桂花蜜酒后下来。

      沄贵妃那病的昏昏沉沉,云鹂见状也不好硬让自己主子起来。水容华先和洛妃一起送玲妃到中宫落座后,这才急忙赶回倾云宫。此刻时间紧急,若沄贵妃不能准时赴席,只怕皇上皇后那问究起来,这个宫里的每个人都要摊上官司。水容华也顾不得和云鹂在那里磨牙,一把自床上拉起沄贵妃,又指挥着其他几个小宫女将沄儿扶稳了,立刻就着床替她梳妆更衣起来。
      一壁厢,水容华又嘱咐云鹂去弄碗浓浓的野山参茶来。此时此刻此地,云鹂也不知道到哪里去弄那参。也是巧合,钟粹南宫里的恣贵人正巧拿着自己给皇后准备的礼物,在去中宫的路上迷了路,让出了倾云宫的云鹂撞了个正着。
      那恣贵人本是问路,听云鹂一指点,又问明了云鹂的难处后,就说:“我这礼物正好就是野山参,我家可巧的也是几代的名医。哈哈,就借给姐姐吧。”云鹂犹豫着不接,问:“那小主你?”“哦,我没关系。一来我是南宫那出了名的路痴,二来入宫到现在皇上连我长什么样都不晓得,三来我们这些小主的位置可远了,有那么多小主,少一两个也不至于怎么样。”云鹂这才道声谢,接过了。  
      一碗参茶下肚,加上擅长易容的水容华的妙笔,沄贵妃非但一下子精神见长,而且气色也突然出奇的好起来。远远看去,她竟如一团才出水的芙蓉花。待由水容华和宫女们搀扶着勉力起身时,她的步履虽然无力,但带出那一身的衣袂轻荡,更似那飘飘入月的嫦娥女。
      于是,在水容华的指挥下,宫女们齐心协力,总算把个沄贵妃及时在开筵前架到了中宫的座位之上。那沄贵妃,看似面色红润姣好,脑子里却是昏昏沉沉。故此,席位的事情,她压根都没注意到。那壁厢,映贵人那席几位贵妃与妃们也对害喜的映贵人关怀备至,更无半个面有妒意或不快了。那琳妃也没闲着。趁还没开宴,她不时的冷瞥过映贵人那和沄贵妃那,只是前者边上还坐这个看似豁达实际精明异常的懿妃,后者不知为何对自己的目光以及此刻的座位视若无睹。
      这下,只落得琳妃一个人在那生闷气,咬碎银牙和着血泪往自己肚子里吞了。

      太后和皇上随着太监们由远及近的传令声,终于一先一后的到了。众人久候的大周皇室的中秋桂香祈福家宴也终于开始了。其实吃什么,大家都已经不在乎了,在这个场合,除了已经没什么胃口的太后在专心吃一顿饭以外,包括皇上和皇后全都食不知味。
      那皇后自然是揣度着皇上的态度,以及担心的宴会中大小事务不出状况。而皇上则既要顾及皇后、太后以及几个宠妃,又要抽空看看自己庞大的后宫中还有什么值得玩味的玩具。嫔妃们则纷纷希望利用这难得的机会出人头地,同时又要担心着自己的风头惹到某个上面人的不快。

      果然,筵席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皇上的目光突然落到映贵人那席,似是随便的问皇后:“沄儿呢?”皇后与沄贵妃交好,有心帮她,于是回道:“她一直病着,才好一点。水容华那自己提出来今个席上照料她一下,我准了。贞婕妤细心,怕水容华不方便坐在贵妃那席,就让沄贵妃和映贵人的位置调换了下。”
      皇上应了,心却象被什么东西提了下般,竟有些放不下。又过了半晌,皇上推说着醉了,就由太监们陪着往外去。路过沄贵妃所在那席时,皇上还不忘向那瞥了一眼,见沄贵妃如醉酒芙蓉姿色撩人,不由心下又是一荡,前两日时候听到那些说沄贵妃的话时冰冻住的心肠,一下子俱暖化了。
      皇上这个小动作,有四个人可都注意到了。第一个就是皇后,她主管后宫多年,像这种事情一年总发生个四五回,也不怎么在意了。映贵人也注意到了,虽说心里也为沄姐姐高兴,肚子里那位却不由自主的作起怪来,还亏得楚懿夫人也看到这事情,忙忙的递来一口茶。
      心里最气的,自然还是琳妃,平白的让皇上对沄贵妃的心突然有热络起来,琳妃心里可不又气又急。
      当晚宴会结束后,沄贵妃回到倾云宫就又昏睡了个人事不知。
      皇上那,当晚哪都没临幸,一个人躲去南书房清净去了。
      也是同一晚上,湘君公主陪着黎一航,也就是那翌盛道人进了大周都城,是夜,两人在黎府内安置下,一夜太平无事。三日后,黎一航以武当掌门的身份向皇宫上书觐见了皇帝。密谈了约半个时辰后,黎一航大笑着出了大殿径自回了武当,此后黎家也曾上山寻访过他,但都无果而返。
      据说黎一航走的时候,边笑还边念着道德经,不过这个事情是真是假,就谁也不知道了。
      再说皇上那边,当夜宿在书房,想到武当掌门临别时候说的那番话,不免担心思虑起来。白日间,翌盛道长所说的“女主临朝”究竟指的是谁?还有他说的自己与皇上后宫那位病着的贵人有三世恩怨,今天前来化解,又是什么意思。那个贵人自然是沄贵妃不假,可那3枚仙丹的功效究竟会不会应验?只是所谓梦松解朝厄又做何解释。
      皇上思想一夜,竟未得清明,也只有和衣沉睡。
      第二日,又有樊家和司天监请旨,说是小公主轩辕湘君年纪合当婚配,且星象亦应其百年合好,但太妃已年迈又一向多病,希望皇上和太后出来主持。皇上准了,定日子起凤台不提。
      退朝回宫后,皇上去了倾云宫,还特特的赐沄贵妃上方仙丹3枚,又准玲妃所请,将其第一个孩子交托给沄贵妃抚养,并下了诏书,同时晋了两人分位。顿时,倾云宫内喜气洋洋,将多日来的沉闷一扫而空。沄妃又休养了一周,病也好了。
      宫中传言,那是仙丹功效,而皇上自己却说,这个是沄妃的心情之故,并自此更宠沄妃一重。常常在十五之时,先去一次沄贵妃那,再回皇后那。也是皇后肚量好,并不在意。

      放过沄贵妃这头,再说一日风和日丽,映贵人和楚懿夫人自上次宴会相熟后,并肩走在花园里聊天散步。两人说笑一阵,携手在凉亭里坐了。
      也是无意,楚懿夫人笑问了句:“妹妹未出阁前,怕是有不少王侯公子提过亲吧。”
      映贵人却是摇头,脸色也不撕做伪般难看起来。楚懿夫人不解的问:“难道没有?”映贵人苦笑道:“我爹那年征战曾遇个道士,说我这个女儿是个有仙缘的,必须舍了去,不可留在家中。我爹本不信,不晓得怎么后来就信了。我娘硬是不肯舍,这才在家中长到出嫁年纪。我爹想着我要去如意观中做姑子的,更不曾在家中提过我的什么亲事。”
      楚懿夫人劝到:“这也没什么,你爹也是为了你而已。不过,说起来,你又怎么入了宫?”
      映贵人苦着脸说:“也是同一个道士,我都到了如意观门口了,让他给拦下了。胡诌了什么仙人虽然要我入仙家,却不忍我和我儿没名分,定要给个皇帝老子做爹的鬼话。这才有了我入宫这么一说。”
      楚懿夫人不解:“这样的话,你爹这个堂堂抚远大将军也信?”
      映贵人笑说:“别说我爹,如今我也信了。你可知道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我那夜伺候完陛下睡下,方睡了,竟昏沉的似乎走到屋外,让云载着就出了别院。遇见个人,自称玉佛道人,我不认识他,他却拉着我到了一棵松树底下喝了壶酒,还要我舞剑。”
      楚懿夫人听的入迷,忙问:“后来呢?”映贵人笑:“好姐姐,我胡诌的,你也当真?”两人玩笑着将话题岔开,又说了些闲话,到傍晚才各自回宫不提。
      只是宫中本来说闲话的人就多,传到皇上那,皇上自然认定这个梦松是应验在映贵人,于是对映贵人也更加宠爱关心起来。一时间,映贵人的风头不免的更压过他人了。

      《大周志.外戚传二百零五》:
      抚远大将军棠宗佐有女,名映儿,专女红擅骑喜舞剑,醉中自有风韵,有棠影映水清凌之美。于佑乾七年三月入□□。七月间,帝偶见其影于雨中,方得幸,于佛寺别院内得龙嗣。帝闻而喜,晋贵人赐忘忧宫开心殿。八月,贵人自云曾于佛寺别院内梦得松下仙人赐宴,感而得孕。月足得皇十六子,帝亲封映贵人为映妃,赐子乳名梦松,封恭醇。

      那轩辕湘君自翌盛道长走后,回到宫中与樊太妃同住,等待凤台选婿。她虽然心中抱怨自家哥哥辜负了沄贵妃多年来的一片热肠,但是见沄贵妃大病已愈,且自己几次去看她时她都不提往事,倒也不便再在宫中众人面前再说这个事情了。
      凤台是佑乾七年九月十五建好的,建成时候仿着唐周旧仪,更添了不少新物,四方官府知道皇上宠爱这位公主妹子,更加进贡了不少玩器金玉入朝。朝臣和外族得了消息,也各自领着公子王子进朝待选。
      湘君本不想出嫁,巴不得选不到好的,自己可以有借口再在宫外面云游几年。不料,消息一出朝,就有几队人马那么多的年轻人来入朝候选,都城里一时间竟比皇上哥哥选妃子还热闹。她也不免慌了身,再想反悔也来不及,不得不动了连夜出逃的念头。当晚,她就卷了行李,钻狗洞出了紫奥城。
      也是巧合,那狗洞偏偏在御膳房后面。第二日,下面的人报给皇上知道后,少不得冲着那贞婕妤发了通火。太后也在生气,任贞婕妤跑到跟前哭的梨花带雨,这皇上的骂她也算是白挨了。
      倒是皇上,骂完贞婕妤后,自己冷静下来一想,知道错不在她。皇上于是先秘密派侍卫队去找公主,另一方面则在当夜接了贞婕妤在菏莛殿内欢宿一夜,连夜出了道旨意,又晋了贞婕妤一级。此后数月,虽然派出去的人始终寻访不到公主行踪,但是紫奥城中总算是太平无事。倒是黎太妃那,素日信道的,于是和太后商议着,为公主祈福,将凤台一事所余银两在宫中建了座清清静静的静心堂。住持特特的选了京中西北角一座庵堂中一位得道老尼,法号静空。

      佑乾八年正月十八,也是合该有事。那日,太后宫中的老宫女推开门,就是一阵惊呼,把太后自梦中惊醒。那壁厢,早有等在外面的皇后手下的太监禀报,说是宫中海棠具开,也不和时令,不知是天降何兆?
      皇上那边亦得了消息,这一夜却恰恰是宿在映贵人宫中。到了朝堂,也不知道是哪个宫监走了消息,少不得一帮大臣将这花开和后宫有妇惑主说到一起,皇上听了不快却又反驳不得。当夜,皇上也是无法,明知道是南宫家在借题发挥,却不得不息事宁人,只得在琳妃那连宿了三日不提。
      倒是后宫内,花开之时,众人乐得赏花看雪,各宫都举行了不小的宴会和游乐。一帮小主,更是到处巴结些上面的主子,只盼有一天可以一步登天。那些得宠的,除了倾云宫两位素来喜静,只是小小宴请了下素来相好的姐妹们。其他的人也都是比着的把宴会弄的乌烟瘴气,非把其他人比下去不可。太后那早有人报去消息,只是太后微笑不语,下面的人也就不多说了。皇后见太后如此,自己虽是后宫之主,却也是帝王家的媳妇,自然也不管不问,由着那些妃子们闹去了。
      花开的奇,败的也快。不过三二天,到了二十那日,花便俱谢了。到了二月一日那天,树上竟挂起一串串红如珊瑚的海棠果,都是熟透了的。皇后知道了,自然是忧惧不已。皇上和满朝大臣也是不知所措。倒是太后突然说:“有花有果,只怕是吉兆也说不定呢。”皇上皇后听了忙应了,又由皇上发了道天下大赦的诏书,并着将宫中几位妃子的晋位也办了。
      分别是:
      钦天监监正姬野之女姬叶莲  晋淑媛
      文翰阁大学士苏秦之女苏子卿  晋淑媛
      文华阁大学士太子少保苏毅之女苏漠然晋淑媛
      川渝总督风云之女风想想晋妃
      又有:
      琳妃晋贵妃原沄贵妃改册为淑妃 
      玲德妃晋皇贵妃水容华晋贵嫔 洛妃晋贤妃
      雯美人炫美人晋婉仪 ......
      (文中尚不曾提及的妃嫔名单,暂略) 

      佑乾八年二月初六清晨,倾云宫,宫女虞夷早早的预备好洗脸水在房外等着自己主子——玲皇贵妃的传唤。等了大半晌,她还没听到主子起来,不免有些着急。今天是皇上皇后定下的,册封各位妃子的日子。玲皇贵妃在这个典礼上可是主角。想了想,虞夷还是推门进去,见自己主子睁着眼躺在那。于是,虞夷笑着说:“主子既然早醒了,就该唤下面人一声,怎么不声不响的还躺着呢。今天可是主子的大日子。”
      那玲皇贵妃自从怀上孩子后,说话就少也不怎么笑,连带着整个宫里的宫女也都不怎么敢和她乱说混笑的说话了。今天又是如此,虽然虞夷已经说了半天,她也依然没说半句,任由虞夷摆弄穿戴起来。
      这边的,早又由别的宫女进来.一众人忙忙的将她打扮起来。也就须臾工夫,虞夷见主子已经穿戴妥当,就对众人使个眼色,将玲皇贵妃扶到软塌上躺了,说:“主子可再歇一会,过会洛贤妃她们来了,一同去。奴婢们这就先退下了。”

      一刹那,房中安静的连根绣花针掉在地上都听的出来。玲皇贵妃一个人躺着,思想着昨晚那个奇怪的梦。许是自己腹中那孩子也被这梦吓到了,醒来都有好些功夫了,那小家伙由自在自己肚子里练着拳脚好不闹腾。也就是因为自己这七上八下反腾的难受,她刚才才没及时起来,也没顾得上答理虞夷。
      今天可是个大日子,千万别出什么错才是。算起来,皇贵妃只在皇后一人之下,自己进宫的年头又比皇后长,皇上对自己也比皇后亲厚的多。这以后,若自己有什么错,只怕宫中连着皇后,每个人都想把自己往下往死里踩了。少不得是和自己梦到的那样,一匹白绫,一间庵堂,一身素服,满目凄凉。难道这就是命?是后宫女人的命?得宠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旦失去了上面的恩宠,就什么都没了。直直的掉到那不见天日的境地去。
      未及她多想,洛贤妃和水贵嫔已经欢天喜地的来了。她也调吸了口气,安抚住自己肚子里那个调皮的小家伙,由两位妹妹搀扶着,向倾云宫外而去。突然的,她闻到一阵浓烈的海棠香气。她顿了顿脚步,转身望宫顶望,一片红云不知何时正好停在那只镇雷兽顶上,如一团盛开的花,娇艳而美丽。“妹妹们快看!”她失声而呼。可是,众人再看,只不过是一团平常的飞云而已。说笑着,一行人望皇后中宫册封大典现场而去。

      大典现场,太后托病未到。皇上皇后俱是明黄色朝服装束,一众晋位妃嫔们皆用大红滚金银绣的礼服,沄淑妃前一夜照例宿在皇上书房外的侧房,一大早的直接随驾到了皇后中宫。琳贵妃也是特特打扮如盛装芍药般的早早立在那,牵住雯、炫两位婉仪,三个人假惺惺一团和气的说笑着。
      也就是半盏茶的功夫,到齐了的一众人由典事官与钦天监的人领着,望正殿仪式台前行去。时刻早由沙漏计着,由专人唱对,分毫也错不得。皇上皇后早在殿上端坐妥当,只等着众人进去时,由司礼太监唱旨。
      才行了几步,只听的几个走在头前的妃嫔闷叫一声,齐齐摔倒。旁边的人忙去检查,发现是殿外白玉台阶上结了一层薄冰,估计是哪个小宫女夜里洒扫时没弄干水的缘故。那边,洛贤妃、水贵嫔陪着玲皇贵妃走在后面,虽然前面的人都摔了下,又带倒了几位,所兴没伤到玲皇贵妃。只不过人群突然停住时候,玲皇贵妃自己走得急,略闪了下腰。
      待到了台前,却是玲皇贵妃为首,洛贤妃、沄淑妃、琳贵妃其次,余下各人也按分位排好,祝了天地又敬了皇上皇后香茶。一众人拜毕礼成,不过一个多时辰;再分站在殿外听旨,约莫又耗去半个时辰。
      等一切结束,皇上皇后赐宴,各人自行参加取食。那边,水贵嫔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宴会,自然兴致勃勃。她刚要拉着两位姐姐去,却被洛贤妃拉拉袖角。洛贤妃悄悄俯在她耳边说:“我们先送玲儿回去吧。”
      “怎么了?”水贵嫔极不情愿的问。
      “我看她脸色不怎么好。你也知道她最近都是这有事情也不说的性子。”洛贤妃一边说一边指指被沄淑妃拉在一边说话的玲皇贵妃。水贵嫔顺着看过去,只见玲皇贵妃果然脸色有点发黄,头发濡湿着,半靠在沄淑妃身上。那沄淑妃素来与玲就亲厚,必然是刚才仪式时站在她后面就看出端倪,故此散开时候才一直从旁照顾。
      两人计议已定,忙忙来到玲皇贵妃身旁。也不消多说,三个人架着她就望倾云宫而去。路上,早有在殿外等候消息的宫女们去通知太医院不提。因为皇上皇后还在宴会中,故此大家就没有去禀告。
      (第四回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潇湘断秋月,香洒棠花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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