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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承恩难违令 泪洒相思地 ...

  •   因了水贵嫔的事,钟粹东宫的形势又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太医诊断出水贵嫔有喜,皇上此时听到这个消息自然开心。连慈宁宫中的太后,得到这消息,也是高兴的之前的病消掉大半。
      那水贵嫔则在盈常在的床上搂住皇上,不知道嘀咕了几句什么。皇上自盈常在的房中出来后,立刻命人宣布了口喻:
      “之前宝总管的做法有失妥当,确实也吓到了诸位小主、妃嫔。如今,为给皇上的子嗣、更为了给太后积福,皇上决定大赦后宫。连同之前瑛妃之事,亦不再追究!日后,宫中各人也不得再提今夜之前诸多恶事,如有违者,一律杖毙。暴室放出各人,一律送往宫中庵堂修身养性,如再生事,亦一律杖毙,无需回禀。至于瑛妃,念其子幼,仍恢复原位,再行禁足半年。钦此!”
      我再见到瑛妃,是两个月后的一天。
      她神情恍惚的领着她的儿子,一脸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表情,竟是整个人连样子都变了一般。往日神采飞扬、口快心细的女人不见了。
      看来,风媛带回的那个关于她被皇后的人送去教坊司的消息是真的。不过按良瑗的说法,琳贵妃似乎也参与了。管它是谁?我以为,那都是皇上默许之下,才发生的。不是吗?所以,最大的恶人,其实是——皇上。而我的母王呢?我如今再细想,她竟也是同这个大周皇上一样的人。
      我注意到瑛妃原本丰盈的腰身,如今不足一握。我更注意到她宽大衣袖领口下无意间所露出的伤痕。那教坊司,何尝是人可以去的地方。
      夜夜的,练习如何歌舞吟唱陪酒作乐。末了,还有那些无耻太监们美其名曰,她们这些女人将来派到各个王府里就是要被派去。。。。。。先也该练习纯熟了才好。
      她,约略也是经受过的吧。若是抗拒,则她必定吃到过不少苦头。
      我没有和她说什么,只在恭敬的行礼之余,又更加仔细看了她几眼。我不否认,看她的那会儿,我的心中会不由生出一种悲凉。不过——
      她还有个儿子。将来,若她儿子长成,封得个王爷,或者她能熬到做太妃出宫的日子。终究的,鸟儿们是要在天上飞的,而不是被关在这金银打造出的笼子里,供同一个主人玩乐赏看。
      更何况,那个主人会腻味,腻味了这些鸟。当笼子不够大时候,他会赶杀去一批,再换另一批。当这些鸟为了主人的宠爱争斗时,他会把争斗的鸟都杀了,再换另一批。这笼子里的生活,亦如此不安,甚至是危险。

      怕什么,却偏偏来什么。
      风媛看我一脸不情愿,便说:“我们现在走了,不是更好。”
      良瑗瞥她一眼说:“早几日却容易,如今宫里那么多眼睛盯在着钟粹东宫。我们出去虽说不是没可能。但要公子也顺利出去,这谈何容易。”
      “是啊!”我也一叹气,“出去!谈何容易。”
      这怪只怪宫中皇后以及琳贵妃的两方争执,逼的皇上退而求安。先是有一日由皇后选头牌,一日由琳贵妃为首各妃选头牌的新规矩;接着又是多了由太监清点,将之前各年选入钟粹四宫尚未得幸的宫人,先行报上的新规矩。
      一连两次,先是琳贵妃那边的头牌轮上,我装作急病突起躲了。不料,方安静了不过两周,又让皇后给推了出来。这一次,我竟再无计得以脱身了。
      “不过,我们明明已经买通太监、撤下绿头牌了啊!”风媛抱怨着。
      “若是皇后已经记得我,她想用我。那么,有没有牌子,又有什么关系。”我叹气,当日找皇后的事情,我真是大意失策了。
      “何况太监也未必老实,收钱不办事的,也是有的。”良瑗想了想,跟着说了句。我知道她在宽慰大家,不过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话罢了。
      我思想着,却见门外来了个人。
      “洛姐姐!”我开心起来,心知她此刻前来,必定有办法帮我。
      “我和沄儿都明白你的不情愿。”她边说边取出一个银瓶放在我手中,“只是皇上那边,如今,我们两都说不上话的。我们也不敢说什么。”
      我是明白的,各宫如今势力之微妙,只怕所有人也同我一样,心知肚明。自然,没有人不小心翼翼的去侍侯那个高高在上的年轻君王了。原来,这才是那个皇上想要的结果。他做那么多事情,无非要这前朝□□的人都怕了他,只有怕了他,他的话才有人听,他要做的事情才有人来帮他做。
      我想到此,竟是恍然。而洛贤妃已经微笑着离开了。
      我感激的看着她已经消失的背影,无论那药有用没用,我都只有孤注一掷了。

      是夜,初冬的夜,有些须的寒。
      屋子里寂静而漆黑,听不见声响。
      有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掀开金黄柔软的床幔,掀起金黄光滑的锦被。
      “陛下——”
      无法确认悄悄加入熏香的药量是否足够,
      正如,黑暗里无法确认面前这张陌生面容。
      一切在泪眼模糊中开始,一切在泪眼模糊中结束。
      甚至,还没有记住对方的样子,其实,黑暗里也看不清对方的样子。
      我无法知道为什么药失去了效用,正如,无法确定的知道他的真心。
      寂寞的夜,侧目去看身边那仍熟睡的人。
      终于明了,为什么要卸去那些环钗衣饰。
      心,只怕也和这个夜一样黑暗,伸手不见的黑,没有光亮。
      昏沉着,再次睡去,不知道他或者自己如何离开。
      醒来时,身边陪伴的,也只有风媛和良瑗这一对臂膀。握紧她们的手,片刻,我战抖着咬牙切齿:
      “带我走!我们回家。”

      冬天的白昼太短,短到还来不及,让人在阳光下找一个出口。
      从小楼的窗口看出去,天色不如我所愿的,又一次黑下来。
      猫猫拖着一个面生的妹妹进了屋子,人未至声先到的。
      “妹妹怎么又病了。”
      我招呼着她们,不自然的笑。
      “猫猫,你怎么来了?不是前些个,你还病着么?”
      “早好了。也亏了这个丫头!最会变着花样的做花膳。”
      这才听猫猫说起:原来同来的这一位,是皇上最近新宠的妃嫔,乳名菊儿。这小丫头原是御花园里的小宫女,才刚刚搬到猫猫的那一殿同住着的,名义上则还是要照料猫猫的起居饮食的。
      更漏深长,我们三个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末了,却听猫猫很突然的叹口气:“有时候,我真羡慕你们。”菊儿不解的问:“姐姐圣宠正隆,日后不可限量,怎么反倒羡慕我们两个起来?”猫猫却立刻摇摇头,转了话题,任我和菊儿之后怎么试探,也不再露出半点风声。
      走的时候,猫猫独自回身,俯在我耳边,悄声道:
      “璺儿,这个地方,你知道的越少越好!知道了么?”
      我听的一怔,再想问,却见她飘然下楼,只留给我一个冷淡的背影。

      再说,那猫猫和菊儿两个人,并肩离开了钟粹东宫,没走几步却撞见了躲在阴影下争执着的另两个人。
      其中一个,大概是明瑟宫婺影殿的沐妃。单看一边扶着她的两个宫女,一个是子矜,另一个是子胧,明眼人就能知道那个人是沐妃了。她咳嗽着,对着面前的另一个人,也不知在争执些什么。
      猫猫一时也看不清另一个人是谁。倒是菊儿进宫当差的时间长,一下就看出另一个人是——
      “啊!姐姐,她是溦泠水榭的溦——”
      猫猫赶紧捂住了菊儿的嘴,趁那边还没人注意到她们两,赶紧的躲向了树后。
      菊儿小声的问:“姐姐,你为什么不让我说。这个溦婕妤最挑剔了,每每要我们进牡丹花去髻发。呵呵,看见有人骂她,真是太好了。”
      “嘘——”猫猫依然盯着沐妃那边的情形,“想要脑袋,就别出声。”
      “怎么”
      “别问,回去再告诉你!”猫猫不得不又一次捂牢菊儿的嘴。
      隐约的,猫猫只能听到沐妃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听到她断续的话语。
      “溦婕妤……当日,我没敢揭穿,可你确实……如今总总,我虽不大管,却也知道你……你这个帮凶!……我……你自己好……”
      溦婕妤的回话,也一样激烈,甚至有些不合规矩。
      “姐姐,我还叫你姐姐……你以为你很……你……病猫,奈我何!……还是管好你自己……”
      她们两人不知争执了多久,终究是不欢而散。
      等她们去远了,猫猫才发觉自己的双腿已经站木了。身边的菊儿,早依着自己睡着了。猫猫苦笑,轻轻推了推,菊儿这才迷糊着睁开眼睛。
      “天亮了么?姐姐?”

      (第十六回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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