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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妙人语带机 良宵夏露寒 ...

  •   佑乾八年九月,重阳节近,钟粹东宫。
      自从几位小主皆重身后,除了猫猫、风妃、映妃三人偶得宣召外,东宫已经渐渐淡出后宫众人的视线。主管盈常在如今除了盯着那个新来的、行为古怪、却也刚有身子不久的渝昭仪外,还要忙着照料那些个已经有了龙胎、却时常拌嘴吵架的其他小主,身上的担子不免又加重几分。加上太后、皇后那边,这半个月来都多次找主管盈常在谈过,让她务必好好照料那些有身子的小主,不得出差池。于是,她索性请来洛贤妃,拜托她在空屋中小住上几个月,免得日常里出个什么岔子,多少便于照料。
      可惜,事情常常就是怕什么,就会发生什么。这不,一大早的,翩才人那里的小宫女慌慌张张的跑过来找盈常在,说是早上去伺候主子起来,却发觉自己主子在床上晕过去了。算起来,那翩才人是佑乾八年三月里受的孕,如今也才刚满六个月。主管盈常在忙拉上刚起床还来不急梳洗的洛贤妃去诊视。
      刚进翩才人的屋子,一众人立刻闻到一股子血腥气。待洛贤妃走近床边再看,一个不成型的男胎早已落在被褥中,满床是血。至于那位翩才人,早已是昏死过去,人事不知。那个报信的小宫女,见此情形,一声惨呼也晕了过去。
      “怎么会这样?昨天还好好的。”盈常在出屋子后,悄悄拉住洛贤妃问。洛贤妃找了个四下无人的地方,贴住盈常在的耳朵说:“这个孩子是被人引下来的。”   “什么?谁敢?”盈常在大惊失色。“此事关系极大,姐姐只要仔细查访谁曾夜间来过翩儿房里就是。”“那,等翩儿醒了,问她便是。”“恐怕不可能了。”“为什么?”“翩儿被人下了极重分量的迷药,我怕这不光是凶手为了产妇不能喊叫,还为了让她不看到自己的样子。此人不是医术高明,至少也是个收生上的高手。”“我明白了,那么还麻烦洛儿把翩儿早点救醒。”“这个自然。”
      两人刚说完,打算各自回屋歇一歇呢。盈常在眼尖,看见玫才人一个人头发散乱、衣衫不整的跌坐在树下,一手支住身子,一手按住小腹。四周并无其他人,连个贴身的宫女也不见。
      “这又是怎么了?”盈常在担心的连心都快从口里蹦出来了。她赶紧拉着洛贤妃跑过去,还不等两人将玫才人扶起来呢。却见玫才人赤着脚半依着树站起来,一手将两人推开。她的眼神涣散,满脸是汗,身上衣服上全是已经凝住的血迹,嘴里还直喊:“别,你们别过来,别”
      盈常在又惊又急,洛贤妃又疑又惊。待赶过来的众人将玫才人制住,洛贤妃这才得以上前替她把脉。对着盈常在焦急的目光,洛贤妃连连摇头说:“玫儿她腹部一连中了别人数刀,按时辰算,至少是天亮前的事情。那胎已经死了。从下刀的气力看,此人必定会点武功,而且看来,并没有要取她性命的意思。至于她目下这个样子,是因为被人喂了失心散。据我所知,本朝中并无此药。传说,这个药是西域人制成的,偶而有商人带入中原,很是罕见的。”说话间,玫才人仍瞪着个眼睛、喊叫不已,还好众人齐心协力,这才没让她挣脱。
      盈常在见她如此,更加慌了,说:“先将玫才人锁回自屋。然后,各位小主还请各自回屋。在今天没查清楚事情前,都不要一个人在宫里走动,也是以防万一的意思。慧兰、蕙香,你两替我去通知不在这里的小主,不必说这些事情,只教她们暂时留在屋子里便是。”慧兰、蕙香两个宫女领命去了。然后,盈常在忙又遣了几个小宫女去各宫报信,并令本宫主事太监去皇上那通传。却不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还没等盈常在处理完这两位的事情呢。矜淑媛由宫女蕙香扶着,腆个腰踉跄着过来,要洛贤妃救命。
      洛贤妃问她怎么了,她推说是自己早上起身时脚下一滑,撞在桌脚上。洛贤妃何等精明,情知她这是不能说实话。于是,洛贤妃赶紧的替矜淑媛她把了脉,又下了针,这才说:“你今天是逃过一劫,此后不妨和我住一屋罢。我也方便诊治。只怕在这个孩子落地前,矜儿你还要好好吃一阵子我开的药了。”矜淑媛一听,自然是好事情,忙忙的应了。在一旁听着这话的盈常在,那自然的也是心如明镜的人。于是,她忙令宫女蕙心照顾矜淑媛去洛贤妃的屋子,却将蕙香扣住打算盘问刚才的详细情形。
      蕙香半带哭腔,跪在地上回话:“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情。慧兰姐姐去东面那溜厢房,我是去西面。刚到矜淑媛屋子外,我就觉得奇怪,那门竟虚掩着。等走进去,我看见矜主子她一个人坐在地上,地上还有血迹。我就害怕啊。于是,我忙听矜主子的,扶起她赶过来。”
      盈常在知道她说的必定是实情,摆手让她先下去了。今日里,自己这个钟粹东宫,除了两位昭仪得以幸免外,其他几位主子竟一夜间全遭黑手。是谁,竟有这个胆子?连夜犯下那么多起官司?
      “矜儿这一胎?”盈常在见矜淑媛去远,这才开口问洛贤妃。“怕是很难保住,我且尽力,也是为了找出到底是谁下的手,敢一连伤了三位妹妹。真真是太过毒辣了。”“我也是这样想,这个宫里,谁有这样大的胆子。”“一个人是没有,只怕是几群人,也不一定。”洛贤妃说着,却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华清宫文绣阁的慧昭媛最近是不是常来这?”
      盈常在本没想到这个,被一提点,也点头:“确实,每日晚上,她三天里倒有两天是来玩笑一阵子的。”
      “可我记得,这个慧昭媛与这里的各位姐妹,并没有特别亲厚的。”
      “说的是,论起来,她也就是这半年里突然就经常来了。因为,没什么特别的事情,所以,我也就没怎么留意。”盈常在想了想,说道,“洛儿可是想到什么?”
      洛贤妃解释说:“前些个日子,有一次大清早的,我在华清宫外遇见她从外面回来。当时,她只说是为了绾儿的病去找我。我后来问过自己宫里以及倾云宫那,都没见过她来请我。可见,那不过是她的一句谎话儿罢了。现在,再想想,我觉得,事情似乎没她说的那么简单。”
      盈常在听完,这才明白了,于是她点点头说:“也对,回头,姐姐我再留心查查。洛儿你此刻不妨先去照顾矜儿吧。这里的事情,我来处理就行。”洛贤妃听她这样说,自然赶紧的告辞回屋。这一回去,她却是忙到了晚上,矜淑媛的孩子终究是没能留住。可无论大家怎么问矜淑媛,她始终不肯说实话。无奈之下,盈常在也只能让她先回去调养不提。
      太后、皇后以及各妃那里得到消息,都来人问候。太后、皇上那边更是下旨让盈常在着力严查。盈常在这也在自己宫中查访盘问了一整天,却实在没能找到什么头绪。于是,她就和洛贤妃商量说:要派人去倾云宫请沄淑妃等来商议一下,瞧瞧这事情该怎么查办下去。
      还没等派去的人出钟粹东宫呢,却打外面又来了一个人。此人却是一个稀客——凝聆玥华宫幽兰轩滺婉仪。此人是佑乾元年即入宫的秀女,因为是没落士族的出身,朝里既没什么依靠,身边更拿不出银子打点,所以一开始是被分在太后那里,伺候太后的。这两年,因为太后着意安排,她这才得以去皇上身边侍侯起居,并从此得了圣恩。先是住过一阵子钟粹东宫,没多久就迁去幽兰轩住着了。她原与盈常在、洛贤妃等钟粹东宫的人,都是极要好的,只不过自去幽兰轩后,她已很少出来走动。
      “妹妹还在忙呢,可见我来的倒不是时候了。”滺婉仪人未到语先出,燕语莺声煞是动人。盈常在正心烦,见是她过来,也不过略笑笑,给她让了座。洛贤妃也只打量她一眼,说了句:“我这几个月不曾见过妹妹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滺婉仪没答,她看了看四处,问了句:“沄淑妃呢?怎么单缺了她?”她的年纪原比沄淑妃大,加上入宫又早了沄淑妃许多。故此,自从舞云裳成了淑妃,她就不再与云裳以姐妹相称,连私底里也是唤彼此的封号,免得坏了宫里规矩,惹出口舌上的是非。
      “哦,我已经派蕙兰那丫头去请了。估计过会就到。”盈常在回答着,顺便又让蕙云取过新沏的茶。滺婉仪身边侍立的宫女碧珠忙上前接过,捧着吹了吹,这才送在滺婉仪手上。
      滺婉仪喝了一口,赞叹道:“好茶。不知道,这是不是云南那新到的陈年普洱?”盈常在点头,因说道:“这个钟粹东宫的往例上并没有。特是皇上嘱咐过,这才由主管太监宝大公公差人送来,各位小主一人分得二两,至于其余有品级的则各依品级分得的数目不等。独我这里还有那个云南来的渝贵人最多,足派了一罐,也是皇上的意思,说是我要招待各宫来的娘娘,渝贵人则是云南那来的。”
      “我也就随便问一句,妹妹你倒说了那么多。”滺婉仪笑着把空茶碗向旁边一丢,却嘱咐碧珠,“再去取些水来,这茶要多几泡,才能出香出味呢。我们可别糟蹋了这好茶。”
      她这样说,眼睛却看着洛贤妃,把洛贤妃看的也是心中一楞。洛贤妃只想着她的来意,不料她竟和盈常在聊起茶来。说话间,沄淑妃只带了个小宫女,急匆匆到了。宫女蕙云也不等盈常在招呼,刚看见沄淑妃在正位坐好,就把茶递了上去。滺婉仪一笑,盈常在也瞪了一眼蕙云,骂到:“这个丫头,这两年越发没规矩,居然学会看碟子下菜了。”
      “盈姐姐莫怪她。当日我住在钟粹东宫时,就是这个蕙云丫头照顾我,自然要亲热些。倒不是两位姐姐想的那样。”沄淑妃解围道,再喝一口茶,也叹道:“姐姐这茶,不是新到的陈年普洱吧!看来皇上偏爱钟粹东宫的传闻,竟是不假。”
      “好了,沄淑妃既然到了。人也齐了。我看,由我来说正事吧。”盈常在摒退房间里的闲杂人等,并四人身边那几个宫女也一起退在门外守侯。她这才气急败坏的将今早以来发生的若干事情,和其他三人说了。洛贤妃不时替她补充着一些细节,听的沄淑妃也是大为吃惊。只有滺婉仪脸色如常,面带微笑,如同不相干一般坐着。
      直等盈常在说完,滺婉仪才起身正色说:“这个事情的关键,只在我们刚才喝的那杯茶上。你们三个忙人,慢慢寻思罢。我一个闲人,倒是要先告辞了。太后那要抄佛经,我得去奉灯侍侯。说起来,这些个做这些缺德事的人,怎么竟不怕报应呢。阿弥陀佛。”话音一落,她竟飘飘然推门自去了。
      盈常在的脾气在三人中是最直的。见滺婉仪素来与她们交好,出了事竟如不相干的人一样说了风凉话就走,她被气的差点在屋子里骂出口来。倒是洛贤妃心细,她略一回想,这才起身掩好门,拦住要冲出门去理论的盈常在:“妹妹,她是来报信的,不过是怕宫里有内鬼、没法明说。”
      “我也想到了。”沄淑妃叫了声,站起来。
      “你们两想到谁了?”盈常在见只她自己一个人不明白,不由的心焦。
      洛贤妃与沄淑妃对视一笑,各用食指沾了那黄里透红的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一个字。盈常在低头去看,果然,她们写了同一个字,三点水加一个去了木的榆,分明是一个“渝”。盈常在心中一凛,难道——真的是她?

      我去皇后和各宫娘娘那请安回来,钟粹东宫早已闹烘烘的,心下知道是出了大事情。风媛陪我走着,于是问我要不要去看看,良瑗却已经迎出来,压着声音把事情都告诉了我两。事不关己高挂起,我拉着风媛、良瑗就要回我的房间去,迎面却又撞见了猫猫。
      避是避不过去的了,我想了想,拉着猫猫就进了我的房间。那猫猫也把刚才良瑗说的事情又说了一边,边说还边加了不少议论。等说完那些,她才刚想起来一般问我:“姐姐一大早的是去哪里了?外面翻了天了,你才什么都不知道般回来。”
      “哦,我去请安了。早上起的早了些,出去时候也没见到什么人。”我笑笑。
      “姐姐出去和人家可别那么说,不然”说到这里,猫猫一吐舌头,先转了话题,“瑛姐姐怎么样了。我病了许久,还没去看过她。说起她,倒怪让人难受的。”说话间,她的眼睛已经红了。
      我看见她这个样子也是难受,想了想才劝说她:“我倒也听说,八皇子在到处在问那些宫女谁看见过她娘。不过依我看呢,皇上倒只是罚她去几天浣衣局,等气消了就能放出来。还有个儿子不是。不想她的好,也要想这个儿子呢。”
      “不行,等我见了皇上,一定要求求去。”
      “猫猫,你可千万不要。”我忙劝她,“皇上如今最宠的可是明瑟宫溦泠水榭里那个溦娘娘。你去说有啥用。要她去说。”
      “我——”猫猫听我这样说,脸色竟变了,“姐姐,你还是别说这个人了。这个人,不是好人!”
      我也一楞,不知道猫猫为什么这样说。她沉默了一会,这才咬着耳朵说:“不瞒姐姐,我早认识这个溦婕妤了。那时侯,她爹福建总督凌远和我爹长孙策,同朝为官,又出自一个师傅门下,那可是再好不过的兄弟。我们两个从小一处玩到大的,好的和亲姐妹一样!”
      “哦?”我认识猫猫那么久,却并没看见她和溦婕妤有什么来往,如今听她这样说,不由也惊讶起来。
      “还不是为她进宫的事情。她想逃,是我告诉了他爹。所以,她就此和我翻了脸。”猫猫嘟起了嘴,“我为了救瑛姐姐,不得已去求过她。结果,她羞辱了我一通不说,还告诉我,瑛姐姐这辈子也别想翻身。”说到这,猫猫激动的哭起来。我左一句不可能右一句别担心的劝了她半晌,直到吃午饭的光景,她才止了哭。倒不是我的功劳,而是良瑗悄悄去厨房做了两样小点心,都是猫猫最爱吃的。
      风媛趁良瑗陪猫猫去吃饭那会子,贴着我的耳朵告诉我:这位雯霏贵人确实去找过溦婕妤,还赶在皇上去见溦婕妤的当日。结果,当晚的,皇上和溦婕妤说私房话里,溦婕妤就派说了钟粹东宫小主们的好多不是,把皇上气了个一塌糊涂。
      听她那么一说,我也明白了,难怪现在那些黑手下到钟粹东宫来了,原来“它们”也知道:皇上的心,开始变了。
      正说着呢,门外又进来两个宫女,原来是怡景宫来的,说是找雯霏贵人晚上去赏月。为首那个宫女看了看我,又添了一句:“若是璺小主有空,不妨也过来坐坐。”我心里知道,这个话是这个宫女的一番客套,立刻推辞说没空。等她们出去后,我回头冲风媛一笑,她早知道我的心思,立刻点了点头。

      是夜,怡景宫中,月色清朗。人若是从树梢往下,立刻能看清后院布置好的石桌石凳。大约十个宫装丽人,围坐在一起,品着瓜果在那里闲话。
      穿桃红衣服、面貌平常的那位,正是怡景宫凹晶溪馆的熙良媛,她旁边那个面若桃花、身材娇好,也一身桃红衣服的,却是怡景宫澜月阁的雩良媛。今晚的聚会,正是这两位发起的,因为今天是雩良媛——凤鸣国君凤霁月之女凤镜夜的生辰。皇上给的恩典,特特拨了银子给她。但是,皇上自己,并不怎么喜欢这个雩良媛。准确的说,后宫中,如她一般的外邦公主,不过是皇上他的政治手段,既然是手段,自然不需要用情,也不能用情。其他几人,倒不消说,都是与雩良媛、熙良媛交好的几位,请她们的宫女虽然没说是雩良媛的生日,她们倒也都猜到,礼物都摆在一边,好大的一堆。
      宫女们在屋子里打瞌睡躲懒。毕竟站在院子里侍侯主子,也不是什么好差使。这夏夜的风,吹在身上,不免是一阵的微凉。

      皇上此刻正在溦婕妤的房间里云雨呢。那溦婕妤的一番娇媚风流态度,把皇上欢喜的直在心里埋怨自己:当日怎么就没看到这个尤物。
      没想到,正快乐处,溦婕妤却突然停住。不知怎么的,她叹了口气。皇上觉得扫兴,还没问她是什么事情。却见溦婕妤,一个人坐起来,突然哭出声来。借着月光一看,她那梨花带雨的脸,竟一点也不好看起来。
      皇上的兴致自然是没了。他也懒得劝,打算让溦婕妤自己哭够,然后再继续快活。毕竟衣服都散了,又是大半夜的,他也不想去拿他那个皇帝的架子了。不料溦婕妤边哭边说出一番话来,竟把皇上闹了个大大的没意思。
      “早上臣妾起来就听人说起:钟粹东宫那边竟又出了好多事,只瞒住外边不说。刚才,臣妾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来。又想到不知道哪天,这样的事情也会发生在臣妾身上。若是那样,倒还是原先不得宠的好。”
      皇上正为白天太后、皇后那说起钟粹东宫的公案而忧心呢。听溦婕妤这样莫名其妙的在床头闹起来,他自然生气:“溦婕妤,这些事情……”不等他的话说出口,外面一个小太监连滚带爬的闯了进来:
      “不好了——不好了——毓秀宫紫微馆的毓妃——毓主子她——”

      “皇上立刻说要彻查。还补充说,要查的不仅是毓妃小产的事情,也不光是钟粹东宫的案子!他当着那些宫女太监还有溦婕妤说,皇后治理不力,各宫娘娘也没几个好东西,只会勾心斗角。说着,皇上还看了溦婕妤一眼,看的溦婕妤立刻跪地上了。然后,皇上要起驾。我怕被人发现,忙闪了出去。再后面他们是否还说了话,就不知道了。”良瑗一口气学完她今晚伏在溦泠水榭外听到的消息。她的声音时而娇媚、时而严肃,学的惟妙惟肖。
      我把茶递给良瑗,她接过一气喝了。我嘱咐:“我把衣服准备在床上,你快去把这身脏衣服换了。若那些宫女进来看见,难免起疑。”她应了,转身进了内室。
      她前脚刚离开,风媛果然就从怡景宫探听回来了。我看看她,她也不说话,递上一张纸。我一看,一口茶含嘴里差点没喷出来:“你,我是让你打听消息。你怎么——怎么把那些个小曲抄回来了。”
      “这个是琴昭仪念的,这个是霜容华念的,这个是黛容华。”风媛指点着。我一壁厢苦笑,一壁厢答:“你写的很清楚,我也看明白了。这首是猫猫说的。这还有漠淑媛的一首。只是,这些都是前人的诗词罢了。她们既然是赏月,对个诗词玩玩,倒也不奇怪。”
      风媛被我说的低了头,我停了口,安慰她:“真难为你黑地里抄的一清二楚。”
      风媛沉默着,似乎在想什么事情。我和她都沉默了一会。就在我想说大家去歇息之前,风媛开口问我:“我就是觉得,这些曲词很古怪。难道,小姐不觉得?”
      我才又仔细去看了看。小纸上那些细密的墨字,在昏暗灯光下,显得很难辨认。风媛一向如此,武功心思都好,就是文墨上差一点。早知道,我真应该派良瑗去怡景宫,派她去溦婕妤。若不是宫中认识风媛的远比认识良瑗的人要多……我也怕万一风媛失手……
      我看了半天,觉得这些词除了看着有点悲伤清冷外,实在也看不出其他什么端倪。我随手把纸扔在一边。风媛见了,也立刻过来,打算侍侯着我睡下。她刚要吹灯笼,我想了想,拦住她。她也明白了,便拿起那纸搁灯笼火上烧了。
      这才由良瑗守夜,风媛则陪在我身边,各自睡下。当夜再无他话。
      (第十三回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妙人语带机 良宵夏露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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