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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北府之危分化之 ...

  •   43.
      叶浩然和刘裕坐小风帆离开广陵,负责驾舟的三人是孔靖的心腹手下,好让两人能争取休息的机会。
      两人从船舱钻出来,到船头坐下说话,白猫被又一次丢到了舱内。
      此时已是冬天,江面刺骨寒风阵阵吹来,以刘裕的功力,也要穿上能御寒的厚棉袍。叶浩然却只于劲装上盖上一件披风,看着比起刘裕潇洒多了。
      刘裕看着倒是羡慕,可惜没有这般功力。
      叶浩然见状,一言不发地伸手将刘裕揽入怀中。
      刘裕双手抵在叶浩然胸前,靠在叶浩然肩膀上,感受从叶浩然处传过来的温暖。
      刘裕沉默地享受了一会儿这般温馨的时刻,才开口道:“孔靖很够朋友,且是有远见的人,晓得任由刘牢之如此胡搞下去,不是办法。北府兵落在这蠢人手上,后果实不堪设想。现在何谦已与他公然决裂,往后还不知会发生甚么事。我真的怕我们北府兵有很多人会被他害死。”
      说罢,刘裕忧心仲仲地叹了一口气。
      “这此正是孔靖最大的恐惧,所以他把全盘生意押在你的身上。”叶浩然面无表情地说道,“谢安和谢玄的影响力尚在,你想过成为南方之主吗?”
      “……浩然!”刘裕骇然抬眸看向叶浩然。
      他可不会忘记,之前因为屠奉三向他提起过此事而莫名和叶浩然之间弄得很不愉快的经历。事实上,他还真的没想过这个问题,能掌握北府兵,就是他想过的最远的路了。
      现在听叶浩然亲自提起,刘裕简直忍不住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有哪里做的不好了?
      “回答我。”叶浩然淡淡地回望回来,不容逃避地捏住刘裕的下巴,让刘裕始终看着自己的方向。
      “没有。”刘裕飞快地否决道,一片坦然,“事实上连继承玄帅的职位成为北府兵大统领的想法也是不久前才有的。”
      说到这里,刘裕苦笑一下:“南方之主?那离我太遥远了。”
      “寄奴。”叶浩然低低唤道。
      “嗯?”刘裕眨眨眼,一脸喜悦。
      从叶浩然对他的称呼里,他已经听出了叶浩然的心情想必不错,总算没有再闹得不愉快了。
      叶浩然倾身向前,如羽毛般轻轻掠过对方的唇,轻轻摩擦。继而轻咬着刘裕的唇。刘裕很是配合地微启双唇,邀请之意溢于言表。叶浩然用舌轻舔刘裕的唇,灵活地探入,舔舐着牙龈等处,一点点深入。
      一吻悠长,结束后刘裕轻轻喘息,面颊微红,坚毅的眉眼软化,绽放出烈火般的媚惑。
      “人心总是会变得,但现在这样就够了。”叶浩然摸摸刘裕的发稍,感慨道。
      刘裕抓住叶浩然的前襟,慢慢恢复了呼吸的频率,抬眸认真地看向他,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郑重道:“不,初心永不忘。”
      他知道叶浩然想的是什么,他亦害怕会有那么一天,他变得不再是自己。他要永远做现在这个刘裕,绝不要被权利所侵蚀。只要叶浩然在,他有这个信心。

      在淮水黑沉沉的前方上游,七、八艘中型战船把河道完全封闭,对方占有顺水之利,如要发动攻击,他们那艘没有武装只是用来运货的单桅内河船,肯定不堪一击。
      叶浩然和刘裕从睡梦里被惊醒过来,一起到船首遥观形势。
      刘裕问孔靖的手下李胜道:“够时间掉头走吗?”
      李胜脸色发青的摇头道:“若他们一心对付我们,趁我们掉头之际顺流来攻,我们必无幸免。”
      叶浩然看着半里外没有灯火的船问道:“是哪一方的人?”
      刘裕狠狠道:“该是北府兵的战船。怕是刘牢之想杀我。”
      叶浩然摇头,立刻否决了刘裕的猜想:“不该是刘牢之,他不敢公然杀你。”
      刘裕一震道:“对!咦!似乎是何谦的水师船队。”
      李胜叫道:“打灯号哩!”
      对方亮起三盏风灯,成一品字形,徐徐升降。
      刘裕现出奇怪的神情道:“对方打的是北府兵水师间通讯的灯号,让我们靠近,是和平的灯号。”
      叶浩然一手搭在刘裕肩上,开口道:“去吧,结果一样。”
      刘裕明白他的意思,不论他们掉头逃走,又或往对方直驶过去,如对方一心要攻击他们,结果仍是一样。
      刘裕安慰李胜道:“直驶上去吧!如情况不对头,我们会与你们共生死的。”
      李胜感动的道:“孔爷没有看错人,两位大爷确是义薄云天的人,我们三兄弟把命交给你们了。”
      说完依言去了。
      风帆重拾先前的速度,朝何谦的水师战船驶过去。
      刘裕向叶浩然解释道:“北府兵共有三支水师部队,分别驻扎于广陵、淮阴和寿阳,淮阴的水师船队由何谦指挥。看来何谦离开广陵后,便沿邗沟北上淮阴,且猜到我们会经此往颖口,所以在入淮水处守候我们,情况吉凶难料。”
      敌船各船首倏地亮起风灯,照得河面明如白昼,一艘快艇从船队里驶出,朝他们而来。
      叶浩然可以看出,对方确有诚意,至少不会在他们进入箭矢射程内时突然攻击,因为会殃及他们派出的快艇。至于是否因怕他们两人逃走,故以先诓他们上船,再聚众围攻,则要船贴近过去才知道。
      刘裕看着快艇对叶浩然道:“艇上有刘毅在,他是何谦的心腹,也是我认识的同乡。”
      快艇迅速接近,刘毅立在艇头,举臂表示没有恶意,道:“大将军想见你老哥一面,绝没有恶意。”
      刘裕迎着寒风笑道:“大将军的消息很灵通呢!”
      快艇拐个弯与小风帆并排前进,刘毅应道:“若连你刘爷到广陵我们也懵然不知,还有脸出来混吗?这位是……”
      叶浩然简洁明了地淡淡答道:“叶浩然。”

      在帅船的主舱里,叶浩然和刘裕见到了北府兵除了刘牢之外,最有权势的大将——何谦。
      何谦身形高挺,年纪在三十许间,面目精明,举手投足间均显出对自己的信心,这样的一个人,确不甘居居于刘牢之之下。
      何谦表现得相当客气,站在舱门迎接他们,对刘裕表现得很亲切,对叶浩然也是礼数十足,又令亲卫离开,只余刘毅一人陪侍。
      在舱厅的大圆桌坐下后,刘毅为各人奉上香茗,然后坐到一侧去。
      何谦打量两人一番,微笑道:“我已收到琅琊王的传信,清楚现在的情况。实不相瞒,我本奉有王爷的密令,准备偷袭新娘河,把大江帮的残余势力连根拔起,现在当然不会这样做。”
      叶浩然目光一凛,这段话透露的信息量可不小。
      刘裕听得心里直冒寒气,因为他根本没有想过,在新娘河大江帮的秘密基地,竟是司马道子的攻击目标。
      何谦乃善于水战的北府大将,兼之手下水师船队训练有素,如骤然施袭,江文清肯定难逃大祸。
      刘裕不由问道:“大将军是如何晓得大江帮在新娘河的基地呢?”
      何谦毫不隐瞒地道:“消息由刘牢之透露予我,摆明是借刀杀人之计,小裕你现在该明白刘牢之是怎样的一个人。”
      刘裕听得心中暗恨,消息的源头当然是来自两湖帮聂天还,再由桓玄指示知会刘牢之。刘牢之则不安好心,清楚司马道子想铲除荒人反抗力量的心意,所以卖个顺水人情,转告何谦。大江帮与何谦两败俱伤,他却坐得渔人之利。而刘裕则失去重要的支持。
      刘裕心里有几分无奈,不论是刘牢之或何谦,都是北府兵的叛徒,一个投向桓玄,一个甘为司马道子的走狗,如北府兵因他们而落入桓玄或司马道子之手,谢玄创立北府兵以制衡司马氏的振奋精神,将会云散烟消。
      何谦全然不觉刘裕的复杂心绪,又道:“我何谦绝不会像刘牢之般压制后辈。玄帅对小裕另眼相看,肯定小裕有令玄帅看得上眼的优点,后继有人,是喜事而不是坏事。大丈夫马革裹尸,下辈中自然需有人奋而起之,所以小裕你能冒出头来,我们该高兴而非千方百计排挤你。”
      刘毅帮腔道:“事实上大将军一直为你在琅琊王处说尽好话,现在琅琊王既和小裕前嫌尽释,大将军便不用为难了。”
      何谦淡淡道:“我支持琅琊王并非因佩服他的为人行事,而是比起有野心的桓玄,他维护的始终是大晋司马氏的正统,只要我们能助明主登上帝位,我们北府兵便能继承玄帅的遗愿,北伐光复中原。”
      刘毅也接口道:“琅玡王已对大将军作出承诺,只要能除去桓玄和孙恩的威胁,会全力支持大将军北伐。大将军对小裕非常欣赏,只要小裕肯为大将军效力,刘牢之肯定动不了小裕你半根毫毛。”
      这一来一往配合极佳,显然早就有所安排。
      叶浩然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仿佛在冷眼旁观,表示出他不喜欢这种政权争斗,毫无意义又浪费时间,且危险至极。
      刘裕本身的权位在北府兵是微不足道的,可是在现时特殊的情况下,他已成为在北府兵极具号召力的英雄人物,所以刘牢之想杀他,而何谦则力图把他争取到自己的阵营去,好令自己声价大增。
      刘裕可以说什么呢?
      何谦和刘毅都定神看着刘裕,等待他的决定。
      刘裕叹了一口气,道:“大将军勿要怪我冒犯,不知琅琊王有否请大将军移师建康,以助他守稳建康呢?”
      何谦微一错愕,与刘毅交换个眼色后,道:“我不明白小裕为何有此一问?”
      刘裕道:“大将军可否先证实我的想法。”
      何谦不悦的皱起眉头,道:“琅玡王确曾提议我为他守石头城,不过我却认为该留在淮阴以牵制刘牢之,并保证淮水水道的安全,减低桓玄封锁大江的不良后果。”
      刘裕苦笑道:“我怕大将军很难把我说的话听入耳内去。我只可以说,如我是大将军,绝不会踏足建康半步。”
      何谦双目神色转厉,直盯苦刘裕片晌后,神色始缓和下来,道:“你是凭什么有此判断呢?”
      刘裕道:“大将军可知琅琊王写了封密函给刘牢之呢?”
      何谦微微释然道:“难怪你心生疑惑,琅琊王当然有向我提及此事,密函的内容我也清楚。小裕肯向我透露此事,可以显示小裕对我的诚意。”
      刘裕看了眼叶浩然,见他一副“不关我事”的态度,苦笑一下,晓得在这方面叶浩然只会看热闹,绝不会插口一句话。
      司马道子最后的目的是要把那两人都害死,令北府兵四分五裂,司马道子方可以把北府兵控制在手上。只可惜现在不论说什么,何谦都听不入耳。
      何谦信心十足地道:“我对琅玡王不是没有防范之心,但只要我一天兵权在手,他便不敢动我半根毫毛。我现在等的是小裕你一句话,只要你肯站在我这方,我会全力支持你收复边荒集,并保证你可以在北府兵里出人头地。”
      刘毅也配合道:“小裕有所顾忌,是因不明白琅玡王和大将军的关系。今次琅琊王请大将军到建康去,不但说明把石头城交由大将军全权指挥,且答应把女儿许配大将军,大家结成姻亲。”
      刘裕明白过来,司马道子确是手段高明。何谦不论如何位高权重,在建康的世家大族眼中始终是个庶人,有地位而没有高门的身分。可是如何谦娶了司马道子的女儿,立即可晋身王族和贵胄,已踏足高门世族的禁地。这对南方任何庶人寒门都是惊人的诱惑,像何谦这种大将亦不例外。
      刘裕确不忍谢玄生前的爱将如此被司马道子害死,尽最后的努力,使出最后的一招道:“琅玡王一直在游说二少爷当北府兵的大统领,大将军是否听过此事呢?”
      (二少爷指谢安之子谢琰。)
      何谦从容道:“那是以前的事了,琅讶王是要用二少爷来压制刘牢之,现在形势改变,琅玡王决定把此任命搁置,小裕不用为此担心。小裕真的是为我好,我非常欣赏小裕这种态度,刘牢之不重用你,是他的损失。”
      刘裕听得颓然不能再语,司马道子确是玩手段的高手,骗得何谦服服帖帖的。
      刘毅怂恿道:“小裕你若想在北府兵内有一番作为,现在是你最好的机会,大将军定会酌才而用,全力栽培你。”
      刘裕心内亦在挣扎着,如纯为边荒集,他自该掌握这个机会向何谦表示效忠。可是如从他的立场来说,他绝不可以投靠何谦一方,因为投靠何谦等于向司马道子效忠。
      如要成为北府兵未来的希望,他只可以走谢玄交给他的特意独行的路线,谁的账都不买。不论是桓玄或司马道子,他都不能交好,否则会令北府兵内所有对他有期待的人彻底的失望。
      刘裕深吸一口气,正容道:“我曾亲笔在刘牢之面前签押军令状,必须凭己力光复边荒集。这也是我对自己的承诺。或者我是个顽固的蠢材,不过我却觉得必须这么做,便当是一次历练的机会。大将军看重我,刘裕会铭记于心。一切可否待我们收复边荒集再说呢?”
      何谦双目立即杀机大盛,凝望刘裕。
      叶浩然晓得刘裕话虽说的得体圆滑,仍是开罪了何谦,不过亦知何谦只会记在心里,不会立即动手,因为司马道子仍要借刀杀人,利用他们去对付两湖帮。
      刘毅则现出失望的神色,显示他确对自己的同乡有好感。
      何谦点头道:“好汉子!小毅给我送客!”
      刘裕起立施礼,道:“请大将军千万勿要失去防人之心,小裕告退哩。”
      何谦安坐不动,只冷哼一声,表示心中的不悦。
      如此,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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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北府之危分化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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