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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仙人墓(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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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恒教授?”战浩手里拿着钱包,伸着头小心翼翼的问到:“您买过单了?”
恒修远看了战浩一眼,点了点头,把烟点着了叼在嘴里。
战浩讪笑了一下,把钱包塞回兜里,搓了搓手说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恒修远又点头,不再里战浩,双手抄兜,慢慢溜达到饭店外面,靠在一棵树旁边,在暮色里吞云吐雾。
涂煊的命是他救的,但是今天却是第一次见到本人——当年,恒迟在产房里的问题解决之后,就直接带着恒修远离开了医院,而且再没提过让他们见面。
恒迟不提,恒修远嘴硬不肯说,于是整整十八年,涂煊的所有消息都是被转告的,他知道涂煊出生时嘴里也有一块玉,就是现在他恒修远脖子上戴着的墨玉,是‘恶’的凝结,他知道涂煊阴气缠身,身上一直在没日没夜疼,恒迟说小婴儿哭哑了嗓子还是在哭,哭的没有力气了但是疼痛从没减少,有力气了就继续哭。他知道后来他不哭了,但是却面瘫了,他也知道他涂煊没有朋友,因为他不能碰除了家人以外的人,否则总会带来负面影响。
当恒修远还是一个小学生的时候,每次听到这些,他总觉心脏一抽一抽的疼,他想那个没见过面的小弟弟就是悲惨世界的女主角,否则怎么会那么惨。后来恒修远再长大一点,没有那么心疼了,又认为涂煊一定会怨恨当年的老祖宗,一定会是很阴郁很不讨人喜欢的小孩。
不过话说回来,他也应该怨恨应该阴郁。凭什么呢,偏偏是涂煊承受这些无妄之灾。他想涂叔叔和婶婶一定天天以泪洗面,他们的儿子那么小,却要忍受极大的痛苦,恒迟说不是的,他说涂家人心态好,不会这样。
但是恒修远不信——要心态多好,能无视这种无妄之灾呢?
但是当涂煊真的在他面前的时候,所有自以为是的推测都被推翻,虽然他看起来很冷淡,虽然他面瘫,但是眉眼里却真的没有一点点的阴霾,他大大方方的坐在那里,眼冒精光的看着桌子上的一盘盘肉——没有怨天尤人,没有自怨自艾。
涂煊很好。
比所有的想象还要好。
恒修远狠狠吸了一口烟,把剩下的扔掉,转身回到饭店里——
应该吃完了吧。他咂咂嘴想到。
翌日,峂河河畔
涂煊看着眼前泾渭分明的景象,有点惊讶:“这么明显的异象,之前没人调查过?”
陈教授也是第一次来这里,讶异的摇摇头:“不知道,我这里没有。”
众人左手边是湍急的峂河,右手边是座百来米高的山,绵延向前似乎绕出一个河谷。面前是狭长的入口,从这里看过去,约三米之后是一片弥天大雾,谷里和外面有一条明显的边界,向前一步就陷入雾中。
“据说进去之后指南针就不好用了,阿煊和恒教授有把握找到方向么?”战浩停好车,走过来问道。
恒修远拿瞥了他一眼,不爽的抬起了下巴——你算哪个葱,轮的上你叫他阿煊?他转过身,屁股对着战浩,背着手望着天,明显的不合作。
战浩不明所以,其他人也搞不清状况,思索一番以为恒修远不喜别人麻烦他,于是都默默地围到涂煊身旁,把自己期待的小眼神投了过去。
恒修远的余光看到了这一步,更加不爽了,用鼻子哼了一声说道:“难道我没有他可靠么?”
谁敢承认?
战浩又被推出来挡枪,他小心翼翼的问道:“那恒教授知道怎么辨认方向么?”
恒教授继续屁股对他,继续背手望天,说道:“不知道。”
众人在心里吼那你插什么嘴,于是乎又围着涂煊。恒教授见状下巴扬的更高了,傲然道:“你问他他也会不知道。”
“啊哈哈哈……”战浩不敢反驳,心里却大吼:没人问你啊恒教授!
恒修远知其心思,嗤笑一声说道:“阵法在里面,这里都被雾挡住了,什么都看不到,他又不是神仙怎么会知道。”
涂煊的话被抢光了,也不恼,附和的点点头。
众人觉得挺有道理,于是从涂煊身旁散开。
“那怎么办?”陈教授一脸愁容:“不能就这么回去吧。”
恒修远心里觉得这么回去最好,这个仙人墓根本没有开的必要,但是他知道陈教授需要上交课题,撇撇嘴还是没说话。
“直接进去吧。”涂煊一脸淡定的说道:“进去看看里面什么样子,应该就能找到方法了。”他在心里默念了各种解阵的方法,跃跃欲试。
陈教授抽抽嘴角,更愁了,他叹气问道:“你有多大把握?”
涂煊还没说话,恒修远又觉得不爽了,他心里觉得涂家的技术岂是尔等反复俗子能评论的,还没等涂煊接口,就先回答说道:
“百分之百!”
没人问你啊恒教授!众人一起在心里吼道,陈教授不理恒修远元,看向涂煊,又问了一遍:“有多大把握?”
涂煊看着一旁气鼓鼓的恒修远,想笑,憋了半天还是没憋住,嘴巴咧了个微弱的弧度。其实他也想说百分之百,不过怕不给陈教授面子期末不好过,于是装模作样的掐指一算,回答:
“百分之九十九……?”
陈教授在忍住翻白眼冲动,说道:“既然都这么有把握,那就进去吧,东西都带好了吧?”他环视了周围的同学,看到大家都点了点头,就率先朝入口的雾里走去。
涂煊见状连忙抬手制止:“别忙,这种雾伸手不见五指,进去之后什么都看不到,太容易走丢了,拿个绳子把大家拴成一排,有什么意外反应也快一点。”
陈教授闻言点点头,止住脚步,心想不愧是专业的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
他们这次出来准备的很齐全,战浩手快的翻出尼龙绳,然后挨个在每个人都的绕着腰部缠了一圈,最后剩下涂煊和恒修远,战浩发愁了。
战浩心里对恒修远的喜怒无常有点怕,涂煊他又不能碰,就问道:“你们自己来?”
涂煊点点头,伸手准备接过尼龙绳,结果绳子半路被一直手截下了——恒修远一把抢过尼龙绳,手脚麻利的在自己腰间绕了一圈,打了个死结,又拿了把军刀把剩下的部分切掉,做完这一切,他无视战浩要吃了他的表情,懒洋洋的看着涂煊说道:
“走吧。”
“……”涂煊看着被切断的绳子,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我还没有绑上。”
恒修远就像没听到一样,背手抬头,朝天吹了声口哨。
其他人面面相觑,陈教授心里对恒修远背后的家族有点打怵,也没骂人,打圆场说道:“小恒啊,再找根绳子绑上吧,涂煊走丢了就不好办了。”
恒修远眉毛一挑,似笑非笑的看了过去:“阵法都让他来解开,他会走丢?”
也是……陈教授揉揉眉毛,战浩望了望这个又看了看那个,说道:“那我们走丢了也不好……”
恒修远拉拉绑在腰间的绳子,又吹了一声口哨,不屑的说道:“谁给你的勇气,认为我会走丢?”脸上一副天大地大我最大的样子。
不过他余光偷偷瞅了瞅涂煊,涂煊今天穿了一件红色的冲锋衣,一条墨蓝色的裤子,很精神,衣服的红色映的脸上红扑扑的——
妈蛋,好可爱。恒修远心想:回去让妈妈再生个小弟弟玩。
接着他眼睛又迅速瞟了一眼涂煊衣服的牌子,看完心里小小的唾弃了一下。
涂家对待钱的态度一向是够花就好,不多拿陪葬品,也不会想着弄点别的生意。恒家就不一样了,无论是从政还是经商,孩子喜欢干什么都会去做。
恒家在墓里的工作是净化,被净化的魂灵心里感激,给予施法者祝福,所以比起涂家被‘恶’环绕着,恒家的人身上都是‘善’,有了这种善,无论是经商还是从政,都一帆风顺,而恒家人知道积德的重要性,有了钱财有总是做善事,反复循环。近千年的积累成果,相当震撼人。
千年前,恒家的那人是涂家老祖宗买回来的小奴隶,但是千年后,涂家还是普普通通的盗墓贼,恒家却是脚一跺华国抖三抖的大家族了。
从小锦衣玉食的恒修远看涂煊的衣着,自然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涂煊觉得恒修远的举动有点莫名其妙,但是他脾气一向好,也不恼,想了想就问到:“那走散了怎么办?”正确的方形不一定只有一个,哪怕是每个人都能找到方向,但是方向不一定一样。
“走散?”恒修远一脸似笑非笑,他修长的手指从衬衫里拎出一块墨色的玉,手指轻轻的在玉上摩挲着,狭长漂亮的眼睛看着涂煊,莞尔一笑:
“我们怎么会走散?”
涂煊胸口的白玉热得烫人,一股奇异的热度轰的从脚底炸到脸上,他被这种奇怪的感觉弄得说不出来话。
恒修远看着涂煊涨红的脸,心里也痒痒的,他快步上前,一只胳膊搭涂煊的肩膀上,半搂半拽的走到雾前说道:“进去吧。”
然后伸手,利落的把涂煊推到大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