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二号的故事》令狐狸

4、第四章

　　周五晚上姜溪谣睡觉前在衣柜前站了许久，翻来翻去还是选了平时常穿的驼色风衣，镜子中披散着长卷发的女生干净清爽，她满意地勾勾嘴角，将衣服挂在衣架上上床睡觉。然而裹着被子躺了五分钟又突然爬了起来，将风衣挂回衣柜，翻出衣柜深处从来没穿过的白色斗篷来在身前比了比，她摸着斗篷上的扣子长长吐了口气，复又爬上床关了床头灯，闭着眼沉沉睡去。

　　虽然工作室是双休制，但邱邱有不在工作室就画不出东西的毛病，所以周六一大早就坐在座位上吃早餐，见姜溪谣进来的时候有点诧异：“哇溪谣姐，今天十八岁啊。”
　　姜溪谣有些不好意思，她这几年穿衣服越来越随意，平时都是衬衣加高腰阔腿裤这一挂的风格，说出去工作室的这群人都不会相信当年她也是出了名的甜系少女。
　　“还是看溪谣姐的穿着舒服。”一旁同样跑来自主加班的KK说道，“你们还记得那天来的那个天王嫂吗——哎呀根本就是来荼毒人家的眼睛的，说出去谁相信才二十六岁呀，那身搭配风格简直像四十六岁呀！”
　　邱邱也哈哈笑起来，姜溪谣拿起一旁的文件夹拍拍KK肩膀：“那么给四十六岁的礼服画出来了吗？还笑。”
　　KK顿时垮了脸，默默回座位上画图了。邱邱放下咖啡杯哀嚎：“这让我想起那根命途多舛的发带——啊命运，你为何这样对待无辜的美少女！”
　　姜溪谣笑道：“好啦，这次辛苦你了，月底给你发奖金。”
　　“大小姐万岁！”邱邱顿时欢呼起来。
　　没有母上大人的监督，姜溪谣出门时没有吃早餐，这时觉得胃饿得有些疼，揉着胃走进自己的工作间。设计图拿出来看了几分钟，也许是胃疼的干扰，竟然觉得一点头绪也没有。她抬头看一眼墙上造型诡异的挂钟，秒针滴滴答答走着，格外地漫长。
　　于是她决定偷偷懒，打开电脑刷起网页。隔壁A市开娱乐公司的赵家有个酷爱八卦的小女儿，聘了一群技术宅和几个跟她一样除了上学没事做的大小姐一起弄了个论坛，会员制，不对外开放，拉了不少南方大家族的二代三代们——也有极少数的一代，没事就在上面聊天灌水，八卦得很。都是年龄相仿的年轻人，这几年下来竟然也是十分活跃。
　　[有人抢到上周放出来的那款项链了吗]
　　[新酒吧准备后天开业，A市的都来给我捧个场呗]
　　[所以那天赛车郑大少到底赢了没有？]
　　[我哥好像跟那个小明星包养出真爱了……天呐我都没眼看。]
　　[谢四哥的小跟屁虫跟着他一起回C市了，坐等八卦。]
　　[……]
　　猛然看见熟悉的姓，姜溪谣看着标题愣了愣，鬼使神差地点了进去。
　　发帖的正是论坛主人赵小倾，时间是昨天下午，现在楼已经堆得很高了。
　　1L 如题！北边D市的谢四哥你们知道吧？老家不是C市的么，前几天带着不少手下回去了，原因就不说了知道的都懂的——重点是三公主手下的那朵小莲花也跟着去了哎，不知道你们见过没，反正楼五是经常跟我吐槽的。去年在三公主的生日宴会上见到我就看她不顺眼，跟我说话那态度就好像我要吃了她一样，我女神怎么养这么个手下呀，真是操碎了心。
　　2L 沙发。小倾你怎么八卦到北边去了。
　　3L 我的重点是楼五哥果然八卦……
　　4L 楼上+1 他跟小倾简直可以组个南北八卦大队。
　　5L 楼上你们歪楼了。小莲花我知道啊，之前三公主带着她来我们这儿跟我哥谈生意，之后我不是去蹭饭么，我哥那个神经病你们懂的，看她好玩想逗逗她，就说你长这么好看其实挺适合去演戏的，要不要我捧你？结果你们猜怎么着——别人一本正经地说“对不起郑先生，我不会为了名利出卖自己”，噗哈哈，我哥的脸色你们是没看到，笑死我了。
　　6L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5L笑死我了。
　　7L 哈哈哈哈哈哈！
　　8L 这事郑大少没说过啊，不行我要去嘲笑他。
　　9L 这姑娘果然适合去演戏，说起来楼上这不就是你哥包养的那个小明星前年演的那部偶像剧的桥段吗？
　　10L 只有我一个人还没get到八卦的点吗？小倾快来科普一下。
　　11L 求科普+1。谢四哥就是北方混【和谐】的那个？
　　12L 楼主回复：好了好了听我说：这个八卦的重点在于小莲花喜欢谢四哥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们别问我怎么看出来的，除了谢四哥本人之外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虽然小莲花不承认——谢四哥这次回C市肯定就是长期待着不会走了，你要是告诉我小莲花不是为了他过来的我家LULU都不信，但这个八卦的重点就在于，谢四哥的初恋and前女友，是——溪谣姐啊。
　　13L ……卧槽真的假的。
　　14L 楼上不是C市人不知道吧，我们这边这几家都知道啊，他们在一起好多年呢，不过分手也好多年了。
　　15L 对啊，我妈到现在还拿这件事逼我去跟那谁相亲，“你看姜家的姑娘多懂事，父母不喜欢的立马就分了”，我的天啊。
　　16L 楼上你跟那谁哪还是相亲啊，你见过相亲十几次都是同一个人的吗？快点承认你们在谈恋爱好不啦。
　　17L 不要歪楼啊喂，我还是没get到点，所以前女友又怎么样？不是分手很多年了吗？
　　18L 所以说不是C市的不会懂啦，当年他们在一起的时候简直就是金童玉女——当然我妈她们好像都不这么觉得——你们没见过姜溪谣出车祸那次，谢臻听到消息之后直接从学校二楼翻出来的，天啊我都被帅飞了好吗！
　　19L 对啊对啊，而且他们不是和平分手的，是姜伯伯这边反对，姜溪谣就跟谢臻分了，所以谁知道再见面会怎么样？简直就是破镜重圆的经典剧本啊。
　　20L 可是谢四哥也是北方一霸啊，要说门当户对也不是不符合，家长为什么会反对？
　　21L 楼上你是不是傻，那时候谢四还不是谢四哥呢，谢家那乱七八糟的事你们知道吗，当时谢老爷子看谢四哥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谢家不会交到他手上——而且你们以为姜溪谣的车祸真的只是单纯的车祸吗？
　　22L 唉——又是这种事，真是没意思。
　　23L 这样看来姜溪谣也是挺狠心的，说分就分了，这时候不是应该同甘共苦顺便私个奔的节奏吗。
　　24L 楼上说了多少遍了少看点言情小说。
　　25L 等一下……我们这么光明正大地讨论真的好吗，溪谣姐昨天还回复了小倾的贴呢——就是拍她家裙子的那张……
　　26L ……
　　27L ……卧槽
　　28 ……
　　……
　　贴子里闲得没事的大小姐们如临大敌，电脑前的姜溪谣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关了贴子专心画起图来。

　　下午临到点时蔡依依突然又发了一顿突发奇想过来，姜溪谣耐着性子跟她一一沟通完，抬头一看已经比和谢臻约定的时间晚了快二十分钟了，这下如临大敌的换成了她，连忙掏出手机打电话过去。
　　“那个……抱歉，工作忘了点……你到了吗？等我一会儿好吗？过来很快的，十分钟。”
　　那边沉默了片刻，姜溪谣才听见对方不耐烦的声音：“慢死了。”
　　从前他就最不耐烦等人，姜溪谣也很少让他等，这时只能歉意地笑笑。以为他会生气地挂断电话，然而那边说完之后只是沉默，过了一会儿见姜溪谣也没说话，更加不耐烦了：“还不挂？”
　　姜溪谣愣了愣才反应过来：“……那，拜拜，待会儿见。”
　　主动挂了电话，姜溪谣握着手机，摸了摸尾端的小人挂坠，突然有些开心地笑起来。

　　云望月无论什么时间客人都不多，姜溪谣到的时候谢臻正坐在靠窗的位置，也许是周末的缘故，他穿得很休闲，头发怎么也服帖不下来，一脸冷漠地看着窗外。有那么一点多年前的影子。
　　姜溪谣走到他对面坐下：“等很久了吧？对不起啊。”
　　他转过头看着她，视线落在她身上白色的斗篷上，皱着眉，不太耐烦的样子：“菜点过了，来这么晚，谁知道你要吃什么。”
　　姜溪谣好脾气地笑笑：“什么都可以的。”
　　服务生过来询问是否上菜，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就走开了，不一会儿就动作迅速地端来一份主食。
　　姜溪谣私下和朋友吃饭的时候，都喜欢首先吃主食。
　　“您好给您上牛排，请问双份芝士是哪位的？”
　　谢臻面无表情地接过餐盘，摆到姜溪谣面前。
　　姜溪谣看着面前的牛排眨了眨眼睛，抬头看谢臻，他正面无表情地看着服务生把另一份牛排摆在桌上。
　　谢臻不喜欢吃西餐，姜溪谣却酷爱芝士牛排，从前馋得不行的时候便偶尔撒撒娇让谢臻陪自己来吃，每一次都会多加一份芝士。
　　姜溪谣的心情突然无比的好。
　　吃饭的时候两人都沉默地没说话，姜溪谣吃东西慢条斯理的，淡定无比，谢臻也面无表情，没有从前好像吃的是仇人血肉一样的神情。吃到一半姜溪谣抬起头，见谢臻几乎没怎么吃。
　　她撑着下巴笑吟吟地看他，感受到视线的谢臻冷淡地抬起头，姜溪谣熟练地露出一抹甜甜的微笑：“一点也不好吃，我们去吃麻辣烫吧？”

　　谢臻跟着姜溪谣过了两条街，又七拐八拐地拐进一条小巷子，停在一个麻辣烫摊前，摊子的老板是个四十几岁的阿姨，见到姜溪谣时爽朗地笑了笑：“下班啦？”
　　“嗯。”姜溪谣笑着点点头。老板娘见到她身后高大的谢臻很惊讶：“这是男朋友啊？之前你每次都说男朋友去外地了，我还以为你诓我的。”
　　姜溪谣有点尴尬，抬头见谢臻冷冷淡淡的样子，只能笑道：“阿姨你别开我玩笑啦，我今天要吃很多豆皮哦。”
　　阿姨豪迈地一挥手：“尽管吃！”
　　两人拣了菜，在一张小方桌旁坐下，巷子不大，谢臻的长腿坐着不是很舒服，姜溪谣撑着脸看着巷口出神，两人都默默无言。
　　麻辣烫很快就端了上来，谢臻看着满盆的辣椒油皱了皱眉，向阿姨要了一碗温水，放在姜溪谣面前。
　　姜溪谣道了谢，夹了菜放进水里，过滤了辣椒和红油慢慢吃起来。
　　老板娘送完水在一旁悄悄地看，心想这帅哥果然是小姑娘的男朋友，连她要一杯水滤辣椒的习惯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