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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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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雷文主教似乎也因为他这个动作而有些惊讶,他转身去看了一下刚才在交谈的人,那人致礼后便告退离开。接着德雷文主教转回来,他的声音比刚才要放松了一些:“有人告诉我杜克特伯爵也远道而来,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见他?”
安德里希微不可见地点了一下头:“刚才和杜克特伯爵谈了几句,他正在协助圣赦院调查瓦尔城堡的袭击事件,似乎已经找到了一些关键的线索。”
德雷文主教叹了一口气:“我也听闻了杜克特伯爵在中部动作的消息。之前的血案我们没有办法去更改了,但如果他能说服大部分的血族重新回到和教会的谈判桌上的话,或许能够防止倾洒更多的鲜血。”
“确实,恐怕杜克特伯爵是控制中部局面唯一的希望。”
“等回到枢机团之后,我也会从教会内部推动事件的进程,只是梵蒂冈已经安稳了太久,而且我担心这背后有别的势力在推波助澜。”德雷文主教的话音渐渐低下去,如同不经意之间便将思绪转为了话语一般。
他没有等对方做出回应就转开了话题,“我收到了美奇第伯爵休眠的消息,从教会的记录来看这次的时间似乎提前了许多,不知道你们是不是做好了过渡的准备。”
安德里希并没有多说什么:“确实有些突然,不过事物基本上都在掌控之内,没有什么可预见的问题。”
德雷文主教点了点头:“南部的几大血族虽然没有统领,但是这些年来互相牵制也相安无事。我担心中部的混乱与战火会随着春日的暖风蔓延开来,到那个时候要如何维系几大种族之间的平衡,恐怕就需要依靠你们了。”
他们又简短地谈了一下其他地区包括梵蒂冈内的形势,秦云站在一旁整理着她能够收集的所有信息。
除了中部和南部地区,所有其他区域的血族都有侯爵等级的统领。目前中部的侯爵进入了休眠,就像洛兰恩之前跟她说的,因为没有安排好区域内的事物,而导致现在激进的分支愈演愈烈的情况。
南部在教廷与血族的协议刚建立的时候也是有一个侯爵的,但是之后差不多一百年的时间里面这位地区的最高集权者就渐渐无声无息地消失了,等到所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距离最后一次他出现在人前已经起码有几十年的时间。
这几十年之间南部血族的五个分支已经各自形成了家族,每个家族都由一位伯爵统领,当时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紧张僵持之后便划分了领土,各自为政相安无事。
但如同德雷文主教所说的,南部家族之间的平衡就如同血族与教廷之间的协议一样,脆弱而微妙。在缺乏一个领导人物的情况下,如果任何一个家族被中部激进分支转化,几乎在瞬间就会把混乱带入整个地区。
秦云看了一眼在庭院另外一边的伊利欧铎,思考这会不会就是一周目的主线。如果动荡和战火蔓延到南部的话,作为驻守地方的主教他肯定处境危急。
那么她当时是怎么打算的?选择了这个修女的身体是为了近身保护,还是要融入教廷做别的打算?
她又看了一眼站列在庭院边缘的银甲十字骑士,主教赴任的时候会有数十名圣骑士随同,当地教会则常驻着规模不等的骑士团。她不觉得自己这个没有过任何训练的身体,能够为伊利欧铎提供更好的保护。
秦云提醒自己,就算一周目的时候她熟知剧情,在伊利欧铎身边帮他躲过几次危机,也并不能够在根本上解决什么问题。所有的副本都多少要求解决男配悲剧性命运的根源,如果这个根源是血族与教廷的冲突的话,她进入剧本的时候想要以一个修女的身份做什么?
突发的情况让她被安德里希转化为吸血鬼,这是不是一周目失败的原因?但如果之前对于冲突根源的假设成立的话,她以血族的身份难道不是能够达成更多的事么?
德雷文主教和安德里希的谈话已经进入尾声,两人相互道别之后主教甚至转过来对她说了两句,但明显并不知道这个身体就是在瓦尔城堡事件中失踪了的修女之一。
秦云对着他行了一礼,然后挽着安德里希的手臂随着他离开。
宴会明显还没有到达尾声,不光没有人离开,秦云还能够辨别出几个之前没有出现的身影,应该是刚刚到达的客人。
安德里希突然停住了脚步,侧过头来说:“卡尔。”
几乎同时那黑色的身影就出现在秦云身旁,他欠身一礼:“刚才巴贝伦大人那里出了一些事故,在下见奥莉薇拉小姐正在与新都主教交谈就离开了去处理,没想到耽误了这么些时候,真是失职。”
安德里希看了看他没有说什么,继续带着秦云朝着庭院的出口走去。卡尔跟在了他们身后:“您已经打算离席了么?”他的话音顿住,稍稍移开的视线似乎在周围察觉到了什么,不过并没有转过头去看,“确实应该给我们远道而来的客人让出一些时间,毕竟他们还要赶在夜晚最后的时刻之前回到领地中。”
秦云一开始以为他指的是杜克特伯爵,先不说之前伯爵明显带着家属退场的姿态,她刚才一直都没有听见教堂的钟声,说明时间早就过了九点,从这里到中部只需要半个夜晚的时间么?
卡尔并没有再说更多,当他们走到通往过道的入口时,秦云对庭院里面的感知突然有了一丝奇怪的波动,就像她之前察觉到安德里希的突然出现一样。
她转过身去,在庭院对面的花柱边看见了一丝奇怪的光影。如同察觉了她的视线一般,那道光影微微一动,就如同被风吹散了一阵迷雾,从暗影中显现出来一个穿着黑色礼服的女人。
黑色的皮甲紧紧地锢在她纤细的身体上,在月光下折射出昏暗而阴冷的光。她挺拔的姿态让那及地长裙看上去更像是一件战袍,而不是繁复华美到极致的礼服。
那张完全挣脱了时间束缚的脸上完全看不出岁月的痕迹,但是同样也没有办法用年轻来形容那美得几近锋利的面容。
她浓黑而纤长的眉毛下面是一双碧蓝的眼睛,明明和秦云之前见过的西欧神父的眼眸是相同的颜色,然而她的眼睛中倒映出来的却完全不是清浅海水一般的柔和,而是千年寒冰一般的尖利和毫不退让。
秦云和她的视线短暂地对上了一秒,仅仅是那一瞬间就让她浑身都如同突然被浸入冰水一样,寒冷的直觉突然麻痹了她的四肢。等她定了心神再看过去的时候,那花柱边上却空无一物,甚至连她之前看到的光影都彻底消失不见。
安德里希揽着她的手臂微微加上了一些力道将她的注意力转回来,然后朝着那花柱边上看了一眼:“勒梅西伯爵。”
“女伯爵?”
安德里希看了卡尔一下,后者便在一旁说道:“南部唯一的一位女伯爵,在鄙下来看,也是几位伯爵中最有能力和开明的一位。她的领土直接与中部接壤,这几年来因为中部的动乱应该遭受了不少的影响,但到目前为止事件都可称完美地处理了。这大概也是南部其他家族还没有对中部的情况有什么直观感受的原因。”
秦云接着问:“为什么一定要等到我们离开了勒梅西伯爵才会出现?”
周围朝着庭院走过去的侍从们都退在通道两旁,低着头等他们通过。
卡尔笑着朝他们示意:“您和在下的对话在他们听起来,或许不会比另一个人胸膛里的心跳声更明显。而与普通人的对话必须使用他们的音量才能够进行,那时候血族站在庭院的另外一边都能够听得清清楚楚。所以并不是因为两个家族之间不和,才在这种公众场合避开。恰恰相反,正是因为并无矛盾,才能够维持这种基本的礼节。”
秦云点了下头,转过视线看向他们正走过的通道,即使是教堂内部几乎统一的建筑风格,也给她一种奇妙的陌生感。
很快她就发现了那是为什么,她之前并没有从这里经过,不记得自己究竟是怎么从房间到的庭院。从梳妆一直到被伊利欧铎的喊声打断,她的记忆中是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