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那个男配》荒凉

181、十三

　　秦云向四周看了一下没有发现安德里希，同样也没有卡尔的身影。
　　她能够闻到空气中各种食物的味道，还有零星分布在庭院中的火炉里，松木燃烧散发出来的淡淡香气。她甚至能够辨别出在场的女士身上香水调配的细微差别，十多米的身后迫不及待地向着伊利欧铎介绍自己的几位商会成员，声音清晰得犹如就在她面前一样。庭院外的走道中一位侍从打翻了托盘，银质的餐具击落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脆响。
　　但是当她试着回忆被伊利欧铎唤回神之前的记忆时，却只有在房间里面让卡尔替她梳妆的片断。她又摩挲了一下被酒杯上的水汽沾湿的指尖，模糊得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突然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少女的声音如同提琴的细弦一般在夜里振颤：“看呀吉尔，一只雏体！”
　　当秦云察觉她无法分辨这个声音的来源时就立刻转过身去看，那时候一个金发的少女已经站在了她的身边，踮着脚尖在她脖子边轻轻地嗅了两下，然后困惑地咦了一声。
　　秦云立刻退后了两步，她发现周围的人并没有向他们看过来，甚至连一丝被惊动的迹象也没有，仿佛这个少女刚才的高声呼喊只是她的幻觉一样。
　　少女并没有跟过来，只是站在原处微微侧着头看她。那样子像是突然在空气中捕捉到了一丝陌生气息，在凝神思考它的意义。
　　一个高大的男人从旁边的花柱后转过来，他穿着一身的正装，但是衬衣的领口却和巴贝伦一样松散着没有系起，同时插在裤子口袋中的动作将他的外套上挤起了不少的皱褶。黑色的头发全被向后梳起，露出了一双锐利的金色眼睛。
　　少女拉扯着他的袖子一手指向秦云：“吉尔，她的味道好奇怪。”
　　被称作吉尔的男人瞥了她一眼：“不要这样指指点点，也不要对第一次见面的人说这么失礼的话。”
　　那架势如同在责备一个屡教不改的孩子一样。
　　少女撇了一下粉嘟嘟的唇，轻轻哼了一声之后抓挠着他的手臂：“就是很奇怪嘛，不相信的话你自己去闻一下。”
　　那男人把手从兜里取出来扶了她一下，然后银色的眸子向秦云看过来，微微点了一下头说：“吉尔伯特，这是杜克特伯爵的女儿卡里朵娅。”
　　“奥莉薇拉。”秦云微微地行了一个半礼，“这是我第一次遇见杜克特伯爵家族的人。”
　　“杜克特伯爵的城堡在中部教区，这一次是为了新都主教的上任，特意来南部致贺。”
　　卡里朵娅明显对他们的话题没有兴趣，她直接插话问道：“你的初拥者在哪里？为什么会放一个雏体单独在教会里面？”
　　吉尔伯特朝她看过去的那一眼中有些不赞许，不过并没有出声制止。
　　秦云笑了一下：“看样子是我和他走散了，这是我第一次出席宴会。”
　　卡里朵娅根据她的话语猜测：“他？美奇第伯爵大人么？最近一直都没有他的消息，难道就是因为忙着在养雏体？”
　　秦云记得这个名字，她曾经在安德里希书桌上看见过，大半的信件都是寄给美奇第伯爵的。
　　就在秦云几乎要认为这就是安德里希的正式头衔时，他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安德里希如同凭空出现在她的身旁，只有在他身后缓缓落下金色的发丝昭示着他前一刻还在另外的地方。
　　“伯爵大人进入了休眠，告知各个领地的信件在一周之前就已经寄出了。”
　　卡里朵娅的眼睛在看见他时疑惑了一瞬：“安德里希？”然后倏地睁大，“这是你的雏体？可是你连——”
　　“卡里朵娅。”沉沉的男声打断了她的话，一个栗色头发的男人从安德里希的身旁走过来。他的头发同样向后梳起，露出额头和眉眼是少年特有的清俊。然而那一双瞳孔的颜色是淡到几近凉薄的灰蓝，瞬间就给年轻的面孔加上了岁月的分量。
　　他的身型挺拔到几近傲慢的姿态，视线中没有责备或者不满，只是那样毫无表情地看过去。
　　这一次金发的少女没有反驳，连一丝不满的表情都没有流露出来，只是低下了头说：“抱歉，父亲大人。”
　　安德里希看了卡里朵娅一眼，然后朝着刚出现的男人说：“不用在意，杜克特伯爵。”
　　“失礼了。”杜克特伯爵看过吉尔伯特之后将视线移过来，只是在秦云身上扫了一下就，转向了安德里希，“这一次的事宜多谢相助，相信在您代理美奇第伯爵事物的这段期间，我们还会有更多的合作机会。”
　　杜克特伯爵说完后并没有等他的回答，只是微微点头致敬，如果不是因为他垂下的视线的话，那动作细微得几乎不可察觉。他又看了吉尔伯特一眼，接着就转身离去。
　　卡里朵娅低着头站在原地，一只手揪着吉尔伯特的袖子。那狼人看了看她就弯下身把卡里朵娅抱起来，层层叠叠的洋裙被他健壮的手臂锢住后贴着他的西装散开，卡里朵娅把脸埋在了他的肩膀上。
　　吉尔伯特同样朝着他们微微点了一下头，转身就消失在了花柱之后。
　　安德里希这才转过来看她，他的头发已经重新在身后束起，因为发带系住的地方较低，还是有几缕发丝散开从肩头垂下。
　　他问：“卡尔没有陪着你？”
　　秦云并不记得卡尔去了哪里，她只是朝着已经被城中的贵族们围起的伊利欧铎示意：“之前他们和我说了一会儿话。”
　　安德里希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同时伊利欧铎也转过来，两人同时转开了视线都没有说什么。
　　但是伊利欧铎的动作让许多人的注意力向这边转来，仿佛才注意到安德里希的出现。其中大半是贵族打扮的年轻人，妙龄少女尤其多。也有不少人用手中的羽扇遮掩了大半的面容，一双眼睛却朝着秦云看过来。
　　安德里希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在场的其他人，看了下庭院的另一边对秦云说：“我要去见德雷文主教。”
　　秦云看了看他之后挽上了他的臂弯，随着他一起穿过庭院。德雷文主教所在一侧的人明显要少一些，其中大多数都是之前提过的从其他教区过来的主教，还有普罗迪夫城内的神职人员。
　　他们之中只偶尔有一两个人看过来，基本都是年轻的面孔，其他人只是默默无声地让出了路，本来就不高的谈话声几乎彻底消失了，直到德雷文主教终于察觉到了动静后转过身来。
　　他在看到安德里希的时候面上的表情几乎没有变化，清瘦的脸上是一双深邃的蓝色眼睛。他像是对着一个只听过名字，但从未会面的人一样朝着他们点了一下头：“安德里希阁下。”
　　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安德里希微微欠身行礼，金色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从肩头滑下：“德雷文主教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