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第十一章 ...
-
“阿时!”
君昱俊脸惨白,一个王字已经触碰了他的禁忌。
君斐吓得一抖,小心肝儿跟着一颤,心里无端升起一股憋屈。
君昱从来没吼过她,平日就算会给她捣乱恶作剧,但连句重话都是舍不得的,今天却为了个名字就吼她?
君斐气得眼眶都红了,啪地起身就走。
君昱想道歉,手都伸出来了,却又收了回去,按住差点蹦跶出来的心脏,靠在墙上,转头看向那个气呼呼的背影,叹息。
“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啊……”
天气潮热,蚊虫又多,知了在窗外叫得没完没了。
君斐本来只是想小睡一会儿,越躺越生气,小脸都气成了包子。
“姑姑睡不着就起来吧。”
云珊看得发笑。
君斐猛地睁开眼:“你怎么也来了?”
“本来是三公子走得急,什么东西都没带,我是送东西过来的,太史公又担心姑姑第一次来建康不适应,就让我留在这里侍候着。”
“你送东西?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一个人来送东西?”
听得君斐语气里的担忧,云珊好生感动,赶紧说:“不是一个人,是跟二巧他们夫妻一起过来的。”
“王二巧?”
“是啊。李金玉自从见了姑姑模样,回去烧了三日,没成想因祸得福,竟然恢复记忆了。姑姑一定想不到,他竟然是侍中大人的二公子。还是嫡出,二巧这是要转运了!”
事情嘛是好事,可什么叫做见了我的模样高烧三日,什么叫做因祸得福?
偏偏云珊还毫无自觉,君斐要跟她计较倒显得自己小气,干脆侧过身去。
“你回平阳吧,这里用不上你。”
跟君昱一丘之貉,还在我这里装乖卖巧?
君斐越想越是生气。
云珊抿着嘴轻笑,哪里肯走。拿了薄毯给她搭在肚子上,操起扇子驱赶蚊虫,也顺道带来凉风,透过窗户,能看到她家三公子跟一帮人轻手轻脚驱赶知了。
这回,君斐总算是睡着了。
她虽然自恃自己刚强不娇弱,常年在外东奔西走没少吃过苦,但外面终究不如家里睡得安稳踏实。
这一觉一直睡到月挂柳梢。
睁开眼,云珊在灯下绣香囊,床头放着一串茉莉花,香味淡雅适宜。
君斐撑起身,将茉莉花串戴在手腕,刚刚好。
云珊放下针线活,在她身后塞了枕头,让她多躺一会儿才起身,免得头晕。
君斐抬手嗅着花香,问她:“哪里摘的?我今儿个怎么没瞧见院子里有?”
“这是三公子去乌衣巷谢府摘的,还移栽了一大簇过来,就放在姑姑房里。”云珊起身,撩开里面的帘子,指着外间,“看,就那里。”
好大一簇茉莉花,开得正好,白生生的一朵一朵,缀在绿茵里,干净漂亮。
君斐撇撇嘴,就一串茉莉花就想哄好她?
“三公子在前庭花园烤牡蛎,也是傍晚从海边运来的,快马加鞭,听说前日里就定好的,运过来还是鲜活的,还有姑姑爱吃的竹蛏、花蛤,煮了好大一盆呢……”
口水默默流下,又默默被她擦干。
君斐终于懒洋洋起身,好吧,今天就不跟大侄子一般见识。
谁教做姑姑的她大度?
稍稍收拾了一下去外庭,就见得君昱挽起袖子,扎起裙摆,亲自蹲在火堆边烤牡蛎,祁峰跟个门外汉似得,只配打下手,还笨手笨脚,差点把热油洒在君昱裸露在外手臂上。
“我来。”君斐接过,祁峰赶紧退位让贤,还擦了擦他坐过的垫子。
君昱侧头看她,漂亮幽黑的眉眼被烟熏出了泪,玉白的脸上还染着污渍,莫名就让君斐有些心疼。
“哪有坐在逆风口烧烤的?”
君斐有些不甘不愿地表达着自己的关心。
君昱莞尔:“阿时又嫌弃我。”
嫌弃你个屁!
今天到底谁嫌弃谁?
还说她在朱雀桥头吃屎!
“你哪里会这个?”君斐翻了个白眼,接管了烧烤摊,并换了个位置,坐到顺风的方向,那些烟气便也飘不到脸上,但白嫩的小手刚靠近炭火,便红了一片。
君昱立刻接过她手中的夹子,“还是我来吧。那边有烤好的牡蛎,刚出来,趁热吃。”
君斐也不跟他客气,这厢刚拿起一只,忽然听得身后传来一个豪放的声音。
“哟,吃上了!看来我来得刚好是时候!”
君斐回头望,还没看清楚来人,脸就被一只大手蒙住,大手上带着熏人的烟火气,还混杂着牡蛎蒜末的气味。
下一秒,她就被人半拖半抱,带进了□□。
提着酒过来蹭食的谢放僵在花园道上,感觉石子铺砌的小路有点硌脚。
“我是不是很不受欢迎?”
叔叔是太傅中书监,统摄朝政,兄长是兖州刺史,掌北府兵权,谢放走到哪里能不受欢迎?
祁峰脸颊也有点僵,想了想,终于想到个好由头:“姑姑威名在外,大概是三公子怕吓着你。”
云珊点头,赶紧帮腔,“毕竟南地公子比较纤弱。”
谢.力大无穷.威慑三军.放:“呵呵。”
“君昱,放手,我可真要生气了!”
直到进了屋,君昱才松开爪子,君斐确定自己被抹了一脸的油污,气得小脸儿都鼓了。
君昱掏出帕子给她擦了擦,心里有点愧疚。
君斐板着小脸,水汪汪的大眼睛瞪着人时别有一翻韵味,君昱莫名感觉耳根子有点热,撇开眼不跟她对视。
君斐能放过他?
“果然她姓王吧,说不定以前还住乌衣巷,所以,这个谢放认识她?”
她就从指缝里瞥到一眼谢放的脸,谢家跟君家堡也算得上是世交,感情非同一般,谢放因为上头还有太傅谢靖挡着,声名不及琅琊王和萧锦侯,但陈郡谢氏未来家主,岂是寻常人等?
“王跟吧不要放一起。”
君斐:……
现在是咬文嚼字耍小聪明的时候吗?
“我若今天就顶着这张脸出去,你待如何?”
君昱收手,想了一下,“大概他会抱着你哭。”
君斐:……
“你懂吧,突然看到隔壁死去的阿姐突然活了过来,他大概能哭到明日天亮不撒手。”
君斐心头咯噔一跳,想起一件轶事。
那是前年祁峰回君家堡时当笑料说的。
说的就是这位谢家七郎,听说某一日,他在外吃酒,有些醉了,又跑去秦淮河畔赏月,依稀见得一女子,像他过世的娘亲,硬生生抱着人哭到第二天天亮。
君斐小身板抖了抖,想起被谢放那样抱着,浑身毛孔都不利索了,乖乖洗了把脸,简单戴了张人皮面具这才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