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台山上》芳时不歇

36、如意馆

　　管事坐在堂上，左右各一列座位，赵凌像管事行礼之后，在左手侧左下。
　　那管事开口道：“赵姑娘，咱们这如意馆，虽有大片的花田，但不是专门做花卉生意的，我们的东家因为爱花，所以积累了这些产业，本是东家家里自用的，然而这些花年年越来越多，于是也有城里的家族、商户来购买，我们也乐的卖给他们，如今买的人越来越多，所以需要增加一些人手来帮忙料理，我已经找好了一些种植、养护的工人，青林主要帮我管理这几个园子，他是个稳妥的人”管事边说边看向站在一旁的男子，“近日我正想寻一个人，帮我与那些需要花卉的家族或商户联络，需要一个做事妥帖，举止有礼，又懂诗书的通文墨的，我昨天一见着姑娘，听姑娘的言谈，便知你就是我想找的人。”管事露出满意的神色。
　　赵凌听完，浅浅一笑。站起身来，行了一礼说道：“多谢先生抬爱，承蒙不弃，赵凌定竭尽所能，不负所托。”
　　管事示意赵凌坐下，继续说道：“姑娘刚从离忧宫出来，想来在怀洲城里并无住处，这里有几间房屋，这几年刚翻修过，姑娘可以住下，一来也安全清净，二来事情忙的时候，就在这里，也方便。”管事指指他们所在的位置“这里是引嫣院正厅，侧边和后面有小院，僻静雅致，如今青林住在侧边，你就住在后边，轻易无人能进入。”
　　赵凌微微倾身，说道：“先生考虑周全，赵凌不胜感激，这样再好不过了。”
　　管事笑道：“如此，那就搬来这里。”管事再交代一些园中杂事，就离开了。
　　青林随赵凌一同来到客栈，收拾了物品，赵凌的东西并不多，只有衣物和一把琴。与店家结算这些时日的费用，两人离开客栈。
　　不多时两人回到如意馆，青林带赵凌一路走来，自正厅侧边有一小路，约走了百步，前面一扇门紧闭，青林推开门，迎面一堵墙，两人继续走了百步前面又一扇门，进去之后是一方地方，侧边处有一个石桌，周围两个石墩，旁边满架的蔷薇花，前面是一个月洞门，进来之后前方是青砖砌就的一堵墙，并非砌实的，中间借着方砖的形状留有孔洞。
　　转出这堵墙，眼前是一个院落，前方是正屋，以及朝东的厢房，看过去，视野开阔，院子里也是花花草草，打理的很是不错。赵凌不及细看，跟着青林来到正屋门前。
　　青林停下脚步说道：“赵姑娘，就是这里了，今天我还有其他事情，就不能继续作陪了。”
　　赵凌心知是他顾忌男女之别，不逾越半点礼节。赵凌向他行了一礼，并道谢：“今日多谢你和先生帮扶。”
　　待青林离开，赵凌推门进入房内，中间一个正厅，两侧一边是书案，一侧是起居的地方，布置的也是雅致。
　　赵凌把自己的物品在房间里安排妥当，对这个地方很是满意。
　　忽然门外有声音传来，赵凌出门，一位大约三十上下的大娘出现在屋外。
　　“姑娘，我是负责这个院子洒扫的，逢双数的日子我都会来清扫。”大娘笑说。
　　“那就劳烦您了。”赵凌笑盈盈的回答。
　　不多时，又有人来到这里，来人年岁也是三十上下，说道：“姑娘，这是今日的晚饭，因为您今天刚来，来不及问姑娘要吃什么，所以厨房做了些大家常吃的，今日暂且这样，明日姑娘想吃什么，现在就告诉我，明天给姑娘送来。”大娘说完递上一本册子，赵凌接过，打开看到里面是各类菜品。
　　赵凌道一声多谢，把自己次日要吃的东西也告诉来人。食盒里的东西拿出来，是一份青菜，一份肉，一份甜汤，一份米饭。
　　“姑娘吃完后把食盒放在外面蔷薇架旁的石墩那里就好，我们会拿回去，姑娘慢用，我先走了！”大娘笑着说道。赵凌笑着说一句有劳了，尝一口饭菜，赵凌也不禁赞叹，这里饭菜做的，比之外面也好很多。
　　赵凌就在这里住下来了，经过这几天的观察和留心，原来管事姓郑，大家都称呼他为郑先生，他负责着如意馆的大小事务。这几天，郑先生也没找赵凌做什么，想来是让赵凌熟悉下这里的环境和日常。赵凌每日练功、读书，或者在园子内走走。
　　赵凌发现，这里除了郑先生，就是青林和她自己，其他人比如洒扫的、厨房的，还有几人是郑先生请的护院。有时会有人来这里，就是需要采买花卉的。这里人员简单，赵凌心里愈发踏实，自己可以在这里安身，并做一番事业。
　　这日一早，赵凌吃过早饭，正在房内写字，听到门外有人问询。
　　“姑娘可在房内？先生有些账目要给您，”赵凌出门看到一位中年男子站在门外，手里捧着厚厚一摞册子，“先生说让姑娘看下，这是去年的往来账目。”
　　赵凌行了一礼，说道：“有劳您送过来。”
　　赵凌接过账目，拿到房中放在书桌上。一共厚厚五本，赵凌翻开一本，里面详细记录了何年何月，谁家采买了什么花卉，一共多少银两。一个上午过去，赵凌把五本账目都翻阅了一遍。怀洲城的豪贵之家都有记录，尤其是在春节、中秋等节日，采买的人家更多。赵凌看过来，也看出来近年来，客源越来越多，必然难以周到，因此，郑先生才会找了自己来帮忙料理。
　　赵凌心下明晰，也认真思索应对之法，这也正是郑先生送来这些账本的用意。郑先生平常料理的事情也多，如意馆的事情，细碎又繁多，但又不能有丝毫疏漏，如果出了纰漏，或送错了花，或延误了日期，或花朵的品相不好，又没有妥当处理，那简直得不偿失。购买这些花的都是怀洲城里的高门大族，或者就是富庶商家，开罪了这些人可不好，关键是不能丢了东家的颜面。
　　吃过午饭，赵凌便在书房里写写画画，筹划今后的生意该该怎样开展。
　　次日一早，赵凌来到如意馆正堂，赵凌近几日熟悉了这里的各处，正堂西侧有一小厅，与正厅由纱帘隔开，若有来人，也不会看到这边，但是在这里能及时查看外面情形，日常在这边处理事情，来人了也好立即处理，再好不过了。
　　赵凌请人在此处也摆放了一套笔墨纸砚，并告知厨房各人，以后她的餐食就送到这里。
　　几日后，郑先生来如意馆，早有人把赵凌这几日的行为告知，郑先生也说相信自己的眼光，没有找错人。
　　如意馆的众人初见来了个小姑娘，看着年岁也不大，都暗暗在观察，言谈间常说一个小姑娘能干什么？后来日日查看下来，他们看到赵凌吃完的杯盘都整齐摆放在食盒里，房内院内几乎没有需要额外打扫的地方，自己的衣物都是自己清洗，现如今饭菜只需送到正厅，原来赵凌的院子靠后，送饭取碟，要走好长一段路，可帮他们省了好大的事。众人看赵凌举止有礼，待人和气，又听说她是来自离忧宫的，自然对她换了一番看法。
　　郑先生来到偏厅，看到赵凌正在桌案边翻看书册，说道：“姑娘在看什么，在这里还习惯吧？”面上一片笑意，“你来这里处理事情，这样很好，只是辛苦你了，这里着实简陋了些。”
　　赵凌闻声抬头，看到来人，放下书，行了一礼，说道：“这是我找青林要的，里面有关于我们田产以及现有花卉种类的记录。”
　　“哈哈哈，很好，来日方长。”郑先生赞许的点点头，“下午让青林陪你一起去华裳阁做几套衣服，姑娘如此用心，我怎能薄待了你。”
　　赵凌莞尔一笑：“多谢先生，怀洲城人皆知我们如意馆花娇，我作为如意馆的人，自然不能落后，败了这里的名声，只是让您破费了。”
　　郑先生听后开怀，这姑娘果然心思灵巧，惹人喜爱，豪气的说道：“看上什么就拿什么，让他们到这里销账。”
　　赵凌自知是郑先生见自己衣着简朴，但是在如意馆做事，日后定然要和各家打交道，如果衣着简素，怕是要被小看了去，因而也不推辞，欣然应允。毕竟谁家女孩不爱美丽衣衫。
　　吃过午饭，赵凌和青林出来如意馆，这还是赵凌来此后第一次出门。门口是宽阔的青石路，两侧是挺拔茂盛的大树，这条街上只有四处大门，想来里面都是如如意馆一般，站地广阔，是某些大族人家的居所。
　　两人一起来到华裳阁，午后这里客人并不多，因而店家迎上来热情地为赵凌推荐，赵凌细细看来，走到哪里，店家就介绍衣服的面料如何，样式如何，如何受欢迎。赵凌有自己的评判，首先她是作为如意馆的人与买家打交道，衣饰不能粗陋，更不能过于艳丽，以免让人产生不信任感，颜色样式需要以得体优雅为好。赵凌选了八套面料上乘，样式优雅，颜色柔美的衣衫。
　　掌柜看着这个情形，立即派小二带赵凌单独去了一个隔间试衣。赵凌一套一套穿上，看是否合身，是否和自己身量匹配。赵凌也会出来隔间，问问青林看起来怎样。青林并无说太多，只回答：“姑娘穿起来都好看，似是换了一个人。”
　　青林只在外面看着赵凌进进出出，他也诧异，这，怎么跟前两天的赵姑娘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