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台山上》芳时不歇

17、释前嫌

　　赵凌回到风眠院，她难过的是平时待人一向温和的师兄竟然对她如此疾言厉色，只是和林盛在一起，刘灼却骂她不注意自己的名节，昨晚被吓破胆，而师兄都没有安慰一下。赵凌越想越伤心，伏案痛哭，瘦小的肩膀不住颤抖。

　　这边刘灼在守残抱缺院大门处等了许久也没见到赵凌，心里想自己刚才确实太过严厉了，想必昨晚赵凌被吓得不轻，早上还巴巴地请他们吃蝉，却被自己生生给骂哭了，他们几个师兄妹向来亲厚，一起外出也很正常。刚才那火发的真是莫名其妙，但当听到林渊说林盛整夜都守在赵凌院子里，他心里就是十分的不痛快。

　　刘灼想起刚才赵凌满是泪痕的脸庞，心里感到些许愧疚，于是先去了一趟医馆，提步赶往风眠院。

　　走进风眠院，就有隐隐的哭声从屋里传来，房门洞开，屋里赵凌伏在案上，头埋在手臂里，伤心地抽泣着，身体也跟着一颤一颤，刘灼顿时后悔自己刚才冲动的话，心里生出无限怜惜。

　　赵凌忽然觉得有人在摸自己的头，心里一惊，抬起头来，脸上泪痕斑斑，双眸水波盈盈，好似一个眨眼就会有珍珠落下。看到来人是刘灼，感觉他的手温柔地从头抚到背上，眼中充满着不忍。赵凌心下稍慰，红红的眼睛又怯又怨的望着刘灼，眼泪不由自主又流下来，哽咽出声。

　　赵凌正坐在凳子上，刘灼动作轻柔地将赵凌揽到自己身前，一下一下轻抚着赵凌的背，说道：“刚才是我说话太严厉了，我也并不是怕师父怪我，我只是担心你出事，”刘灼顿了一下接着郑重地说“以后晚上不许跟其他男子独处，你不会武功，万一被欺负了怎么办？”

　　赵凌本来哭的伤心，眼泪打湿了一片刘灼身上的衣服，结果听到师兄这么一番温言软语，处处为自己着想，离忧宫不乏浪荡子弟，师兄连这些事都提她考虑到了，如兄长教导妹子一样，赵凌一阵脸热，只不满师兄责骂自己，而忽视了他的一番心意。

　　想想来到离忧宫这几个月，每次受罚师兄都暗暗帮着自己，遇到什么问题师兄总能很快解决，因着刘灼待赵凌格外照顾，其他弟子也不敢因为赵凌出身低微而有意欺压她。赵凌心生惭愧，说道：“师兄，我错了，我不该夜里出去。”赵凌坐在凳子上，头埋在刘灼腰腹处，不知何时手臂已环着他硬挺的腰身，鼻尖嗅到一股清冽的气息。赵凌是家中独女，没有体会过兄弟姐妹相伴的感觉，此刻她有一种亲人在侧的安稳之感。

　　“我也没想到赵凌师妹心眼这么小，师兄说你一句就哭鼻子，被师父知道了还以为我欺负你呢！”刘灼戏谑道，听到师妹诚心认错他还是很受用的，作为师兄的威信还是有的。

　　赵凌脸更红了。两人心结已解，感觉对彼此的认识又加深了许多。二人心情也轻松了，气氛不再压抑，开始愉悦起来。赵凌觉得两人动作过于亲密了，但内心里却有一点熟悉和依恋这个温暖坚实的怀抱。

　　“师兄，我把你的衣服弄湿了。”赵凌松开刘灼，站起来笑靥如花仰头咯咯笑道，尤见泪痕湿粉颊。刘灼眉眼之中尽是温柔之色，低头端详着身前的人，俏脸正如雨后蔷薇，沾着点点剔透水珠，一双乌黑的眸子愈见清澈。刘灼不觉抬手拭去赵凌脸上挂着的残泪，赵凌觉得面上痒痒的，这种感觉一直绵延到心里。

　　“我回去换下衣服，你也梳洗一下，一会儿去师父那里。”刘灼看着自己腹部的一片泪痕。“师兄等我一下，我要去你院子看鱼。”师兄抱养回来的那条鱼这么久了还活着，赵凌一直很想去看。于是赵凌快速洗脸梳头打理好自己跟刘灼一起离去。

　　走出风眠院，赵凌看到院墙周围的地上洒了一圈黄色粉末，不解的指着地上问：“师兄，这是什么？”

　　“那是药馆特制的药粉，里面有蛇灭门、迷失香、马鞭草、雄黄，是山上专门用来驱除蛇虫鼠蚁的，你晚上只管安心睡觉，不用害怕院子里会有什么东西。”刘灼说话时自有一股令人放心的气势。
　　赵凌只觉心里如三春的风吹过般暖洋洋的，昨晚之后赵凌一直忧心院子里会不会有蛇虫鼠蚁，闭上眼睛就想到树林里的场景，看到院里摇曳的树枝就会胡思乱想，心情惶惶然。这下刚好就就解了赵凌的隐忧。

　　来到求缺院，刘灼自回屋重置衣装。赵凌站在水缸边上，缸里是清澈的水，水中长着几根长长的水草，随着那只鱼的游动摇摇荡荡。刘灼养的这条鱼是条最普通的草鱼，身子扁平，鱼鳞却隐隐泛着五彩光芒。这草鱼以往赵凌是根本不屑用来炖汤的，如今因为是刘灼养的竟也觉得它不凡起来。

　　人的判断总是轻易被外物干扰，这是好还是不好？

　　求缺院里有两棵碗口粗细的银杏树，密密麻麻的叶子，如一把把绿扇子，十分好看。贴着围墙同样种着一溜绿竹，竹子前边是一丛丛的石竹，叶子类竹叶，花瓣边缘呈锯齿形，红色、紫色、白色花朵点缀在绿叶间，乱花迷眼。

　　“喜欢吗？石竹容易活，可以移几株到风眠院。”刘灼低沉的嗓音传来。

　　“喜欢，但是还是不用移植了，风眠院有蔷薇就够啦。”其实赵凌是有私心的，以后她想来找刘灼就有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了。赏花，对！

　　赵凌转身看到刘灼穿一身靛蓝色纹流云衣袍，脚踩墨缎白底靴，一根银白缎带高高束起墨发，端的是潇洒俊秀、姿容绝佳。

　　两人来到茱萸峰顶离忧宫，先去拜见离景行，离景行略问了问两人功课，就带着刘灼来到院子里对打，看他武艺有没有进益。

　　赵凌静立一旁，看着两人翻飞的身姿，高超的武艺，一阵激动，自己何时才能有师兄这样的好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