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的荒原》利夏尔

95、第九十二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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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二十七日下午
　　“没那个必要。主公现在也应该离开了吧？”
　　“为什么？”
　　“我的精神对人而言属于异常，主公能接近我吗？请远离我，这不是主公应该来的地方。”
　　“你在保护自己？”加隆问。
　　“所以讨厌我，恨我吧。”小狐丸百无聊赖地说：“憎恨精神有问题的生物，是人之常情。我现在也不想治疗自己……”
　　“你这人也真够奇怪……不，确切地说，是奇怪的狐狸。我见过的疯子，比你狂暴不知道多少倍，你呀，就是单纯的心理阴影。人被伤害之后，就想遁入阴影，很正常。依我看，心里的阴影永远不要消除为好，在冤屈得到伸张之前，阴影刺到无辜的人，也是不应该被怪罪的。”
　　“主公这样想吗？”
　　“我可以这样想。”
　　“很任性。”小狐丸垂下眼帘说。
　　“对。”
　　“要是主公想杀我，怎样杀？”
　　“你杀我我当然要杀你……当然也不一定。”
　　小狐丸就笑，笑着笑着开始哭：
　　“你看，我没想要杀你。”
　　他像是朗诵十四行诗一样重复着这句话。

　　四月二十九日
　　还在下雨。
　　加隆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一只被通了电的烤炉。让他头疼的不是因为抗抑郁药吃完了，也不是因为有人给他捣乱。而是桌子上的演练通知。
　　“明天的演练必须参加。”
　　他趴在桌子上，将文件扔给三日月，后者穿着那件蓝布短衣趴在他对面，少气无力：“主公，这是老朽阻止不了的。”
　　“他们肯定是想要调查我们，还要短刀出一个，打刀出一个，肋差一个，太刀一个，大太刀一个，长柄一个。”
　　“显而易见，谁都看得出来……”
　　“派遣没有异能的人去好了，现在能叫得动的人还不算少：膝丸可能会参加，太郎兄弟本来就是神刀，有异能也是被赦免的。物吉贞宗……唔，物吉贞宗和后藤藤四郎若是参加的话就好了，打刀可以找陆奥守吉行，长柄的话……只有御手杵，蜻蛉切，日本号，岩融，可这四个都是有异能的。”
　　“就用前些天的配置好了。”三日月说。
　　“前些天的配置？”
　　“那天，管理局的工作人员赶来调查时候，看到的负责留守的人。”
　　加隆眼睛亮了一些：
　　“啊，对，我说过了：膝丸，太郎，蜻蛉切，同田贯家老二或陆奥守吉行都可以，不知道物吉贞宗去不去，我想问问他和后藤——实在是没办法了，希望一期一振能把后藤放出来。负责晚上做黑活的无论如何都不能去。”
　　鹤丸国永走了进来----这几天他一直在和短刀们鬼混，加隆立刻抓住他，要他看看文件，在看完管理局配发下来的文件之后，鹤丸思虑重重地打着榧子：
　　“哎呀呀……这可真是吓到老夫了。如果我们出人呢，就会被式神闻出来，现召唤呢，有可能会引来更严密的调查，如果我们不出人，那你可就有御下不足之嫌啦。”
　　“这个指责我听多了。”加隆说着，将双臂叠在桌子上，眼睛盯着他们：“但我还是不想参加演练，兄弟们，也许他们是想要借机谋杀我们的人呢？”
　　“谋杀倒是未必。“鹤丸摇头道：“演练场的结界有瞬间治愈的能力，即便是被打成重伤，回来时候就会被结界治好。而且演练场中有一个规则：不许继续攻击已经重伤的选手。”
　　“规则是管理局制定的，所以他们必要的时候会破除一切规则。”三日月警告道。
　　“我们总不能让人去送死。”加隆点着头说。
　　“撤退的权力在您手上。”三日月说：“您可以在战况不好的时候认输撤退。”
　　“我知道，但如果敌方派出了萤丸，岩融和次郎等强力的精灵……”加隆担心地说：“他们若有一匹好马，杀我们的精灵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您会坐视不管吗？”三日月反问。
　　“我会杀死对方的审神者。”加隆沉默了一会儿，说：“三日月，把你的佩刀借给我，不管你有没有异能，你的佩刀握在人手里都会发挥很强大的力量，就算对方审神者是雅典娜，只要她敢对你们下手，我也会毫不迟疑地杀给你们看。”
　　“您不怕背上叛臣贼子的名声？”三日月问。
　　“我为什么害怕这个？”
　　“您应该知道，演练的时候，审神者只能在旁边观战吧？”鹤丸反问道。
　　“如果对面的审神者杀了这座本丸的精灵，那么，就演练之后杀那个审神者。”
　　加隆说了这么一句，寒气从脊骨往上冒。
　　“那我去叫人，商量一下这件事。”鹤丸说。
　　三日月默默地去拉壁板，将小房间合并成一个大房间，鹤丸去叫人，过了片刻，本丸里大部分人都来了，在房间里团团坐下，最后一期一振也来了，他和他的弟弟们像是一窝兔子那样挤在屋角。有几个人坐在门口：笑面青江，陆奥守吉行和和泉守兼定，毕竟他们太闹了，也比较喜欢开阔一点的地方。

　　四月二十九日下午
　　所有的日本规矩，所有的客套，所有的礼仪全忘光了，屋里只剩下几样东西：烟，小声议论和惴惴不安的心情。
　　“你就讲一讲政府的法令吧。”鹤丸碰碰加隆，提议道。
　　加隆点着头，将政府的命令和自己的担心一并讲了出来。
　　一阵默不作声的尴尬。
　　“弟兄们，”笑面青江首先开口道，“这真是个严肃的问题，要知道，我们不去呢，主公会被判定为失格-----这可不是我们想要看到的，毕竟主公和我们也混熟啦，再来一个可不一定比这个好。”
　　听到这里加隆不满地撇了一下嘴角。
　　青江也同时清清嗓子，继续说，“若是我们去呢，我们可是随时会面临碎刀的危机，碎刀不可怕，谁没碎过？你们拍拍自己的脑袋回忆一下，在别的本丸里我们碎过，在这个本丸里我们也碎过！当然，最大的问题是：我们没有碎在兽人的武器之下，却碎在了自己人的手里，兽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时之政府也不是，他们根本不会听我们精灵的建议，兽人把我们看成敌人，时之政府把我们看成奴隶，我们连顿河的哥萨克都不如！我的意思是，在保护住主公的情况下，要尽量避免这种自家人打自家人情况的发生，如果在这样，就把兄弟们折腾出毛病啦！”
　　“正确。”
　　“青江你说怎么办？”
　　“不能用别的法子，派带异能的人去，除了几个力量强大的，我们都会被特种事件处理科的审神者碎掉，若是不派带异能的，他们可能也会被政府派来的审神者碎掉！”
　　“说这种话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对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