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的荒原》利夏尔

89、第八十六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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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十六日傍晚
　　“好，先做一个海绵蛋糕。”
　　加隆拿了五个鸡蛋，将在旁边打下手的光忠吓了一跳：“主公，做蛋糕……需要浪费五个人吃的鸡蛋？”
　　“每个人来吃一块还不够。”加隆说：“所以说，我可是发出邀请啦：谁要吃蛋糕，报上名来好了，偏偏好像没人敢来。”
　　广发英雄帖的结果就是收到一堆请假条和婉言谢绝，粟田口只有一期一振，鸣狐和秋田藤四郎敢来‘试毒’（秋田藤四郎还是被一期一振拉来的），三日月和光忠表示吃什么都可以，莺丸有点好奇心，陆奥守吉行表示想尝尝真正法国口味的蛋糕，同田贯正国，小夜左文字和次郎是刚好赶上的。
　　歌仙兼定和压切长谷部在练习场上打了一通，最后老三和山姥切国广苦着脸给他们做了调停，并且拉他们去‘试毒’，不然他们也不敢过来，而且长谷部还放过话：
　　“看在基督的面子上，主上命令我做蛋糕，我很乐意，但让我吃主上做的蛋糕……好吧，只要是主上的命令，哪怕是再难吃的蛋糕我也……”
　　他的话将加隆气得要死。
　　光忠像是训练有素的管家那样做出抱歉的动作，说：“主公，容我回禀：大家对主公的厨艺，不报半点期望。“
　　“……uncle fucka（操他大爷的）……”
　　没有做蛋糕专用的盆和搅拌器，加隆只好将鸡蛋加入白糖，放进事先加了温水的锅里，用木勺将它打发到没有气泡，木勺上的蛋液不会滴下为止。
　　精灵们对高油食物并不热衷，因此厨房里只有一点豆油，没有色拉油。他只好将一部分奶油和鸡蛋，面粉混合起来。一般来说，为了让海绵蛋糕风味更好，人们会在蛋糕原料里加一些葡萄酒，可惜这里没有葡萄酒。
　　“只好用米酒了，光忠，米酒呢？”加隆喊道。
　　“在这里。”
　　烛台切光忠倒是对厨房的事情比较热心，难怪他在精灵之中的外号是司务长。
　　模具也没有，只好用小锅了。当然结果不用说，任何一个有头脑的蛋糕师都可以预感到发生了什么悲剧----烤箱是临时修好的，工作有点不正常，出炉的时候，蛋糕没有完全膨胀起来，底层四周焦糊了，顶上的还是半生。加隆只好将半生不熟的和焦糊的部分切下去。
　　但是光忠和刚刚同歌仙打了一架的长谷部，过来看热闹的石切丸等人还是将切下去的部分珍而重之地吃了----毕竟又是奶油，又有鸡蛋，又是糖，又是面粉，浪费了太可惜了。
　　“在我还是个小孩的时候，一碗面粉比一碗金粉还重要。”石切丸见加隆瞠目结舌地看着他，解释道：“那时候，如果有女婿给丈人家送去两个面粉做的红豆馒头，那可是了不得的厚礼，何况是苏油，糖之类的东西。平民百姓是难以享受的。”
　　精灵们所说的‘在我还是小孩的时候’，意思一般是指‘五百年或一千年以前’。
　　“感谢巴西的甘蔗吧。”加隆说。
　　石切丸温和地笑了：
　　“是的，是的。我小时候，人们吃的糖，却是从唐国来的呢。”
　　好像有点丢面子的感觉。
　　加隆按照破旧的《洋果子料理全书》的指点，开始为刚出炉的蛋糕坯做修整。
　　“刀刃三十厘米以上的锯齿刀……？这个也没有。”
　　没有办法，只好用普通的菜刀。将蛋糕剖成高度差不多均匀的两片，放在一边。开始打奶油，在打奶油的时候需要将奶油盆放进冰水，问题是只有凉水。他本来想去江雪那里借一点冰，但顾虑到江雪可能不乐意用自己的异能而作罢。
　　切开的蛋糕片表面铺一层奶油，草莓洗净切好，摆在奶油上，再铺一层奶油。将第二层蛋糕片压到奶油上。剩余的奶油涂抹到蛋糕表面抹平，装饰，裱花什么的都不用了，没工具。洗净的草莓，整齐地摆放在蛋糕中间。
　　“好了，大功告成。”加隆带着劫后余生的表情说。
　　他偷偷地尝了一下：还算过得去，事实上第一次做蛋糕，做成这样已经是相当了不起了。
　　晚上茶会，对自家主公的厨艺有信心的骑士们都分到了一块蛋糕，包括秋田藤四郎----加隆又特意地在他那块蛋糕里多放了两个草莓。
　　“嗯，蛋糕……原来是这个味道的。”在喝茶的时候，一期一振看着盘子里的蛋糕块，若有所思地说。
　　三日月和石切丸两兄弟只是笑着喝口茶，什么也没说。
　　“很怪。”山姥切国广说。
　　“怎么了？”老三急忙问。
　　“说不出来，只是觉得这种食物，口感很怪……这是法国风味的蛋糕？”
　　“是的。”光忠说，“这就是书上提到的法式奶油草莓蛋糕。”
　　“说实话，不算难吃。”长谷部说。
　　“普通的食材，同样是糖，面粉和奶苏，就可以组合成各种各样的人类的食物，人类的口腹之欲真是复杂。”太郎神游天外地说。
　　“太软了，而且，太甜。”同田贯正国评论道-----他喜欢吃硬一点的点心。
　　“啊哈，正国，得习惯新鲜的口味啊。”陆奥守吉行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春夏之交能吃到面粉和糖做的食物……看来，今年应该是不会有饥荒了吧？”小夜自言自语地说。
　　“没见过这么甜的酒菜，哈哈。”次郎笑着说。
　　“呀呀这不是酒菜啦，这是洋果子。”
　　“了解啦~！洋果子，对吧？”
　　“呀，是的，是草莓和奶酥做的洋果子。”
　　与沉默寡言的鸣狐相比，鸣狐的翻译官倒是笑得一脸温柔，狐狸会笑，这在人类的世界，绝对是让人燃烧理智的事情。
　　“点心的颜色……好像不能配茶。”莺丸说。
　　“可以配的，草莓奶油蛋糕配皇家红茶，索罗家族的日常茶会上就有这个，当然嘛，他们用的食材都很精细，他们高薪雇佣的蛋糕师的烘焙水平，绝对不输于我的水平。”加隆急忙吹道。
　　“你们这样吃？”
　　“那是。”
　　“还真是和主公一样风雅的点心。”歌仙笑着说。
　　不过实在是分不清是在夸人还是在挤兑人。
　　秋田也是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将盘子细心地刮干净了。
　　在茶会接近尾声，莺丸，鸣狐和歌仙兼定他们玩起诗谜游戏，三日月将文具盒拿来负责场记的时候，他才凑近抱着肩膀，倚着壁板，坐没坐相的加隆，小声说：
　　“你啊，收买人心真有一套。既然是审神者，你为什么不像前任一样做？让我们都不习惯。不过，收买我们的做法倒是很新奇。”
　　后者回过头不屑地瞥他一眼：“宝贝儿，我哪里是收买人心？懒得理你们，我只是在享受我的时间，做个蛋糕，扮演一场童年时候就梦寐以求的家家酒而已。还有，看在你是小孩，我才特意给你烤蛋糕的。”
　　“随你怎么说吧。”
　　“哼。”
　　不过后来秋田也没有再给加隆找过麻烦。
　　四月十八日下午
　　一连几天都是晴。晴得一点新意都没有。
　　加隆发现自己来这里已经四个月了，无论走到哪里，阳光的热度都开始烤着头顶。本丸到处都是浓绿一片。
　　中午不适合浇水，他就在种玫瑰的地方到处转，这个时候，突然听见原本在萝卜地里伺候萝卜的三日月‘哎？’地疑问一声。
　　“怎么啦？”
　　“小心点，转身，别踩。”三日月说。
　　加隆急忙转过身，三日月盯着地面看，他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淡绿的玫瑰芽冒了出来。
　　“哎呀，发芽了！”
　　这个时候，负责马当番和田当番的人都过来了，练习场上的人也过来了。
　　“长……长出叶子了！玫瑰……玫瑰发芽了。”笑面青江激动地说。
　　“赞美基督。”长谷部画了个十字，低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