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的荒原》利夏尔

69、第六十六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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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二十九日上午
　　和泉守兼定点点头，之后爆出了一串劫后余生的笑声：“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虽然不甘心，但我还是只能承认蜂须贺是个可怕的男人。”
　　“连你都这样说，看来我还真不敢触他的霉头。”加隆说着，就按照石切丸教给他的礼节，将长曾弥接了过来。
　　观察刀身的时候，他倒是松了口气：虽然长曾弥虎澈的刀刃伤纹遍布，但都不是很重要的伤。纹路都比较浅，许多地方还留有愈合的痕迹，看来有人曾经用自己的力量给长曾弥虎澈治疗过，但这人不精通治疗，所以也只是让其保持在一个轻伤未愈的程度。不过这至少比什么都没做好多了。
　　这个时候，三日月起身将药箱提了过来。
　　轻伤使用药箱里的药处理就可以了，若是重伤，就一定要用上手入室和更加昂贵的药材不可。
　　“不过，看来蜂须贺对长曾弥还是有一定的感情。”和泉守兼定将手支在下巴上，说：“毕竟……按照他的速度，现在早就该追上来了，现在他没追上来。”
　　“兼定，给长曾弥君手入的工作先交给你。”
　　加隆心说搞不好又会有一个要进手入室的----毕竟他的小宇宙也只能感知到谁活着，活得怎样就不得而知。
　　偏巧石切丸和压切长谷部都出阵了，老三和山姥切国广在练习场上砍雨点，本丸里会治疗的人就剩下了三日月和药研藤四郎，最近药研藤四郎也被哥哥约束着，不轻易出门了。
　　“你呢？”和泉守兼定问。
　　“我去看看。”
　　三日月用侍女般的笑容拒绝了加隆想要去管闲事的打算：“主公还在禁足期，不可妄动。老朽暂代主公跑一趟好了。主公有口谕传达吗？”
　　“呃……口谕是什么意思？”
　　“那么，主公有什么话要对蜂须贺君说？”
　　“啊啊，对他说：实在受不了，就将长曾弥当做普通同事看待也不要紧。怎么说呢？目前就是要稳住蜂须贺，别让他闹情绪……最近大家都很努力地在完成每天的作战任务，所以手入室是要随时准备空位置的。”
　　“了解，还有其他的口谕吗？“
　　“没了。哎，你可得留神鸣狐他们。”加隆喊道。
　　“是。”
　　还没等加隆反应过来，三日月便像是幽魂一样飘出门外。
　　他注视着他低着头在雨中走路的样子，意外地感觉他很狐媚。这时候，和泉守兼定不放心地问：“长曾弥君怎样？”
　　“解除咒文，他就可以出现了。”
　　加隆说着，对和泉守兼定苦笑了一下：“幸好长曾弥的伤不重。”
　　“还好还好。”和泉守兼定也松了口气：“看来有人为他治疗，这个人是谁呢？”
　　“肯定不是长谷部，长谷部给人治疗的时候是很彻底的。”
　　“我不清楚，异教徒的信仰真的能疗伤吗？”
　　“不是信仰，是本身的力量。”加隆解释道。
　　“本身的灵力吗？的确，莺丸曾经说过，我们在战意昂扬的状态的时候，有百分之九十五的灵力是白白浪费掉的……“
　　“就是那些樱花瓣吧？我看到过。”加隆点头道：“如果将这百分之九十五的力量充分地利用起来……该是多强大的呢？“
　　“如果我们将这种力量应用，就一定要用法术攻击不可，而那……是违反管理局规定的。除了投石，弓箭和枪之外，我们不能使用自身法术攻击的能力……呀，天妒犹可说，人妒不可活。“和泉守兼定说着，就又苦笑起来：“没办法，为了保护历史，的确是要做一些牺牲，配合他们的契约啊……钻狗洞就要弯腰，没办法的事情。”
　　“如果说……审神者的力量使得你们能够使用除了装备之外的远程攻击呢？”加隆问。
　　“……审神者会被训诫吧-----不要对刀剑过于溺爱。”和泉守兼定回答。
　　“笑话。”
　　三日月连伞都不带，就飘到了打刀们住的院落里，在不穿战斗服的时候，刀剑们走路的动作都像是在飘，那些喜欢蹦蹦跳跳的除外。
　　他暗自诅咒了一句这潮湿的天气，去敲蜂须贺虎澈的房间门。
　　过了片刻，房间里的人才出声问：“……谁？”
　　“三日月。”
　　身穿战斗服的蜂须贺虎澈立刻开了门：“让您久等了，宗近大哥。“
　　宾主落座寒暄了几句，蜂须贺眉毛向上一挑，脸色慎重地问：“审神者说了什么？”
　　“他呀。”三日月的表情依然和气：“没说什么重要的话。”
　　“不要装糊涂了，三日月。”
　　“喔，是的是的，真是不好应付的年轻人那。”三日月收起笑容，郑重地说：“虎澈，不要意气用事，刀解自己倒是容易，可你真乐意将这一段记忆存入主灵嘛？”
　　“好吧，我不准备将自己刀解。”蜂须贺说：“我应该更担心浦岛。”
　　“如果没有你，浦岛他们，早就没命了，这一点我知道。”三日月说。
　　长时间的沉默之后，蜂须贺虎澈骂出了一连串他平时耻于出口的恶毒话：
　　“……长曾弥，这个赝品！混蛋！当年连练收刀都会被本体割伤虎口的蹩脚货。比赌场里的赌棍还要混账的东西！还有和泉守兼定也是，难道他和赝品在一起那么开心？那赝品给过他多少酒钱？哼，审神者肯定抓到我的把柄了，早知道我就不管审神者的事情，现在好了……养虎遗患！好啦，我知道，如果我不走，他肯定将我这虎澈真品与那赝品做对比，并且说我在战功方面比不上那赝品！谁管他！他要用激将法就用好了，我才不会管他的激将，让他和那赝品好好过去吧！我不伺候他了。倒是你，三日月，你可是三条宗近的名作，又没有生活在赝品满街乱窜的时代。我知道，在平安时代，没有那么多铁，所以，那时候，只要是把刀就是精心打造的好刀，没有真品和赝品的分别……该死，身为天下五剑，你也同赝品他们站在一起。”
　　三日月静静地听着，一言不发地等待着他发泄完毕。直到蜂须贺骂够了，才沉声说：“抱歉，蜂须贺君，原谅我啰嗦几句没头没脑，容易伤人的话吧：生活足够奇怪，大家一会儿聚在一起，一会儿各奔东西，甚至互相践踏……总是这样过日子，让头脑越来越糊涂，为什么要这样折腾？依我看，折腾的原因就是如此-----没有什么比心里想的东西更可怕。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而且永远也不会去主动知道，除非你告诉我……也许我下一秒正想拔刀砍你呢，可是你一点也没有疑心到……我问你，蜂须贺，你到底在想什么呢？你若真正用心，和泉守兼定打不过你，你的幻影刚好能够克制他的魅惑能力。还有，你如果真的要对长曾弥下杀手，就不会治疗他了，对吧？”
　　蜂须贺点点头，平静下来，凑过去，主动地贴在三日月肩上，突然很温顺地对他讲话：
　　“你什么都不明白，宗近大哥……你应该知道，但其实你不知道，你只知道一些宏观的东西，你知道怎样将这个本丸撑起来并且瞒过管理局的耳目，长曾弥和我，你就不知道了。这不怪你，谁都不知道，本来就是如此的。没关系。我说实话，我忘记不了他……无论如何，他之前和我是兄弟，但他也是个赝品，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知道，我想杀了他，可我还记得我们兄弟两人的感情，我下不了手，我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
　　三日月扶住他的肩膀细看。
　　蜂须贺虎澈是典型的贵族子弟，温柔而高傲，难以捉摸，无论何时何地都在维护气节，爱好读书，讨厌血液的气味，刀上染了血必然会仔仔细细地擦干净。肤色是贵族特有的白净。柔顺的淡紫色头发和眼角略弯，仿佛带笑的绿眼睛，眉毛浅直，鼻梁英挺，异常英俊潇洒，战斗服也是华丽的浅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