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的荒原》利夏尔

217、第二百一十四节

　　214
　　十月四日凌晨
　　“难怪，通神者多半是疯子。”
　　“不疯成不了神。”三日月自如地回应道。
　　“是啊，人那，对亲密总是异常渴望，还是做精灵好……”加隆心烦意乱地说，“有炮可以打就打，没炮可打也没什么。”
　　“人总是渴望羁绊的。”三日月说。
　　“羁绊？”
　　“是的，闭上眼睛，关闭一切感知……外界在你的感知之中消亡，身体不复存在。只剩下一个彻彻底底的自我，一个真正的灵魂。那是真正的恐怖与真切的喜悦同时融合的感受。无法找人倾诉，因为你重新从虚无之中回归，与外界建立联系之后，这种感受就消失了。你会重新被寂寞所占据。会想找一个什么，将心投射到他身上……这就是羁绊。”
　　“真难懂。”
　　“经验之谈罢了。”
　　三日月悠然自得地回答，而加隆却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宗近。”
　　“嗯？”
　　“髭切那家伙可能醒了，我前几天去探望他的时候，发现他尽管闭着眼睛，但下意识地躲我的手。”
　　“你做了什么？他躲你的手？”
　　“我用针刺他的手心。”
　　三日月点点头，平静地问：“除了躲开你的手，他没有其他的反应吗？”
　　“没有。”
　　“那好。”他的表情顿时慎重起来——仿佛满腔的毒火压制了眼睛一样：“听我的，加隆，这件事不能说出去。”
　　“这样啊，莫非是有什么隐情？”
　　“我们最好也别讨论这件事情了。”三日月打断了他的话，“不要向任何人说，知道了吗？毕竟髭切他还是不想去战斗……或许，你说得没错，他可能是醒了，但他知道一醒来就会投入战斗，所以他不乐意醒。”
　　“那为什么不能说给其他人？对别人说了，他们也可以放心。”
　　“十万貔貅十万心！”三日月小声警告道，“难免有人用这件事做文章。”
　　“连膝丸都不能告诉？”
　　“没错。”

　　十月四日上午
　　克里斯蒂娜还没有醒来，但是克里斯蒂娜本丸里的人都醒了。371号本丸的安定老七对着加隆本丸里的安定老大，仔细地叙说着事情的经过：
　　“我们一到那个本丸，主公就被袭击了，明明她很擅长隐蔽的，但是对方的审神者却抢先袭击了她。”
　　“对方的审神者是不是一个水母？”
　　“是的。”后者点点头，肯定了安定老大的说法：“一个泡在透明鱼缸里的水母……那个水缸是特制的，刀切不断，我们想用投毒和切断供氧线的方法，但是……这没用。它的动作比我们快，先把我们臭骂一顿……然后……”
　　“然后怎么了？”
　　“她告诉我不应该对过去的主人存有半点留恋，要一心一意地效忠现在的主人。同时，她开始使用法术——那种法术非常厉害，如果你中了招，你所经历的一切事情都会出现在你的眼前，但她随后又告诉你，你经历的事情是错误的，你的记忆是错误的……这样不停地在你脑子里放过去的事情。最后她告诉你：你是不完整的……”
　　“你就这么碎了？”安定老大凝眉道，“看来这言灵术很厉害啊。”
　　不少人的表情不约而同地沉重起来，现在这个本丸正处于矫枉过正期，什么都缺，就是怕疼怕死，争功诿过，到头还要让加隆挨个哄的胆小鬼不缺——明明他们是在现存所有本丸的排行榜上力量拔尖的，如果有排行榜的话。
　　“刀对它的攻击没用，投毒，切断供氧线也没用，这，这下子可抵挡不住了。”一期一振为难地小声说。
　　“啊，等等。”
　　加隆说着，一跃而起：“水母是吗？我当年在海里对付过类似的东西，我给你们画一个它的内部结构图，也许有用。”
　　“类似的东西？”
　　“是的，这种水母应该属于某个旧神眷属。是谁的眷属我还不确定，总之不是你们的眷属，要是你们的眷属的话，你们一出面就搞定了。”
　　“这笑话不好笑，大将。”药研神色严肃地说，“如果大将知道这东西是怎样对付的话，那就再好也不过了。”
　　“好好，纸和铅笔呢？”
　　加隆说着，接过长谷部递过来的纸张和铅笔。
　　他画画的技术连一向嘴巧的药研也说不出什么恭维话，不过好在水母这种东西也不需要神似，形似就足够了，画一个伞盖几条触须就行，不过如果这水母是以俯视视角画成的……那……恐怕大多数人都认不出他画的是什么东西了。
　　“就是这样。”加隆指着纸上的图形说：“它的习性和一般水母没有二致，虽然性格比较凶狠，同样是对温度要求很严格，缺氧就死。身体很脆弱，但小宇宙很强且富有攻击性，它的刺针也是被小宇宙，啊你们称呼小宇宙为灵力，是被灵力强化过的，所以它可以控制人，甚至是精灵的大脑。”
　　“这不好对付。”安定说。
　　“我知道，它对精神攻击有抗性，但是断氧，下毒，加温，降温，以及比它更强的精神攻击都可以对它造成伤害。”
　　“可是我们谁能走到它面前去给它断氧？”陆奥守吉行提出了这么个质疑。
　　克里斯蒂娜本丸里的成员都胆怯地低着头——无论如何，不能要求一个精神曾经饱受摧残的人去抵抗精神攻击。那样可真够要命。
　　“大将，说说您的经验吧。”药研说着，起身去倒茶：“我相信大将之前一定在与敌人的战斗中取得了胜利，否则，不能在这么凶猛的攻击之中留存下来。”
　　“我当初是给了自己一记幻胧拳。”加隆说，“将精神保护在自己营造出的幻觉内，视线之前只有敌人。然后使用广范围攻击。”
　　“窄范围攻击没用？”药研问。
　　“没用。”
　　“这么说来……只有薙刀和大太刀能够对它进行攻击了。”
　　“以普通物理攻击的层面讲是这样的，也许所有的冷兵器对它都没有用。”加隆说，“也许，对冷兵器攻击免疫，正是它控制它本丸中的精灵的原因。”
　　“何况，吾辈并不擅长室内战斗。”太郎接着回答道。
　　“有点棘手这……”莺丸蹙眉道：“看来我们一定要用异能不可……但这正是我所担心的，当我们使用异能的时候，我们可能会招致前管理局的残余兵力对其他本丸比较弱势的审神者和精灵发动猛烈的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