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的荒原》利夏尔

21、第十九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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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四日下午
　　加隆眨了下眼，对他的新战友说。
　　“所以说你不应该带我这种仿品出门。”山姥切二世说。
　　“都一样。”
　　“嗯？”
　　“某种层面而言，我也是撒加的仿品，比起你来我更倒霉。”
　　加隆卖完惨，才意识到新伙伴没有听说过撒加的事情。
　　山姥切二世摇了摇头，也没多说什么----他和其他的山姥切国广是差不多的沉默寡言。然而另一边，同田贯二世和陆奥守吉行站成防御姿势，背靠着背。夜刀神分成了两个横队又合拢起来，将他们团团包围。形成一个不规则的包围圈。
　　这些肮脏的亡灵生物彼此呼唤着试图联合发动攻击。它们之中相对的南北两边同时发动攻击，而东西两边则做好攻击的准备。
　　加隆开始以喊话的方式，对其他三个人交代突围的办法。他决定用《黑暗精灵》之中崔斯特杜垩登从地精包围圈中脱险的方法――――这种古老的突围方法对于矮小的，人多势众的敌人异常奏效。
　　三个人同时点着头。随即，加隆便和山姥切二世背靠着背转起了圈，加隆借助手中太刀的刀身长度，将飞过来的夜刀神悉数挡开，手腕一转，再向前一步。
　　当他瞄准几个冲过来的夜刀神做出下劈动作的时候，太刀的刀面突然强烈地迸出冰冷的光。
　　那一刻他突然感到无可言说的恐惧，就像是一根无形的绳索缠上了喉咙，不知道如何解开，也不知道绳索是从哪里来的。这种恐怖扎根于无限浩荡的宇宙之间，扎根在永无止境的深渊之中，即便是强大如他，也被它蕴含的意义所震撼到惊骇莫名。
　　大约组成半个圆环的夜刀神，被这诡异而冰冷的珠黄凉光牢牢摄住。它们想发抖但是根本无法抖动。
　　随着一记撕心裂骨的震动，挡在加隆面前的夜刀神的骨骼纷纷碎裂。与此同时，这柄太刀的光亮在加隆的手中闪烁不停，并且要将他的手腕扭向敌人更多，也更危险的地方，加隆用了不小力气，才勉强控制住它。
　　他认知到，太刀的狂躁并不是因为三日月宗近是嗜血的精灵，而是因为从自己心里涌上来的杀意，这柄无可名状的刀只是将杀意摆到了明显的地方给他看――一如他揭示撒加内心的黑暗，挑唆兄长做出各种不义之事一般。
　　所幸他对这种挑唆有所抗性。
　　另一边，山姥切二世弯着腰，同时挥动手中剑刃将夜刀神的骨骼灵巧地震开。
　　“冲啊！“
　　陆奥守吉行喊道，他转过身，冲过同田贯二世身边，拉着他一起向前冲去，他们的力量使得大部分夜刀神纷纷退向后方。同田贯二世则将打刀扔向了距离他最近的两个，刀刃挂起一个夜刀神的骨骼，让它撞在了第二个的身上，传来一阵骨骼碎裂的声音，之后打刀又神奇地飞回了他手上。
　　“走！“加隆喊道：“在还没有受伤之前，走！”
　　陆奥守吉行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战利品跑了过去，同田贯二世还想要多斩杀几个敌人，但加隆已经发动了传送。

　　二月四日傍晚
　　从传送阵走下来，就是本丸门口的荒野。
　　雪盖满了一切，本丸门口开出一条通道，除此之外就没有清扫过的痕迹。裂痕，坑洞，枯黄的草，远方的森林，都被厚重的雪填满了。森林里的积雪上，可以看到野兽的一些脚印。狼，鹿，或者一些别的动物。
　　偶尔几支顽强的草杆从雪下伸出，头顶挂满了钻石般的冰花。夕阳收敛了它的光芒，岩坡下的积雪显出阴阴的暗紫，向西的积雪微红。天空透明，轻飘飘的蓝色下方漂浮着淡红的云斑，仿佛有位跳赛兰木舞的舞娘将她那遍布鲜艳花纹的透明纱巾扔下，忘了取回，就任它在那里飘着。
　　冷。
　　竹制的大门，是紧闭的。
　　加隆上前敲门，今剑没好气地从门上探出头来。可能是他站在岩融的肩上，也可能他本来会飞：“你是谁啊？！”
　　“我。”加隆回答道。
　　“你到底是谁？”
　　“我是加隆啊，不认识了吗？”
　　今剑装作不认识他的样子，眯着眼，将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说：“哦，下午听三日月说，你带着人出阵去了。”
　　“是啊。”
　　“你看，现在都几点了？！”今剑满腔火气地诘问道。
　　“不知道，我没带手表出去，现在大概是五点半吧？”
　　加隆厚颜无耻地笑着，举起手中的太刀，说：“你看，今剑，宗近把这个借给了我，你不看在我的面子上，难道你还不看他的面子？不放我进门，那就等于是不放他进门嘛。“
　　今剑苦着脸啐了一下：“你这杂碎！三日月和别人可以进门，你不行。现在已经是门禁的时间了！”
　　“不是六点门禁吗？！”
　　“今天下午刚刚规定的五点半门禁。”
　　“别告诉我这是宗近干的好事。”
　　今剑扒着眼皮向他吐舌头：
　　“是我做的，怎样？你跳进来。”
　　加隆便看看其他几个人。
　　“跳吧。”他说。
　　“俺第一个，在门后接着你们。”
　　陆奥守吉行说完，首当其冲地蹦了过去。
　　今剑冷眼看着他。
　　“门后面有人吗？”因为担心被岩融突然袭击，加隆问。
　　“没人，只有今剑。”陆奥守吉行在门后喊道。
　　“你，第二个。”加隆对山姥切二世说。
　　后者点点头，无言地后退几步，助跑，鱼跃过门。加隆也后退几步，紧跟着他跳上去，脚尖在门上一点。
　　见他跳上来，今剑来了个后空翻，不折不扣的后空翻，因为他本身就是漂浮在空中的。竹门无声地开了，原来门根本没锁。
　　“什么啊，门没锁。”
　　今剑不高兴地哼了一声：原本他想让加隆尴尬地骑在门上的，这下计划行不通了。
　　加隆扫兴地看看开启的大门，同田贯二世就在门外耸耸肩，无可奈何地走了过来。树荫下立刻冲出两个人－――力量评价到达顶峰的山姥切国广和同田贯正国，他们分头将自家老二席卷而去。临走前同田贯正国向加隆鞠了一个躬：“多谢关照。”
　　加隆将缴获到的空白刀抱进仓库，将几把刀上了锁，放在刀架上，多出来的，一些重复的刀放在炼结区的毯子上。
　　“谁需要就去拿好了。”他说。
　　刀架上不见了三日月家的老三，他并不感到惊慌。随手在老二的刀刃上弹了几下。
　　“当当当……”
　　在此过程中，今剑一直抱着肩膀，冷冷地盯着他。他也不理睬他，在做完工作之后，提着三日月的佩刀走出门去。
　　走上房屋门口，脱下鞋子，换好袜套。
　　从冰天雪地的荒野回到了气温稍微和缓的本丸，加隆懒懒地向着三日月的房间走，一进门，便注意到三日月穿着那套过时的蓝衣服，背对着他，几乎是在席子上蜷成一团，头发松散地摊着。老三被搁在了他对面的刀架上。
　　“宗近，宗近，你怎么啦？被你家老三打了？”加隆弯下腰，按住他的肩膀，问。
　　（爷爷要是年轻九百岁，就一巴掌呼上去了：让你丫把老子的刀当琴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