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的荒原》利夏尔

161、第一百五十八节

　　158
　　历史上的五月
　　“你啊，想做什么？”
　　鹤丸国永说着，横刀上前——这次他眼也不花了耳也不聋了手也不抖了腿脚灵敏了，一句话，他撕下了老头的画皮，“虽然老夫未必打得过你，你现在是历史人物，老夫也不能动你，但老夫完全可以给你两刀，让你死不了活不成，到老的破伤风……若老夫猜得没错，你现在受到了相当严格的监视，以至于不能以精灵的姿态出现在这段历史之中吧？”
　　“是，毕竟那时候出现在你们面前的是二十三岁的奈亚拉托提普，这时候出现在你们面前的，是三千两百岁的奈亚拉托提普啊。”奈亚拉托提普笑容可掬地说。
　　加隆知道是怎么回事。
　　三日月交给他的知识里面，有这方面的内容：
　　黑暗世界是有着它特有的时间的，并且不与地球平行，也不以地球作为参考系，在那里，在时空隧道之中，每个星球的过去和未来，可以一起出现，一起消失，位于黑暗世界的居民，可以任意选择到达某个星球的过去还是未来，只要他们不和自身的时间，以及黑暗世界的时间起冲突。
　　也就是说，奈亚拉托提普完全可以在自己二十三岁的时候，在近代现身捣乱抢三日月回去，同样也可以在自己三千多岁的时候投生到地球的公元一五六零年，这不算是改变历史，因为他参与的不是自己那个世界的过去。
　　何况，在黑暗世界，改变历史也是被允许的事情。
　　“好吧，这次你又有什么阴谋？”加隆不耐烦地问，“请我打赢监视你的人吗？那可不行。谁让你当时自作主张来着？何况我们这杂牌军也没办法和你的上司对抗。”
　　“我早就知道你不会。”已经改名为织田信长的奈亚拉托提普仿佛是知道什么，“当然我也不会和发我工资的上司过不去。事实上，就是像你们所说的那样……我希望你们帮我打赢即将发生在桶狭间的合战。你也看见了，我现在是人类，除非火遁，才能再次和黑暗世界联络，现在我的力量，比起那位雅典娜强不到哪里去。凭借我手下这些人，是无法抵抗四千横冲直撞的兽人溯行军的。”
　　“我这个小部队也抵抗不了四千兽人。”加隆说。
　　“就算是全员碎刀也抵抗不了。”髭切说。
　　“有异能也抵抗不了，我们只能做到自保。”莺丸摇摇头。
　　“你忍心看着历史被修改？”奈亚拉托提普问。
　　“反正历史被修改的事情……对你这种东西而言也算不了什么吧？”
　　“这你就错了。”奈亚拉托提普依然笑容满面：“若不是为了寻找一个人，我对人类的历史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有扰乱它的兴趣，是扰乱它，修改它，还是维护它，都是以我的意志作为标准，对我而言，历史就是一个有趣的游戏。”
　　“唉，唉。”
　　加隆似乎已经看穿对方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投胎到这个历史段的：“寻找一个人吧？这个人对你而言肯定是至关重要，以至于你放弃了这个好玩的游戏。”
　　“恩，不错呢，你身上果然有神性，虽然你现在在人类那里工作，但我相信，你将来必定会回归成为我们当中的一员的。”奈亚拉托提普点头说，“那是我一千两百岁时候的事情……我带部队去征讨活动在黑暗世界边缘的兽人和逆神，但阿撒托斯没有和我在一起，那时可是一场惊心动魄的神战，甚至惊动了精灵世界，在精灵们的援军前来的时候我已经受伤倒地了，伤的是翅膀，坐骑也被刺伤了。”
　　“这个时候你肯定邂逅了一个女护士。”加隆立刻说。
　　奈亚拉托提普大笑着回答道：“什么女护士！是花神的大领主，一个男人，他把我带上了他的坐骑。”
　　“哦。”
　　“你不惊讶？”
　　“战争的时候，会发生什么罗曼史我都不惊讶。何况，你这个长相，救你的不是男人还说不过去吧？”
　　奈亚不悦地皱了一下眉头：“胆大包天的家伙，虽然我现在仅仅是个人类，但有些能力我还是可以用的，你，知道你我之间的力量差距吗？”
　　“知道，但这不妨碍我评价你的外貌。”
　　“怎么不说是美貌？”
　　“我比你美多了。”
　　奈亚拉托提普长叹一声，两只像是闪烁着银粉的眼睛温柔地注视着他：“兄弟，你出门的时候，带脸过来了吗？”
　　“带了带了，”加隆忙不迭地回答，“我还可以借给你几张。”
　　“算了，接着说那件事。”
　　奈亚拉托提普招呼人倒茶过来，等到大家都坐下之后，他才继续说：“养伤的时候，因为吃了败仗，我开始逐渐降低了自尊，觉得没有阿撒托斯，我什么都做不了，我这一生都必将生活在阿撒托斯的阴影之下，而不是以一个完整的自我存在。这个时候，也是他鼓励我逐渐振作起来……但是在一场至关重要的大决战中，他牺牲了。我多方打听，才知道他转生到了地球，并且是在这个时代。”
　　“也就是说您要将他带回去？”莺丸问。
　　“是的，但是，在这个时间段——在公元一千五百六十年的时候，我和他依然相距甚远，我来得早了点，这个时候他还没有出生……所以无论如何我必须打赢桶狭间之战。否则我和他就见不到了。”
　　“谁他妈让你转生成织田信长的。”
　　加隆不禁暗自幸灾乐祸：找人的话，转生成一个普通人不就行了吗？偏偏要选择做名气这么大的人物。当然，如果奈亚不是那种飞扬跳脱游戏人间的个性，他也做不了名气这么大的人物：“这个忙我可帮不了，你也知道，我只带了二十四个人。”
　　“可是你们身后还排着两千多名检非违使，以及两千四百条廷达洛斯猎犬。”奈亚拉托提普出语惊人：“到时候我们就利用莺丸君和加隆你的空间能力，藏在一个安静的地方，安静地看着他们互杀就好了，至于今川义元和溯行军的混合部队，那是我们真正需要对付的。”
　　“我们身后可没跟过来这么多。”鹤丸国永说：“我们也不知道要从哪里找来那么多检非违使，以及廷达洛斯猎犬，只有三日月手上有一只猎犬，还是人家寄养在我们那里的，要是出了事，我们可是要赔人家钱的。”
　　“唔，三日月跟你们一起过来了吧？”奈亚拉托提普又问。
　　“他不想见你，死了这条心吧。”加隆说：“何况在这时候，你还娶了人类老婆，所以你想找的人也不一定想见你。”
　　“没办法，现在我还是一个人类男人，何况这种……带有政治意味的婚姻，我已经习惯了。”奈亚拉托提普依然是笑容满面，“不过你放心，我和阿浓不会生下什么怪胎。我保证都是正常孩子——除了继承他们父亲的美貌之外，他们继承不了别的东西。”
　　鹤丸手里的茶杯一下子滑到席子上，他目瞪口呆：
　　“就算是旧日支配者转世好了，但他怎么能够自恋到这种地步？”
　　“不，他还能爱人，有救。”莺丸说。
　　一直到走出大房间，加隆才听到奈亚拉托提普所演奏的琴声，以及用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语言唱出来的曲调：
　　“在花朵的领地，在翠色的密林。
　　在那连绵馥郁的森林
　　极少人亲眼目睹那样的艳丽。
　　报春之光，精灵树林的芬芳。
　　提瑞安森，提瑞安森。
　　百花的大领主，彩虹与春雨之子……
　　在卡达斯，在加拉尔。
　　在那凡人难言的梦幻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