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的荒原》利夏尔

133、一百三十节

　　129+1
　　六月五日晚上
　　“不把你的嘴巴磨出血，那就不叫槟榔了。”加隆闷闷不乐地说，“搞不好每个人都要吃这种味道古怪的东西。”
　　“那倒不用。”三日月说。
　　“那么这几天我们做什么？”
　　“收萝卜，准备做腌菜和干菜。”

　　六月六日下午
　　结束了上午的工作----无论是秘密工作还是日常任务，人们纷纷换好内番的衣服来到田里。甚至连老三也过来了，站在地头不知道想什么。
　　事实上，萝卜的长势并不算好，这不能怪罪骤多骤少的雨水，也不能怪罪承包萝卜地的阴阳师发懒，不仅是不用化肥或只有心情好了才往地里扔几个干枯的马粪蛋，连施展阴阳术让萝卜长得好些都不愿意。仅仅是之前萝卜叶上捉也捉不完的青虫，就足够让当番的人头疼了。偏偏某些封建主义思想严重的老顽固还死活不乐意使用农药和化肥，生怕农药和各种各样难吃的化工原料跑到萝卜里去呢。
　　总之，大家现在只愿意乐滋滋地议论这些比平常萝卜小上一圈的倒霉萝卜，而对别的好东西只字不提。
　　“哦，按照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原理。”鹤丸国永调侃道：“今年稻田肯定会大丰收，因为以前吃一片腌萝卜要配两碗饭，现在一片腌萝卜只能送一碗饭了啊。”
　　“腌萝卜少了，碗却没变大，米也没多，丰收个屁。”大俱利伽罗愤愤地说。
　　“得，”鹤丸吹了声口哨：“秋田，乱，鲇尾，你们快过来把这乌鸦嘴埋萝卜地里。别让他带衰了稻子。”
　　“懒得理你们。”
　　大俱利伽罗说完，抬屁股走到另一边去忙了。
　　“一条腌萝卜只能送一碗饭？容易解决。”光忠笑容满面地说：“腌制的时候加一倍的盐就可以了。”
　　“那还能吃吗？”鹤丸反问道。
　　“反正现在的腌萝卜也是咸得没办法吃。”光忠回答道，“多加点盐，咸得麻木了就不会感觉到咸了。”
　　三日月微笑着说：“好吧，既然国永君觉得咸，那么以后就只吃白饭吧。”
　　“呸，在德川家只学会了小气的家伙！要吃白饭你自己吃好了。”
　　“亲爱的，今年运气可不好啊。”加隆幸灾乐祸地调侃着。
　　能说出‘今年运气可不好啊’之类的调侃，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
　　“是啊，适逢年灾，自当顺应天命。”三日月说。
　　加隆就凑近三日月的领口，闻了一下立刻感慨道：“啊，这里实在是充盈着街头吉普赛算命骗子的味道，不想说点别的吗？算命大师？”
　　“别看是小萝卜。”三日月掂了一下第二个萝卜，说：“这东西对鱼类生物的肠道健康很有好处。主公不妨试试？”
　　“得了吧，我看它还不如一只神鬼战士大。”
　　加隆说着，将另一个萝卜勉强甩干净泥土，抛到堆成一个小堆的萝卜山上：“所以说，宗近，你这样连农药化肥都不用地就以野蛮人的方式种菜，是不行的。我早就说过，那些可恶的青虫，捉完了还有，菜粉蝶很能生小孩，比阿拉伯女人还能生，除非你用农药把它们的卵一开始就消灭掉。”
　　“唉，农药吗？老朽并不明白如何调配，农活可真困难那……”
　　三日月显然是不太喜欢农药和化肥等新鲜事物。
　　“我早就说过，现在已经不是锄头和力气决定收成的时代了，你啊，除了一身力气，就是用锄头，锄头，以及锄头，啊，还有犁，牛拉的那种，别的都不会用。”加隆说着，将一个胡萝卜洗净，咬了一口----使用传统方法种植的蔬菜和使用现代方法种植的蔬菜，味道也没有任何不同，毕竟，就算是有机蔬菜，里面也没有加过味精，“你说，宗近，还有什么比吃出一条虫子更恶心的？”
　　“仅剩虫子脑袋。”三日月回答道。
　　“算了……”加隆突然感觉一阵恶心，旁边的青江好死不死地补了一刀：
　　“一点也不恶心，好歹是点肉啊。”
　　“还不需要另外加钱。”鹤丸也说。

　　六月六日晚上
　　将所有的萝卜收进箱子，藏进地窖，将充实腌菜坛子的萝卜洗净堆到阴凉干燥的地方，接下来几天，下午和晚上的工作就是削萝卜皮和腌萝卜了。
　　为了这件事，石切丸和太郎兄弟特意在神像前摆起香案，晚饭之后做了一场比较严肃的法事。
　　加隆有点不知所以然，只好去问在厨房里忙碌的神棍们。
　　本丸神汉欢聚一堂：神父（长谷部），和尚（江雪与山伏），神道教的主持（石切丸和太郎），绅士（青江），兽王猎（狮子王），武器战（蜻蛉切），牛郎之king（光忠），新选组（清光等人），医生（药研），老农民兼大气物理学家（吉行），自闭症患者（山姥切国广），琴师（髭切兄弟），自由主义者（鹤丸），阴阳师（三日月），风水建筑师（莺丸）等等妖魔鬼怪，统统在厨房里切萝卜，削萝卜皮，调酱油汤，放盐。
　　好，海斗士来了，本丸的牛鬼蛇神全了。
　　本来酒鬼们也要来，但是长谷部曾经表示绝对不允许酒鬼踏进本丸厨房半步，就算是大太刀和四花枪，也得在神圣的厨房之前止步。
　　因为，不说基督教不允许喝烈酒，佛教也不饮酒，而且，长谷部和江雪都是一杯倒的类型。
　　让酒鬼做腌菜，调味汁里的酒肯定会大大超出配方规定的份量。
　　“起初，在古代的日本，腌菜与大酱是整个国家的根，国家的年运好不好，看每家每户的腌萝卜缸就知道了。所以，腌菜在厨房里是一个隆重的仪式，做腌菜，最忌讳壬、癸开头的日子。”三日月一边在厨房里仔细地削着萝卜皮，同时回答着加隆的问题：“这些日子属水，做腌菜，大酱和泡菜必定不行，会生虫，我们这里又没有合适的草药预防，好在今天是丙寅日，赶工几天，能赶在辛未日做完就好。“
　　“这是什么意思？”加隆问：“东方人是用这个占卜的？”
　　“对，这是天干地支的学问。”
　　“直接说吧，要赶工几天？”
　　“最好在十二号之前做好，然后将腌菜缸搬到地窖去。”
　　“时间多的是。”鹤丸说:“就怕那些管理局的特殊工作组来找麻烦。”
　　“他们不敢。”莺丸微笑道，“我的结界可是隔一周就更新一次的呐。”
　　“我啊，还是学打铁吧。”加隆意兴阑珊地说。
　　“你啊，先把萝卜皮削干净喽。”陆奥守吉行看看他手上被削成了花豹皮的萝卜，有点心疼地说，“真可惜，浪费了。”
　　这个时候，光忠将一碟子酱油汁传到了他前面：“主公，尝尝看？”
　　加隆拿起竹筷沾了一点，皱着眉说：“和海水一样！”
　　“啊，不够咸。”
　　光忠说着，又神速地在每个腌菜缸里加了一大勺盐进去。
　　“不是不够咸，是不够香。”莺丸指点到：“后几个菜缸不要放盐了，放白酱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