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的荒原》利夏尔

13、第十一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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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想知道？“
　　“我想你不知道，你们的想法对我有多么重要。“加隆烦躁地走了两步，抬眼看向慢慢地为绷带打结的精灵武士：“你们是一体的，而我……只是一个外来客，如果我不了解你们，我也没有办法做审神者。”
　　“没有原因，真的没有。”三日月直截了当地回答道：“很多事情没有必要追求起因，也不必寻觅做事者的动机。”
　　“是这样？”
　　“是这样，有时候……为了活下去……完成历练，不比作为一个被伤害的失败者灰溜溜地离开轻松。不怕伤害……不能证明可以被无条件和限度的伤害。那，到此为止吧，主上，我想，主上的决定，总比我等无能老朽的见解英明得多。”
　　“那我走啦。”加隆觉得他的话说得实在是有道理，就不打算继续滋扰他休息了，在临走前他回过头，放下了一句话：“我不打扰你睡觉啦，今天下午还要继续检查前任留下的账目，下午若还要出阵，你不许去，你那一队的人也不行，必须等伤好为止。我不喜欢让伤员出阵，会丢了我的面子。”
　　“了解。”
　　“对了。”
　　“啊？”
　　“你吃不吃午饭？”
　　三日月笑着摇摇头，没答应，也没有不答应。
　　加隆走出手入室的门，压切长谷部便请他去吃午饭。毫无疑问，这里的餐厅是他二十八年的人生里见过的最郁闷的地方之一，仅仅是讲话十分慢的石切丸，基督徒压切长谷部，偶尔会过来的烛台切光忠，山伏国广，好酒如命的日本号和一个长相诚实正气，但别想从他嘴里打听出任何话的男人----同田贯正国等人会到餐厅里用饭，别人仿佛都在躲着他。
　　整个本丸就像是偌大的精神病院，聚集了全世界的抑郁症和PTSD患者，而他加隆，就是唯一的，同样需要心理治疗的医生。

　　加隆走到饭厅里的时候，首先拉住石切丸，低声吩咐他一定要给自家弟弟送点东西吃。无论他吃不吃，送去。

　　还是那样，山伏国广和压切长谷部在摆桌子，一些小小的杯碗盘子，盛着浇上酱油和醋汁的海藻、加了胡椒粉和盐的糖粒、糖渍的辣椒、腌萝卜，刀豆和苹果，带腥味的自制鱼露，毫无例外用豆酱与海苔做的汤，除了米饭、酱汤和那些闹着玩的小菜。还有两条盐烧七鳃鳗----毫无疑问这是极其珍贵的菜，大家都是怀着喜悦和感激之心，在它身上动筷子的！

　　但这在之前，在北大西洋神殿和附近的海底城市，所谓的七鳃鳗要多少有多少。
　　加隆看过，厨房里也就能够提供这种简朴的日式料理。尽管外面的田野已经在历任主人的管理下变得不再荒芜。但这里实在是太偏僻，太偏僻了，连续两任主人都不肯为了剑之精灵的需求去万屋买什么食材。所以一切食材除了调味料之外，都是本丸田地里种出来的。
　　“陆奥守吉行呢？“有一个多小时见不到那个在院里溜达的初始刀了，加隆便问压切长谷部。
　　“一早就跑了。”压切长谷部说完，解释道：“不过不是叛逃，契约不允许剑之精灵叛逃。他去练习场了。”

　　“不是我说……他若是去了太刀和打刀们住的地方，肯定回不来了。”刚刚给自家弟弟送了午饭过去的石切丸慢悠悠地说。
　　“有那么危险？”加隆质疑道。
　　长谷部放下碗，解释道：
　　“他们会留他吃午饭，吃了午饭喝下午茶，喝了下午茶又陪着他们玩一会麻将，又该吃晚饭了，吃了晚饭他们会留他睡那里，然后第二天早晨招呼他陪练度不够的人出阵或干活，中午再这样来一遍-----他们不相信您，尽量避免吉行和您接触。”
　　这个时候，陆奥守吉行气喘吁吁，衣冠不整地跑了过来，有关于这件事的谈话就戛然而止了。加隆开始向他打听出了什么事。
　　陆奥守吉行以正常人听不懂的乡音描述了一遍事情的经过：原来他一到短刀们活动的练习场上，那群外表只有十二岁到十三四岁，身材还没他的腰带高的小少年就围上来，一边亲热地称呼他吉行哥哥，一边凭借力量评价比他高的优势，拽住他的衣服和袖子，想要将他拖去做那种坏事，并且纷纷表示这是主上的命令。
　　他一边挣脱他们的纠缠，一边喊：“哎呀，俺的娘呀！”
　　这才赶在开饭的时候跑回来。
　　“嘿！”
　　加隆见那些终日躲着他的短刀那么小却十足无耻，真正地开始生起了闷气：不要说这些小短刀是刀解不得的病人，就是在美国，希腊，你若被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艹了，你反而会蹲监狱。
　　“先吃饭，吉行，下午我给你出气去。”加隆眼珠一转，想出一个主意：“下午不出战了，我们将还没开垦的田地开出来，我毕竟是审神者，那群孩子不会不帮我的忙吧？”
　　“他们怕是见了您就跑。”压切长谷部说。
　　“如果再强行命令的话，恐怕他们会偷懒，什么都不好好干。”石切丸继续说。
　　“哇咔咔，贫僧还以为主公会下什么英明神武的命令呢。”山伏国广大笑起来，加隆不满地看了他一眼：“那你说怎样办？”
　　“贫僧也不知道，卡卡卡卡卡。”
　　“那就是，晚饭你负责，至于我就负责跟他们讲理。”
　　“出气的事甭提，您真的给他们下了命令吗？”陆奥守吉行问。
　　加隆果真因为他的话翻了个白眼，一口米饭噎在喉咙里：
　　“若真的是我的命令，我还会为你出气吗？”

　　虽然账务之类的都理清了，但本丸目前依旧处于松散之中，加隆委托长谷部将修整田地的命令传达到了短刀和肋差们住的地方，并且表示谁不来就扣谁工钱。在此之前，他在公告栏上贴出了一条‘请使用现代简化礼仪’的标语。
　　下午四点的时候，一个青绿色长发，大概是在十八，九岁左右的少年才慢慢腾腾地带着蜂须贺虎澈和另一把梳着冲天辫子的肋差少年来了，嘴里嘟囔着说：“不是谁不来就刀解谁，而是谁不来就扣谁工钱，真是太好了，哪儿找得到这么好的上司？”
　　“你叫什么名字？”加隆从树下站起身，问。
　　青年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一派玩世不恭的神色：
　　“笑面青江。原来是大太刀的大肋差……恩，你觉得我的名字好笑吧？不过要是听到我的名字的由来，是斩了笑容怪异的女鬼，你还笑的出来吗？“
　　“我想我会笑得出来。”加隆说。
　　“哎呀呀。“青江说着，不耐烦地看看周围：“说实话，我想你肯定是为了陆奥守吉行的事情而来的。”
　　“那么我猜，吉行被扒衣服的时候你八成也在场吧？”加隆谨慎地盯着周围，问。
　　“嗯嗯，真可惜我没有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