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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第一百二十六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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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三十日下午
在推断出三日月为什么这样做的时候,加隆厌弃地将书合上:奇怪,明明知道了答案,为什么还要抗拒?
实话说,在此之前,他就从三日月少有的热情之中察觉到了异常的地方----并不是单纯地为了索求快乐,似乎是为了消耗体力,使得没有余力去思考是否攻击别人的事情。
他也正是为了查证三日月的古怪目的,费了这么大一番功夫。某种层面,他也稍微对三日月有些感激:二十八年来从来没有人照顾过他的感受,现在终于有了一个……即便是被用来抑制情绪,那也总比被用来当成某些人的反衬物要好。
“我应该生气。”他将书放在一边,自语道:“可为什么气不起来呢?”
这时候他看见髭切的黄头发在书架的对面晃。
“过来吧,髭切君。”他招呼道:“找乐谱吗?这里全是乐谱。”
“中国戏的剧本是放在那里吗?”髭切问。
“这里有几本剧本。”
髭切便走过来,他这几天好像是在研究中国戏剧的样子。加隆饶有兴味地盯着他在剧本堆里翻翻找找。最终,髭切挑了一本《锁麟囊》拿在手上。书皮表面画着脸上打了胭脂,带着漂亮的宝石帽子和假发的女演员。
“你怎么啦?无精打采的。”髭切挑了书,才注意到他对着魔法书愁眉苦脸,这才笑着问:“是在对书作法念咒不成?”
“呃,不,髭切,我感到有气无力是别的原因。”
“我明白,明白。”
髭切带着甜蜜却狡猾的笑容说:“你呀,还想怎样?做完那么多次,绕着本丸跑四十圈,大喊‘我是冠军’吗?”
“我倒是想。”
加隆这样回答,不过,他要是不说多余的最后一句话就万事大吉了,“可是谁让你的声音扰得我们睡不着?我可是听见啦,你刚从手入室出来,就拉着你弟弟打炮泻火。你们俩,像个闹钟。”
“我啊,至少放得开。”髭切说,“三日月放不开吧?我是说,做那种事的时候。”
“的确有点。”
至于为什么放不开,恐怕是因为创伤后应激障碍的缘故。虽然三日月很热情,装作很开放的样子,但加隆清楚:他其实是怕他的,因此使得每次性生活都不像是寻求快乐,反倒像是完成任务或某种修行。
“那下次你试试给他垫个枕头,我就经常这样做,这样至少能让腰上放松一点。”
“馊主意,他可不喜欢。”
“唔,这倒是个问题,不然你找青江问问?我可帮不上什么忙啦。”
“……”
髭切拿起剧本,在走出门外的时候,回头,以前所未有的严肃态度说道:“好吧,也许你认为三日月在背地耍什么阴谋,当然,你是这样想的,这并不是你的错,每个具有理性的生物,心里都有一定的黑暗,正是黑暗给了人们猜忌,推断和警惕;但是呢,过度的猜忌,即使是建立在良好的立场上的猜忌,嫉妒和敌意,也未免是愚蠢的。”
“你这家伙,我从来没想过三日月耍什么阴谋。”
加隆说着,就合上书:该死,这一个也说中了他的心思。
“傻瓜。”髭切接着说。
“谁。”
“没谁,你和三日月宗近,一对傻瓜。我们都需要行动治疗自己的倦怠和漠然,无论是攻击无辜者,还是滥交,就算是堕落的行为也好,无论什么也好,直到自己舒服为止。但他就是对自己的情况漠不关心,就算是前任审神者死后,他也没有任何放纵的表现,所以我烦透这个已经失去表达感情的能力的伪君子了!而你却选择了和伪君子在一起,以后苦头有得吃。实话说吧,他现在必定感觉不到你在温柔待他,他也感觉不到痛苦,因为他的心是空的,只剩下又冷又暗的灰……对他而言,你仅仅是负责提供灵力的主人,他其实是在躲避你,你治不好他。”
“即便是一起对决了奈亚拉托提普?”
“即便是击败了奈亚拉托提普。”髭切喘了口气,继续说,“你一定以为,战胜了奈亚拉托提普,就能战胜之前的痛苦,对吧?”
“不能。”
“是的,连我也是一样……尽管大多数人的伤痛都会被逐渐治愈,甚至因为奈亚拉托提普的缘故,愈合得快一些。但你必须知道……这个本丸里没一个人能够学会爱。”
“学会□□就行了。”加隆说,“髭切,我一直这样认为:没有什么内部矛盾是打一炮解决不了的,如果一炮不能解决,那就打两炮。打完再谈。”
“还真是人鱼的作风。”髭切嗤之以鼻。
“还有,我能感觉到。”加隆继续说,“三日月可不是伪君子,他啊,是个好人,和你一样。”
“哼,我马上就把这好人卡传给他。”
“别别,髭切,你说你这样兴风作浪,何必呢?”
“因为无聊啊,毕竟现在连最爱开玩笑的国永都变成了一本正经的人。”髭切回答完,就哼着剧本里的歌走出去了。
五月三十日傍晚
加隆又在长谷部和光忠的帮助之下烤了一个草莓蛋糕,尽管面比较厚,糖放多了,奶油涂得不均匀,调味用的酒依然是米酒,因此口感有些发干,但毕竟是蛋糕,不是米饼或饭团什么的。
这一次来试毒的英雄多了几个,包括笑嘻嘻的鹤丸和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的宗三左文字,加隆也很开心地给他们切蛋糕,分蛋糕。青江也兴致很高地将他的吉他拿了过来,唱了两遍《加州旅馆》。直到晚间十点半左右,人们才挨个离开。
五月三十日夜间
三日月慢条斯理地,在支起淡蓝色的纱帐之后,坐在纱帐旁边,用喝清酒的小杯子喝冻过的啤酒,他以很古老的方式,动作庄严地将杯子凑近唇边,头微微倾斜着,似碰非碰,但拿得很稳,以防啤酒从杯子里洒出来弄脏席子,嘴唇微微一动,很快将酒汁吸下去。看样子心情很好。
单薄的纸板门开着一条缝,可以看见守夜灯的微光和曼妙的深蓝树影。
不过加隆对三日月这种拘泥的喝酒方式有点意见:
“宗近,要喝酒就应该痛快地用大一点的酒杯喝,这又不是什么好酒。”
“确实,”三日月说起了加隆不懂的话,“酒味苦涩,略略地带青辣气,新酒无疑,入口有穿舌之感,寒气过重。”
“那是自然,这是还没过保质期的冰啤酒啊。”
“……”
“老头,别不高兴。”加隆一把抱住了他,下巴在他脖颈后蹭来蹭去:“那什么,我有话对你讲。”
“主公有何见教呢?”
“别这样拿腔拿调地说,你就像对决奈亚拉托提普那样,大大方方地将所有的话说出来就行了,总是听你这种腔调,感觉真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