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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开棺 ...

  •   有了冯万钧的帮助,开棺变得顺理成章。验尸的仵作虽然有些不满沈凉玉质疑他的验尸结果,但到底不敢得罪冯万钧这座大神,唯有黑着脸重新检验一遍。

      等人撬开韩伯阳的棺木,沈凉玉便捂着鼻子凑了过来,看着仵作又是醋洗又是日照的折腾。

      破案她可以,验尸这块她俨然一个门外汉,谁叫后世专门设了法医鉴定中心这个部门呢。

      “死者男,身高八尺一寸,年约四十岁,致命伤为喉部割伤,凶器为长尺余,宽约三指的月牙状刀具。四肢无其他…咦?”正一板一眼报数的仵作突然停下了动作。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沈凉玉问道。

      仵作将油纸伞让了让,凑近了眼前的骨头仔细端详了半晌,才道:“尸体右臂有骨折痕迹,瞧着年份应为陈年旧伤。”接着一半解释一半掩饰地道:“上次验尸尸体骨肉尚未腐烂,所以咳咳…”

      大意就是条件不允许,不是我不专业。

      沈凉玉的注意点却在另外一件事,“你说尸体右臂受过伤?”

      “是,在这个位置。”仵作伸手在尸骨右臂位置上点了点。

      沈凉玉看着尸骨上不甚明显的伤痕,心神微动,面上却是不曾显露半分,她冲仵作点点头,一脸佩服地感慨道:“没有什么仪器设备,你们能做到这步真不容易,佩服佩服。”

      什么仪器什么设备?

      这孩子在说什么?

      仵作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显然后半句他听懂了,却也不知对方是贬是褒,只好重重哼了一声转过头继续检查还有没有什么错漏之处。

      只等他将剩下的尸骨全部检验完毕,沈凉玉才走到十步开外长长出了一口气,虽然早就习惯了跟尸体打交道,但是这味道还是令人不敢恭维。

      一切果然如她所料。

      里面埋的根本不是韩伯阳,而是宋青山。

      怪不得这么久宋青山遍寻不见,原来他早在一年前就死了!

      沈凉玉眸色沉沉。

      不远处,一辆看似朴素实则暗藏奢华的马车里,楚子言轻轻放下帘子。

      随从炽风倒了杯热茶恭敬地递过来,开口道:“这小子还真是不同寻常的胆大,那么近看着仵作开棺验尸都能面不改色,换作小的,怕是做不到。”

      楚子言端起茶盏吹了吹茶沫,浅浅抿了一口放下,才开口否决道:“他不是胆大。”

      炽风闻言有些不解,疑惑地看向自家公子。

      “他那是习惯。一种习以为常的习惯。”楚子言淡淡道。

      直到傍晚时分,去打听消息的胖子才脸色铁青地来了济生堂。

      早就等的不耐烦的沈凉玉见他神色不对,难免问起缘故。

      谁知她不问还好,一开口,胖子就骂骂咧咧地嚷开了,“我早说这刘扒皮不是个好玩意儿,你还非留着他。我让人出去打听消息,他拦住不让,说无论大事小事都要跟他报备才行,最后还是我说是你交代的,他才没话说。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你说就他这养不熟的样儿,当初就该让他死在乱葬岗子……”

      沈凉玉打断他的话,“你一开始怎么不跟他直说是我交代的事情呢?还不是早就存着跟他杠劲儿的心?”

      胖子有些心虚地别开脸,嗫嚅道:“我就是看不惯他。”

      沈凉玉看了他一眼,语重心长道:“不管以前有什么恩怨,那都过去了。他肯改过自新,咱们又何必老揪着他的过去不放?人生在世,草木一秋,与其天天记着这些仇怨让你自己不开心,何不化干戈为玉帛,你好我好大家好?”

      胖子挠挠头,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沈凉玉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趁天还未黑,跟我去一趟韩家。”

      冬日阴沉,被大火烧过的韩宅在暮色里显得愈发狰狞恐怖。

      “这里怎么阴森森的,你一个人就不害怕?”刚进了韩家院子,胖子就搓了搓胳膊,冲庆叔嘀咕道。

      庆叔闻言呵呵一笑,“年纪大了,这黄土都埋到脖子了,便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他提起茶壶晃了晃,“没水了,你们先稍坐,老奴去烧壶热水来。”

      沈凉玉点点头,没有阻止。

      等庆叔佝偻着腰走出去,她才站起身仔细环顾四周,上次来只是匆匆一扫,并不曾认真打量过。

      屋里布置简单,一张木床和一张桌子,只有床头比上次多了一口破黑箱子,只是还未等她走近,就听吱呀一声有人推门进来。

      庆叔提着茶壶颤巍巍倒了两杯茶,又从茶盒里捏了一小搓茶叶分别丢了一些在两个茶杯里,这才递给沈凉玉和胖子,“喝吧。小心烫。”

      沈凉玉先是皱眉,而后不动声色接过茶,接茶的瞬间双眼无意扫过庆叔的双手,眉尖不由又是一蹙。

      她只浅浅沾了沾杯口,便放下茶杯,一副闲聊的口吻道:“庆叔平常都做什么打发时间?”

      庆叔道:“老奴这副鬼样子,除了日常采买哪里敢出门。唯有天天守着这宅子,扫扫擦擦,一天也就这么过去了。”

      沈凉玉“哦”了一声,接着问道:“未出事之前庆叔可否听韩镖师提过一封信?”

      “信?什么信?老奴从未曾听老爷提起过,小哥怎么突然这么问?”庆叔似乎有些茫然,

      “哦,没什么,就随便问问。”

      庆叔静坐了半晌,忽又道:“老爷是个镖师,自然交游广阔,认识的三教九流都有,这有个什么信件往来的也不足为奇。”

      “嗯,有道理。”沈凉玉点点头,表示赞同。

      “其实我们今日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她看着庆叔的双眼,开口说道,“我们今天去韩镖师的墓地开棺验尸,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

      她在开棺和有趣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庆叔大惊,猛地抬头看向沈凉玉,神色有一瞬间的慌乱,旋即大怒。

      “开棺验尸,岂是儿戏!你们怎么可以去惊动亡灵,打扰死者安宁?”

      “庆叔稍安勿躁。此事是经过冯总镖头首肯的,而且你不想听听我们发现什么有趣的事吗?”沈凉玉淡定解释道。

      胖子不知道沈凉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管咕噜咕噜喝茶。

      “不管什么事,你们都不该去打扰我家老爷的亡灵…”

      “那不是你家老爷,是宋青山。本应葬着韩伯阳的棺木内却躺着宋青山,你说是不是很有趣?”沈凉玉打断庆叔的话,一字一顿地说道。

      庆叔脸色一变,很快又恢复平静,“胡说八道!简直是岂有此理!我这里不欢迎你们!你们赶紧给我走!”

      庆叔边说边推,直接将二人赶到了门外。

      看着朱漆大门“哐”的一声合严,沈凉玉脸上的笑容消失。

      “这老头,怎么说翻脸就翻脸……”手里还端着茶杯的胖子有些羞恼。

      沈凉玉抱着手笑眯眯地道:“他这会儿若是和颜悦色请咱们留下用饭,你才该慌呢。走吧。”

      “为什么呀?”胖子不解。

      已经走到几步开外的沈凉玉摆摆手,并未解释。

      “哎?跟我说说…”胖子追了上去。

      隔了很远仍能听到他的喋喋不休。

      在两人走远以后,韩家刚才还紧闭的大门蓦然打开了一条缝隙。

      天刚蒙蒙亮,早起的麻雀已经开始叽叽喳喳。

      沈凉玉睡眼惺忪地活动一下僵硬的四肢,听着外面熟悉的口号,她打了个哈欠,走出自己的房间。

      打开庙门,一阵冷风打着旋儿直往里灌,沈凉玉打了个哆嗦,睡意一扫而光。她敲敲胖子的门,喊道:“胖子,起床干活了。”

      听到门那边的胖子嘟囔了一句什么,接着就没有动静了。

      沈凉玉摇头失笑,踢开门冲床上的人喊道:“着火了!”

      “火?着火了?!”胖子抱着铺盖一个激灵坐起来,鞋子没穿就要往外跑,等他左右看了看,发现并无异状才明白是沈凉玉捉弄他,哀嚎一声又要躺回去,“让我再睡一会儿,小爷现在睡的比狗晚,起的比鸡早,遭不住啊遭不住……”

      “哦。那你睡吧。本来想着带你一起去一品居蹭顿好的,你没睡好那我就只好自己去了。”沈凉玉故作惋惜。

      话音未落,就见胖子以少有的敏捷和灵活迅速穿戴齐全,义正言辞道:“我跟你讲,我这个人呐,就是个天生的劳碌命,一睡的多了就犯腰疼,我觉得那啥,咱们还是赶紧办正事要紧。”

      沈凉玉心中忍笑,无声的抖动肩膀,强装正色点点头,“嗯。我也这么觉得。”

      两人就要出门,却迎面碰上了一脸忧色的徐茂。

      他在离沈凉玉三尺远处微一施礼,道:“清晨来扰,还望二位勿怪。”

      秀才出身的徐茂哪怕沦落到今日境地,依旧不肯丢了圣人之道,在这群人里算是个礼仪标兵。

      沈凉玉微笑,“徐先生,跟你说了多少回了,不要这么多虚礼,我不习惯这个。”稍顿了顿,见徐茂满脸强忍的焦虑之色,讶然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莫非是银钱又不够了?”

      “我有些事……”徐茂看了眼胖子,欲言又止。

      沈凉玉心下了然,找个借口支开了胖子,正色道:“徐先生,这里没有其他人了,你有话不妨直说。”

      徐茂叹口气,神色犹豫,“君子不背后语人是非,但是有些话我不说出来,心里又实在难安。”

      “到底什么事,让徐先生如此为难?徐先生也知道,我不是个不能听人劝的,大家都相处这么久了,说起来跟一家人也没什么区别,若真是有什么事我疏忽了,你知道又不告诉我,到时候出了什么乱子后悔都来不及不是吗?”

      “头儿所言极是。”徐茂脸色好看了许多,“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注意刘勇这个人。他——可能有些不太对。”

      沈凉玉脸色微变,“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也就是最近一段时日。”

      沈凉玉冲他感激一笑,“我知道了。谢谢你能告诉我这些。”

      徐茂见她意会,似是松了一口气,勉强压下心中那股不安,“那我就先去忙了,若是有什么事你叫人知会我一声便可。”

      沈凉玉点点头,看着他离开。

      “他跟你说什么了?还搞得神神秘秘的。”胖子揣着手走过来。

      “没什么。”

      沈凉玉语气淡淡,眼神中的光明明又灭灭。

  • 作者有话要说:  (宋朝时期的一尺等于现在的0.23米,也就是八尺男儿多指身高一米八四左右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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