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故人（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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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二十）
我希望周少宾能活着。
我希望秦昭和许乘风能永远在一起。
我希望龙虾和范佳还有那些被夺走灵魂的人能回来。
执念。
玄潇潇记得的——人类的执念具有不可思议的力量。
而她的愿望就是以上三个。
隔壁房里传来那道痛苦叫声的瞬间，
玄潇潇的眼皮也变得格外沉重。
安静的室内、对接手环投影在空气中的定位、还有桌上没来得及吃掉的饭菜香味。
年轻的女人身上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胳膊上，手上脚踝上也都是极为深的口子。
其实这里，1209，也有一个祭生血的人。
这就是玄潇潇想到的，帮周少宾他们的办法——她已经泯然众人，肉搏是打不过大祭司的，假如她出现大祭司会用别的办法束缚住她。所以近不了身的话，她想兵行险着，试试用自己的血去冲突1208里大祭司的能量。毕竟，曾经她能够消解大祭司的异能。
可惜。她听着里面的动静，发现血如今也不能做到消解异能。或许从许乘风从身体里出来的那一刻，她就真正变成一个普通人了。
过分的流血让她目眩神晕，歪在老鼠洞的附近，她觉得眼皮好重好重。
难道……一切就到这里了吗？
她勉力想起来挣扎一下，却在听见那声痛苦的瞬间，心口似被无形大手揪作一团。
额头上冒着细汗，她靠在老鼠洞的附近，下意识将手放在老鼠洞旁。指缝间有着鲜血，指骨屈起，又缓缓无力松下。
她终究满身疲累得晕厥过去。
这个时候：镜柄上的血和玄潇潇的血渐渐汇合到一起，两股变成一股，地面上图腾上方发出耀眼的光芒。
“啊——”对面传来大祭司的声音。
一面镜子出现在空中，镜面里有金池、大祭司的样子，几乎是无法躲避的，大祭司整个人与金池一道被吸纳进去，黑色的影子一半在镜面里，一半在镜面外。
突然，房间内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所有有次能量的东西交谈的声响，而室内所有的墙壁一时间变作透明，金色的大门从墙壁中显现。
大祭司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坚持不肯被镜面吸收。“门！门！让我进去！”
倏然，她的整个身体倍被吸入了进去。
金色的大门渐渐从墙面里漂浮到空中，奇怪的事发生了——镜柄插入了门把手那里，一下子变成一把锁。锁心锁死，镜面边缘上两缕魂魄被释放出来，游离在空中，分别进入了周少宾和玄潇潇的体内，
伤口，一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恢复。
蓝光在地上两人的对接手环上闪过，在玄潇潇和周少宾的手环里留下了一串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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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后。
范佳骑着摩托，在1717停稳，老远扯着嗓子：“龙虾，龙虾！快过来帮把手！安仔来过暑假，今天第一天，我买了一堆好吃的。”
里面出来个人，剃了小平头，套件白T：“老大和准嫂子已经去孤儿院接安仔了，咦，你买了酸菜鱼的底料，这不是徐无贼徐警官他们家爱吃的吗？”
抬脚从摩托上下来，将头盔往胳肢窝里一夹，范佳说：“你忘了？今天徐警官他们一家也过来。”太阳火辣辣的，范佳和龙虾拎着东西一前一后入内。
将东西放到桌上，龙虾拿走一些小菜，打算去洗菜。屋子里此时就范佳和龙虾两个，龙虾边洗菜，边说：“说来也真是奇怪，半年前老大把我们叫到影视城，莫名其妙那段记忆就不见了。就只记得，老大不知什么时候回的运城，又叫我们回去。”
范佳喝了口白水，声调拉长：“我们还算好的了，网上不老有人说，感觉自己曾经和大部队出国了一趟吗？结果什么出国，乘坐飞机的记录都没有。”
说到这里，其实范佳也觉得奇怪。
网上有个论坛：总有些人说自己曾经和运城大批人马一道出国了，可是现实里，一道出国的那群人里，有彼此认识的另一方却矢口否认，说从未有过这样的事。
后来官方也把那个论坛封掉了，久而久之，大家也就淡忘了这件事。
范佳记得：回到运城以后，周少宾依然还是从前的老样子、运城里的一草一木，人人事事看上去和从前都一模一样。
可约摸是女人的第六感，她总觉得，仿佛一切曾经发生过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又被某种力量将错误的修正，人们的记忆、所有人的位置，全都被修正成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她也拿这话去问过周少宾，得来一句：“诶，范佳我看你可以去写小说，脑洞挺大的嘛。”于是这才作罢。
她问这话时，龙虾才和家里通过电话，听了一耳朵，过来：“老大不早说那个重犯被抓到了么？就是那个死掉的老道士。虽然那个道士，潜到运城来了，死相也很惨，但是终究被老大抓住了。范佳啊——你不会是看到那个道士的样子，开始想些有的没的的吧。”
龙虾口中的事情倒也是挺让人心惊肉跳的，当初老大叫他们回运城，原来是那个重犯就是之前于玲案子里的道士，听于玲说那个道士挺年轻的，不过见到尸体的时候，其实是个鹤发鸡皮的老人，可能是因为胡说八道，又谋取影视城叫刘敏一家的财产害得那母女俩一齐跳水身亡之后，逃跑到运城，体力不支，不知怎的，老大抓人的时候，那道士在冬夜里自然死去了。
法医说她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大约是年老自然死亡。
不想这事了，范佳又喝了一口白水，将塑料桶里的活鱼抓了条出来。
她喜欢老大许久，但运城回来之后，在感情之事上，她却看到老大对那位玄小姐特别不同。
也气过，也恼过，
甚至头脑发热，跑去1209找那位救命恩人打算摊牌。
结果怎的？
大门口遇见在1209门前来回踱步的周少宾。
于是范佳吓了一跳，问呀：“老大你怎么在这里？”
周少宾彼时穿得一身西装笔挺：“我二十多岁这么打扮的时候，很多小姑娘都喜欢，玄潇潇却不肯跟这样的我去看电影。”
他穿一身灰色西装，内搭同色系马甲，戴着一副无度眼镜。范佳见过周少宾过去当律师时的照片，就是这样斯文败类样的好看。
好奇怪。
找玄潇潇摊牌的满腔话语，在这一刻湮灭无声，范佳看着眼前“奇怪”的周少宾，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捂住肚子：“哈哈哈哈哈，老……老大，你要穿成这样，换我，我也不高兴和你出门。哈哈哈哈哈哈，太……太别扭了。”
周少宾摘下眼镜，拿在手里叹口气。“你能别笑了…… ”
对不起，范佳第一次看到周少宾真人模仿二十岁的自己，场面实在“壮观”，简直像是被戳中笑穴。
她这一刻觉得，自己喜欢的好像不是这么一个内心有点逗的周少宾。她喜欢那副表象，好像所有的事都在心里有周全的计划，可是表面上看起来落拓不羁。她喜欢的或许不是真实的周少宾。
“我说老大，从道士那案子结案到现在，我觉得你追玄小姐，会把人越追越远。”范佳是女孩子，能够看出来玄潇潇对周少宾有一点好感，介于喜欢和朋友之间的距离，这种距离，添柴加火很快就能打破。
可惜，当了十年糙汉警察的周少宾，撩妹技能不过关。想必他今天是约好和玄潇潇去看电影，结果玄潇潇开门一看他这打扮，当即关门让他回去换身衣服。
他个直男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生平第一次对自己没有信心，在回去换衣服的进程里，百思不得其解。
这不是挺好看的吗？
如今知道真相，索性把外套脱了，马甲也折放在手上，随手将头发撩乱，一身白衬衫，解开领口两粒扣子，露出锁骨，又回到不羁的样子。
他手段利落，范佳在一旁看了会儿，“这才是老大的样子。”
周少宾意识到她来这儿也是有事，于是问你也是来找玄潇潇的？
范佳说不是，“真算起来我是来找你的。”
“什么事？”
“没什么，新的一年请老大给我介绍男朋友，唔——拒绝你刚刚那样斯文败类的。”
周少宾突然明白了点什么，表情被范佳看透，她摆摆手：“我说真的，老大你这样的，我真发现不是我的菜，以前你不知道我对你的意思对吧，现在我正式宣布，我对你没意思了，你还不如我老婆会撩妹。”范佳的老婆就是她的机车。
她一直想找一个能陪她一起骑车的人，现在：啧啧啧，要是老大穿那么斯文败类和她骑机车，苍天不如给她一刀。
周少宾说好。
范佳抬手，做出握手的姿态，周少宾握上去，两个人来了个兄弟样的撞肩。
此时龙虾来了电话，范佳接起来：“范佳，我也买了一辆机车，你现在快来救我，车子被我骑飞了，挂树上了。我现在要吃交通处分了。”
“……”范佳飞速看向周少宾：“老大，有个傻子，我要去帮一下他。”
“哦，你……”范佳用手指上下指了一下周少宾现在的打扮：“现在敲门，玄小姐应该愿意陪你去看电影了。”
曾经让范佳进入ET，是希望她这样从原本养老状态的真精英，获得很好的伙伴和大展拳脚。也并不是完全不知道范佳喜欢自己，但周少宾从来知道自己是什么人，也知道范佳对他的喜欢也只是喜欢警官周少宾。他的过去，他的一切，不是范佳这种喜欢机车，喜欢自由的女孩子会接受的。她是团队中的女成员，搜集资料融洽关系都是顶呱呱的，如今，她左手事业，右手会遇到对的那个人。跳出总局那个养老的圈子，她终于获得了自己的自由。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故人（二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