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莲》彼岸莲

3、离庄

　　基本上看来,这里的人对娘也没怎么尽心,那天的两具尸体，也只是拖走了就完了，还是菊香带着人去把地上的污秽打扫干净。这几天来，我才知道了我所处的山庄叫离庄，而娘则是离庄庄主的几个小妾之一，而我爹自然就是自我出生以来一直没来看过我的离庄庄主颜封烬。近来娘经常抱着我坐在院里，给我唱着我听不懂的小调，她绿色的眸子在阳光映照下散发着淡淡的光辉。我不禁有些纳闷，这么美的娘为什么还是没有得到爹的重视和关爱？如果可以，我发誓，我一定要娘过上幸福的生活。
　　“桑儿，你又在发呆。”娘伸出手在我脸上拭了拭，眼里带着几分宠溺。我回过神来，发现口水从自己张开的嘴角中流出，忙扭动身子咿呀了几下。
　　“别动，”娘伸出雪白的柔夷，在我脸上轻轻地擦着，“桑儿，乖乖地，娘给你唱歌。”
　　是的，因为爹一直没有来看我，所以娘就代他取了名字。记得那天，菊香向娘询问，满屋的人都一言不发的向娘看去。娘抱着我走到窗前，望着院子里的那株桑树，凄然一笑，说道：“就叫落桑吧，随她父亲姓，叫颜落桑。”好一会儿，她蓦地低下头去，双肩微微颤动。可眼角那滴晶莹却瞒不过她怀中的我。
　　这几天来，娘似乎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不停地叫着我“桑儿”，还经常给我哼着调子。兴致好时，便让菊香捧来香炉，抚琴低唱，娘的琴技真的很好，我常常沉醉在那天籁之音中，只是，那琴音中不知为什么总是带着几分惆怅。

　　时光飞逝,我也逐渐成长。在这个地方，武艺才是NO.1。年龄太小不能练武,只好学习医术——我可不想被人毒死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在这些年的时光中，竟没他人来看过我们，门庭冷落，窗外的桑树开了又谢，六岁的我也会学着为娘分忧，有意无意间竟染上了套他人话的爱好。从娘的另一个丫鬟兰馨的口中我知道了娘亲是七年前爹纳的小妾，却是由于出生于烟花之地而被他人轻视，现在的境遇与当年娘刚嫁来的时候简直是天壤之别。似乎爹纳她也只是一时新鲜罢了。而我却不解了——我那不食人间烟火的娘怎会是一界花魁？
　　“桑儿，又在发呆了。”一阵婉转的声音传来，抬眼便望见娘那满带宠溺与关切的绿色眸子。
　　“在想娘你啊！”转头，甜甜地答到。
　　“呵呵，就知道寻娘开心。”
　　“才没有呢，娘你这么好看，又这么贤惠，桑儿当然要想娘你拉！”不依地撒娇。但却不经意地看到娘那美丽澄澈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可言语的伤痛。还是忘不了吗，娘。毕竟是曾经同床共枕的人，即便他对自己不管不问，甚至生了孩儿也没给孩子取过名字，但也终是忘不了吗？揉揉有些酸涩的眼，心中便已下定决心，有朝一日一定要带着娘逃出这个牢笼！如果那个男人无法让娘幸福的话，那就让我来陪伴娘，来慢慢治好娘心上的伤。他早已不配拥有娘！
　　“桑儿最喜欢娘了！”娘，桑儿一定会让你幸福，一定。
　　“好了，都六岁了，长大后就不能这么缠着娘了。”娘笑着摸摸我的头，像是想起了什么，说：“桑儿，你今年已六岁了啊……“
　　“红颜未老恩先断”娘的心已经沉淀下了太多的悲苦。这样一个绝世倾城的人儿，本就应该拥有自己的幸福，怎能独守空园，等着一头青丝变白发？于是，我开始偷偷计划逃走。只是经过这两天查探，发现这个离庄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其守备森严，以这个时代的武器装备来说简直可以媲美美国首相的总统府。我在现代最多也不过是个柔道高手。就是第一天来看到的那个黑衣总管的身手都不知比我强上好几倍，不消说带着不会丝毫武艺娘出去，就是我自己能不能出去都是个大问题。而且据我所知，这个世界似乎还有内力这种东西存在。而我所处的离庄，就是中原武林的三大派之一。庄主以仁义、潇洒、英俊、著称于世，而且听兰馨说他似乎长的似乎也算风度翩翩，虽然年近四十，但却容颜不改，更显成熟稳重，是不少武林中姑娘少女心仪的对象，再加上离庄家财万贯，即便庄主已有二十几房妾室，仍有不少家族巴巴地把女儿送到庄中做庄主的小妾。
　　在脑中整理着这几年得到的信息，只觉得这个庄主说白了就是一伪君子，那么多的女子他看都看不过来又何言对谁好？这样把女人的幸福视作草芥的人，只怕那所谓的仁义也只是虚假。意念在脑中翻滚，在现代也有不少人同那个庄主一样，表面上是一付为人民鞠躬尽瘁的嘴脸，可审查结果往往他就是贪赃受贿最多的人。自己从来便痛恨这种人，假惺惺的仁义真是令人作呕啊。
　　“桑儿，怎么了？”娘看我那一脸不屑，问道。
　　“没事，娘，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我尴尬地笑了笑。
　　“娘……”我打断了娘还未说出口的话,再次笑开了，“我会努力，不会再让我们被别人瞧不起的。娘，相信我，娘。”
　　娘愣了愣，随后也笑了，如同幽兰盛开，还带着几分欣慰。
　　这时的落桑，只怕自己都不知道她这是勾起的笑是多么令人胆寒。而这一切，都被墙角的那个人影看在眼中。
　　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