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Seventeenth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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跌入冰湖的那瞬间，脉博会加快，紧接着开始不自主地急促喘气，感觉肺部怎么也吸不到空气，因而过度换气。
这个症状称之为：冷休克。
在冰水里只要待上十分钟，四肢便会麻痹，进而失去意识。
庆幸的是，因为巴基的关系，艾恩很快就脱离其中，未因为浸泡在冰水中引发这样的症状。然而，她还是因此生了一场大病。
艾恩紧抓着棉被缩在床上，发着高烧使得她感觉周围温度极为寒冷。她感到无比困顿，睡去后却反复清醒，浑浑噩噩的难以安稳。
意识混浊不清中，艾恩感觉有人扶起自己。
“把这个吞下去。”扶起自己的人这么说着，声音近在咫尺。
艾恩迷迷糊糊的睁眼望去，只是原先就模糊不清的视野，这下更是什么也分辨不清。头痛欲裂难以思考，艾恩仅是顺从的张嘴将对方递到自己唇间的东西含住，尔后接过水杯喝了一口，一同吞咽而下。
水流过喉咙缓解些许干涸与刺痛，艾恩在对方的动作下将水杯中的水饮尽，她迷蒙的看向眼前的人，尝试看清他的轮廓却是无法。
喝完水后，对方没有出声，只是将她扶下，好让她重新躺回床上。
背部陷进柔软的床铺，疲惫感再度席卷而来，艾恩阖上眼睛，不稍多久便又坠入黑暗。
……
不知道过了多久，艾恩再次醒来。
她依然觉得头晕目眩，但她感觉自己躺在一个极为舒适的地方，覆在身上的棉被将她紧紧包裹，将她置于一个舒适且踏实的环境，但一时之间，她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
她呈现侧躺的姿势，勉强瞠开眼睛，然而眼前一片黑暗，她难以辨识方向。
有什么东西横放在她的腰背上，些许沉重。
艾恩拧起眉，轻轻挪动身体，挣扎着想要起身，放在她腰上的东西却猛地使力，将她整人往前一带。
感知逐渐复苏，她发现嵌在腰间的是一条手臂，正围过她的身体，将她揽住。她花了几秒的时间才意识到自己正被人搂在怀里，艾恩还有些恍惚，但她没有挣扎。
这个怀抱让她感到温暖且安心。
她静静的聆听着对方的呼吸与心跳，可她看不清楚他的样貌。
猛地，鼻尖嗅到香皂和洗衣精的味道，这让她熟悉。
“……巴基？”干哑着嗓子艾恩唤了声，不确定中却又隐约带着一丝期待。
“……嗯。”对方低沉的应和，声音霎时回应她的期盼。
睁开眼睛，巴基低头看着虽然恢复意识，但仍有些神志不清的艾恩，在她迷茫的目光中，他抬起另一只手轻抬起她的头部，由下环过后便扣住她的后脑杓，将她更加压向自己。
身体紧紧挨在一起，艾恩感受着他宽阔的胸膛和强壮的手臂包覆着她，让她不由自主的想再贴近。汲取着对方的体温，她顺从自己的想法，将脸贴在他的胸口，抬手轻耸着他的衬衫。
在意识渐趋朦胧之际，艾恩猛地又唤了声：“巴基。”
她低低的道了句：“对不起。”
巴基没有应话。
他的右手手掌扣着艾恩的后脑杓，金属手臂停留在她的背脊上，他平静的注视着她，透过昏暗的光线，他瞧见她眼眸中逐渐涌上的情绪。
巴基听着她微弱到几不可闻的声音，像是呢喃低语般对他重复说着：“对不起。”
明白艾恩是在为着什么向他道歉，巴基没有作声。
他知道一直都有什么问题困扰着她，而这不仅仅只是过去的阴影所造成的影响。
有着更深层的，深藏在她心底，她为之不安的事情。
收紧耸着巴基衣物的手指，艾恩感觉眼眶隐隐发烫。
“对不起。”艾恩喃喃着，用着极为细小的声音道：“我只是……很害怕。”
巴基沉默不语。
他撩开艾恩散落在脸颊上的头发，凝望着她染上倦容的神色。轻抚上她的脸孔，巴基端详着她的轮廓，以及她眼底流露而出的仓皇。
“我知道。”
他轻轻的说了句，同时将艾恩揽得更紧。
艾恩仰起脸，她尝试去注视着对方双眼，可她办不到，最后她只能怅然的垂下眼。
事实上她疲乏不堪，困倦到她只要闭上眼睛，便会马上不醒人事。
然而，艾恩却一点也不想就这么结束。
“巴基。”随着按压在身后的力道，艾恩往巴基的方向越加靠去，她将脸埋得更深，半晌，才小心翼翼的说了句：“我有些话想告诉你……你愿意听我说吗？”
巴基未立即做出回复。
他明白，她与他都不是会主动向人倾诉的人。
比起向他人揭露自己，更想把这一切全都深藏心底，自己默默承受。
这样的心态他无比清楚，也无比熟悉。
他们都是如此。
巴基凝视着慵倦无力的艾恩，他用着右手拇指抚着艾恩的眼窝和眼角，对着她轻道：“妳不需要勉强自己。”
他犹记得她抗拒的反应。
尽管他的确想知道答案。
“……不是。”艾恩又缩了缩身体。
她的声音细小且有些沉闷，但并不妨碍巴基去理解她的意思。
“不是勉强……我想告诉你。”顿了顿，艾恩说：“而且我觉得，若这个时候我没有说出来的话，我可能就再也说不出来了。”
“我想让你知道。”抬起眼，艾恩强撑起精神看向前方，带着恳求的做出询问：“所以……你愿意听我说吗？”
巴基望着艾恩已然下定决心的坚定模样，不发一语。
作为回应，他缓慢的收回右手并枕在自己头下，同时移动放置在艾恩背上的机械左手，用着指尖上下轻抚着她。
带着安抚的力道毫无阻隔传递而来，接收到这无声的温柔示意，艾恩眼神闪烁了下，感觉胸口顿时涌起一股暖意，让她彻底放松下来。
在这样的氛围下，她无来由感觉平静与安心，而这正是此刻她迫切需要的。
要向他人坦露出自己深埋于心的事情并不容易，或许是余悸犹存，也或许是因为身体抱恙导致她这般不对劲，艾恩开始说起她平常绝对不会轻易吐露的话：“西尼尔离开后，这个房子里就只有我和波莉，我原本也以为我这辈子大概就都是这个样子，过完一天又一天……可是你却突然出现了。”
“你强硬的闯了进来，开始参与进我的生活，我感到有些慌张失措……”吞咽了下口水，艾恩艰难的说着：“我……从西尼尔走后，就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去与人相处，或者说，对此有所畏惧……所以，你的出现，让我感到有些别扭与不适应。”
“我看不见你的模样，你对我来说无比陌生，这让我忐忑、紧张也不知所措……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慢慢的，我发现到我这简单且平凡的生活，好像忽然间，全都与你扯上关系了。”
“我开始习惯这个空荡的房子里有你的存在，吃饭的时候你也会在，说话的时候你会回应我……我开始习惯，每天醒来，即便我看不清楚，可是我知道，你就在那里。”
巴基眼神柔和的凝望着艾恩，他没有接话，只是静静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而这的确成为一种催化剂。
话语停顿片刻，在对方专注的聆听下，艾恩眼睛颤了颤，缓慢的将一直以来压抑在心底的情绪，在这一刻宣泄而出。
“我对你的感觉很复杂，明明对你谈不上什么了解，你究竟是什么人，发生过什么事情，遭遇过什么……这些全都不清楚，可我还是对你有种奇怪的感觉。”
停顿了下，艾恩低声的道：“我觉得这种情感不太正常，也有点惴惴不安，原先以为我只是太过寂寞，才会对你产生这种异样的情感，意识到有这可能性，我认为不该以这种心态去接触你……我是这么打算的，但，我还是会不由自主的做出那些事情。”
“这让我很挣扎，也很茫然，我……感觉自己非常的糟糕，好像在欺骗你，所以我觉得应该跟你保持距离，好停止这种不正常的举动。”话说到此，艾恩睁开眼睛往前看去，抿着唇，把话说下去：“但是，当我站在那逐渐崩塌的冰层上头，惊恐的不知所措时，你出现在我面前的那剎那，忽然间我一下子就明白，我一直以来，对你是什么感觉。”
巴基安静的注视着艾恩，不发一语。
他亦未去打断她或者催促她，只是任凭她在这一刻将所有感受和想法都倾泻，向他道尽。
“可我，除了收留你，让你有个地方暂时安身以外，其它的事情我都做不到。我一点力量也没有，帮不上你什么忙，而且说到底，我才是那个需要别人帮助的累赘……”说到这里，艾恩的眼神转为黯淡，情绪也顿时变得消沉。“所以我不该告诉你这个，我不希望你因此感到困扰，或者受到不好的影响……也许这仅是我一厢情愿，但我还是会无法自制的多想，因而感到恐慌。”
巴基猛地收紧手臂。
他的左手停留在她的背上，将艾恩搂紧。
“妳不是。”巴基沉着声道。
艾恩瞠着眼，呆板的没有任何反应。
见状，巴基低头亲吻了下艾恩的额头，在她迷茫的视线中，对着她又认真重复了次：“妳不是。”
尽管巴基没有多加解释这句话是针对什么所做出的回应，但这简短的语句，依然温柔的让艾恩感到鼻酸。
她的眼底开始积累着泪水，身体轻微颤抖起来。
“然而，你总得要离开。”带着哭腔的声音瞬时扬起，艾恩哽着声道：“答应让你留下来的那天我就清楚这点，我也设想过，若是有一天你要离开，我会笑着问你，我们会再见面吗？然后告诉你，我觉得认识你我很高兴……我一直都是这么告诉自己。”
“可我觉得，我现在做不到了。”她呜咽着，蓄满泪水的眼眶终究是再也负荷不了更多，眼泪霎时溢出。
艾恩收紧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颤抖着，哽咽着道：“我一直避免变成这样，我也害怕自己变成这样……可我觉得，我坚持不住了。”
她感到昏昏沉沉，心脏揪成一团，难受到她快几乎难以支撑。
“我觉得，我已经没法这么冷静的，去跟你道别了。”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Seventeenth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