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长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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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最终还是知道了。虽然我不知她到底是如何发觉的。想来也是，明月从小便是极为聪明的，适时她只要稍稍一想，怎会不知道？我回想往日种种，也罢，终究还是天意使然。
我坐在明月常常坐的长亭顶上，看着远处绰约的山峰，思绪万千。
明月成仙那一日，我正在天山除魔，适时看见崇明山的天上隐约有动静，我便知，应该是明月要得道了。
我将那妖魔斩于剑下，见他毫无声息之后便欲回崇明山，若是顺利还能亲眼看见明月得道。
但最终，还是出了意外。
彼时我收起剑欲要腾云，却不料那妖魔还未死透，硬生生的拽住我的脚。我皱着眉刚想再给他最后一击，却不料他对我一笑，竟引爆了内丹。我措手不及，根本来不及躲闪，心想，这次便是要和这妖兽同归于尽了。纵然有万般不甘也无济于事，嘴角牵起一丝苦笑，心叹，罢了罢了，天意如此。只是担心明月知道以后会如何？她向来最黏我。
可是我却没想到我还能醒过来，当我睁眼之时，我头顶之上依旧是蓝天白云，只不过我，不再是我了。
想来那一次爆炸波及到了无辜，而我却阴差阳错活在了这具身体之中，我强扯出一个笑，当真是天意弄人。
再见到明月是在半个月之后，我依旧躺在醒来的地方，彼时已是强弩之末，凡人之躯又深受重伤，十几日未曾进食，仅凭着凝神决吊着一口气。亏得明月，终究还是活了过来。
明月将我治好后，问了我姓名，又问我可愿随她上崇明山。我思酌许久，最终还是点了头。入仙道多年，多少有些领悟，天意这等事情，既不可逆，更不可违。如今我已经不是从前崇明山上的璟轩仙人，也不再是明月的师傅。昨日种种皆在我死去的那一瞬，终究成为过去。既来之，则安之。天意如此安排，自有它的道理。既然我仙缘未尽，重来便是。
后来明月便为我取名为长念，将我带回了崇明山。
回到崇明那一天，我看着山上苍翠茂盛的树木，经过时间打磨变得有些残缺的台阶，还有我从前住了那么多年的屋落。眼中一切都是我万分熟悉的场景，在此刻看来，却让我觉得距离这一切好远好远。
明月站在明朗跟前，牵着我告诉他从此我是她徒弟之时，我看到明朗听闻我名字之后，身体明显的僵硬，也能感受到明月用力将我的手紧紧攥在手心。我垂眸，心中轻叹，这便是因果。
明月自小对我情深，我是知道的，但是我不曾想到她竟会因为我的死，失魂落魄，堕落不堪。
起初明月在我跟前还能保持一丝清醒，但是自我成仙之后，她便彻底放纵了自己，终日里醉生梦死。
待她少有清醒之时，便会上山，到长亭之中饮酒，看我练剑。即便隔得很远，我也知她是在看我的。只是有时候我看过去，她的眼神，分明就像在看另一个人。我知道我就像是璟轩的一个替身，从名字到身份。
后来明月醉酒，就地而眠。我无奈摇头，将她抱回屋中。只是待我将她抱起，看着她微微皱着的眉头，听到她嘴中小声的叫唤师傅之时，我才明白，明月对我的感情，早已超越了从前师徒之间的依赖。
这种情况是我从来不曾预料到的，但更加让我无法预料的，却是我自己。
当明月第一次醉酒进我房中吻我之时，我的心，乱了。她不曾看见她匆忙离开以后我的慌张。我一直以为我对明月仅仅只有师徒情分，却忘了我从前对她的百般纵容。此时一想，便叹还是上天看得最清楚，若不是心中有她，我又如何能让妖魔钻了空子？
为仙者清心寡欲，一心向道，我却早早入了红尘还不自知。
我从没想到，有朝一日明月会让我走，更没想到我回来之后她会如此明显刻意的躲我。
我在屋里思酌了好些日子，依旧想不到是哪里出了纰漏。我一直以为明月是因为看出来些什么，因而躲我。毕竟这尘世于师徒之间产生感情，是大逆不道的，如今我身为明月的徒弟，自是不能让她深陷其中，落得骂名。
后来明月又进我房中，看我许久，最后我忍不住制止了她的手。明月对璟轩的执念超乎想象，却我让有些不甘，即便清楚我从前便是璟轩，但我依旧是不甘的。璟轩已经死了，而我现在是长念。
我压抑着心头万千思绪劝她，道她醉了，她却笑着看我，直到她说她醉得太久，该醒了，最后唤我师傅时，我震惊得身体有些僵硬，刹时我便想明白她为何疏远我。而那一刻，她已覆上我的唇。
当我从远处山峰之上收回目光，却发现明月在亭下看我。我飞身下亭站在她跟前，“你何时知晓我是璟轩？”
她笑，“长念长大之后我便开始怀疑，这世上怎么会有人做事时的一举一动，练剑时的一招一式都和师傅一模一样？不过我却不敢肯定，我怕都是我醉梦一场的幻觉罢了。直到你那一日轻拍我的手背，再到你回来之时站在我跟前的那一刻，我便万分肯定。”
我笑，是了，从前她刚来崇明，害怕不安之时，我便都会轻拍她手背以示安慰。她如此聪明，又对我情深几许，怎会不知？
“我现在是长念。”
她的笑渐渐变淡，一双眼睛万分认真的看着我，“不管是师傅也好，长念也罢，你都是你。”
我看着明月的眼睛，一如我当初带她回崇明之时，清澈见底。
（完）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长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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