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老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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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一时兴起，老人把捡来的‘东西’带回了家。
说是家，不如说是一个破烂到令人难以想象能住的树屋。那破陋的，应该是天花板的地方只有一个镂空着大洞的茅草堆，而那个被当做门的，也不过是个被风吹的哗哗响的硬纸板罢了。
老人呼了一口长气，只不过是带个小鬼回家，并不算远的路程就已经消耗身体里剩余的不少体力，今天只拿到一块压缩饼干的他不由觉得这个生意有些亏本，但也更下定决心要从醒来的少女那讨回。
“还是快点清醒过来，能够交流比较好吧...”
他靠着从洞中倾洒下的月光轻松地将那沾满泥的衣物撕成条状，只余几片堪堪遮住泥人的胸和腿。老人将纱布染湿，粗鲁的擦拭着，越是将那泥土和污渍擦拭干净，他越是睁大双眼，对眼前的状况感到不可思议。
“这么严重的伤....居然还没死...？？”
靠尸体上物资而活的战场食尸鬼其实并不少，但像老人这样活到战后的人寥寥无几，无一不是身体愈合能力强，拥有着可怖观察力。
“没有一个人...能像她这样...”
老人手下正是少女的腹部，似乎曾经做过医护处理还包扎着绷带，绷带下那明显已经愈合一半的新伤才是他讶异所在。
“这个伤口...明明应该不过一个月时间...”
见过太多尸体的伤口，慢慢的他也拥有这种几乎是名医的眼力，老人心中蹬的一下，似乎在那瞬间他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紧。
‘...有猫腻...这小鬼难道被人救了又放了？或者是她自己逃走的？’
无论是哪个都不是什么好结果，身侧的手微微动了动，老人将捡来的那不似凡品的太刀缓缓抽出。
草屋四处缝隙所透露的光与屋顶那镂空大洞倾洒下的月光交汇相映，却未比抽出的那把太刀刀身更雪亮耀眼，那太刀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制成，让他第一眼如入幻般见成了波纹涟涟的水面，再次细看，才发现那不过是行云流水般漂亮到极致的刀纹。
只不过是这一眼，老人就稍稍收起了杀掉这个太刀主人的意头。
‘怎么看这小鬼都不是抢别人武器的人，那么应该是个大家族的孩子吧，惹上麻烦也很正常...’
老人将那露出一半的刀身收回刀鞘，犹豫的摸索出腰间的压缩饼干。缓缓的他蹲下了，饼干包装纸撕开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明显，缓慢的一点点嚼着这得来不易的战利品，老人开始思虑这小鬼留下对他的得失。
‘杀了，救了，都会惹上麻烦啊。’
忍者用的压缩饼干没有任何口味可言，但是实用性是一级的好，进入胃的瞬间，老人感到原本从深处涌起的饥饿感被狠狠的压制，消逝无踪。
“嘛...富贵险中求。”
老人将剩下的饼干碎放进水里泡软，一点点的喂给了昏迷中的少女。
然而伤口好不容易被医护处理了，却不知为何引起了感染，夏美在傍晚发起高烧，体温灼热的甚至将身下茅草都熨的温热。
刚好老人有浅眠的习惯，听到夏美难受的哼声，便醒来了。他满脸不悦的撕开少女身上的纱布，部分伤口开始红肿的模样让他更加不耐的发出啧嘴声。
“啧，不要死啊赔钱货。”
他气哼哼着翻出茅草最里面的瓶瓶罐罐，熟练的将那些没有标签的瓶子打开，一副肉疼的洒在那些伤口的表面。救这个少女是因为内伤药和应对骨折的药多的是，但皮肉伤的药可是活在战场上的他的必需品。
‘但是...没办法，都救了一半，总不能全部亏本。报酬一定要更多些！’
带着这种风险的，侥幸的心理，老人决定不管任何人找上门要带走这小鬼，都要狠狠的讹一笔。
‘反正忍者多的是食物和！谁！’
老人感到自己长长的袖子被轻扯住，他双眼震惊中还含杂一丝恐惧的往下望去，深怕是自己曾经想过的情景。他曾经有过忍者从土里钻出只手将敌人拉进土里绞杀的记忆，自从那次他时不时幻想自己死于这种死法。
“谢...谢，救了...我”
他见到的却是那个少女。
她极其痛苦的紧皱眉头，脸上带着病态的红晕，呼气也烫的惊人，但她还是坚持的拉着自己的袖子，笑脸盈盈的模糊的道着谢。
‘就那么高兴么？活下来。’
这样想到的老人不自觉的蹲坐在少女边上，用力拍了拍那还带着一丝微笑的小脸，直至红晕上更添红意。
‘忍者啊....’
‘上一个对我笑得人是谁..是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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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一直都拥有好运气，她这次更是很好运的在老人忍耐限度的最后一天清醒。老人甚至都暗自怀疑这小忍者是否故意装做昏迷。
‘不过还好，这小鬼醒来就知道帮忙。’
嘴中嚼着上供来的不知名蔬菜和烤好的肉，老人对少女也不得不改观。
‘即使她身体连一小时的自由行动都困难，但陷阱和野外生存能力真的不是平民能够比的，明明还只是个小鬼。’
“呼...”
少女刚好自力更生换完药，紧紧皱眉的长叹一口气后，她转头向老人勉强而礼貌的笑了笑，无声的开了开口。
并没有声音从她嘴里说出来。
她又狠狠的皱了皱眉，清了清嗓子。
“咳..咳...您好，我的名字是夏美。谢谢您的救命之恩，您是..？”
“没有名字。”
老人并没有值得回忆的过去，他只是如同行尸走肉活在这世间，跟许多人一样。
“你什么时候能回去。”
这句话大概就是你什么时候可以走，并且给我报酬。
夏美僵硬的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伤，有些抱歉的低下头。
“我会尽快的，大概有些力气就会走了，报酬之类的我也肯定会给您。”
虽然回答的内容空洞无用，老人也知道没有什么更好的答复了，救人想得报酬并不是靠对方的承诺，而是靠自己的眼力。
‘夏美么...没有说姓，是留了一手？还是在保护..我？’
“恩。”
冷淡的应了一声，老人习惯性的出门寻找物资，也不在意夏美是否会将他的‘家’弄得乱七八糟。
就这样过了几天，陌生的两人相安无事的在这破陋屋子里相处着。
然而就像平静的海面偶然间被远方的蝴蝶掀起波澜，这个茅屋也拥有如此戏剧般的命运，即使在这偏僻的地方也被人所发现。
———那些人只是忍者的低级任务，却是平民的噩梦。
两个山贼突兀的闯进这个了无人烟的荒野茅屋，还带着那个老人。他们将老人狠狠的摔在地上，然后骂骂咧咧的环视着四周。
“X的！这什么鬼地方，为什么老大让我们过来这边巡逻！”
“赶紧收刮完了就走！”
一个将脚踩在老人身上，一个打开布袋随意的扔进他看上眼的东西。
“哈哈哈！你看这茅屋上面还有空洞！喂！你是怎么想的啊！”
老人身上的脚越踩越大力，甚至发出令人酸麻的骨头声。
“唉哟...大人，上次大风将那茅草刮走了，我还没来得及修...”
老人呼出一声哀嚎，然后讨好的笑着，翻身后狗腿子的抓扶住踩在他身上的脚。
‘可恶，到底为什么山贼会来这！那个夏美带回来的？可恶，她去哪了！原本想带着这些人回来，让他们转移目标的！’
心下这样想着的老人，起疑心到了少女身上。他恶狠狠的决定将那小鬼供出，以换取逃命的机会。
“大人！我有...”
刚抬眼开口的老人吃惊的长大了嘴，他脸正对着屋顶洞那显现出的少女的脸。
夏美正对他比了一个‘嘘’声的动作。
‘为什么那小鬼跑到那去！’
老人一时惊讶的忘记了言语，在山贼疑惑看过来的眼色下，不经大脑的立刻扯起了别的。
“我有很多很多药，在那茅草底下！大人需要的话就都拿去！”
老人在山贼两人过去寻找的空隙里，抬眼看了看夏美，少女似乎正计算着位置，缓缓的抽刀，想靠下落重力来斩杀掉一人的模样。
‘这小鬼是傻的么？！明明只要不出现就好了啊！就算我供出她来...那个位置也藏的很安全啊...’
‘供她出来？还是打掩护？’
老人觉得自己脑内一团乱麻，只能呆滞的躺在原地，尽量的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拿完了么？”
“ok了。”
山贼拿起了鼓鼓囊囊的包裹，踩着老人的山贼也唰的一声抽出了刀。
刀起刀落，只是这一瞬之间，血液四溅。
并没有人想到山贼杀人那么的突然。
老人没想到。
夏美也没有。
“唉，你下次杀人能不能提醒我一下。”
站在旁边的山贼抱怨的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将那红色圆润的血珠抹成一道暗沉的红痕。
“啧，兴起就杀了，哪有那么多事。”
那个山贼抽起刀，又狠狠的落下，补刀早已成为他的家常便饭。
“呵！”
老人倒吸一口凉气，诧异的看着上方同样惊异的少女的脸。他感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快速的衰败、流逝。
他突然想要将这个小鬼拉下黄泉，即使他已然明白这些山贼不可能是她所引来。
但在下一秒他又突兀的想到猜测到一个答案。
‘她...不会是上去帮我修屋顶的吧。’
他下意识的摇了摇头，虽然连自己都不知道这番举动的含义。
眼里那少女精致的面容此时痛苦的扭曲着，双眼如迷雾的坠夜般暗沉，紧咬的下唇隐约能看到森森牙印，老人却对这个景色露出了一个许久许久都不曾见的表情。
‘啊啊，忍者也能露出这种表情啊.....连我这种’
他欣慰的勾起唇角，然后陷入了永恒的黑暗。
“这人怎么死前还在笑，真令人不爽！”
山贼不悦的将第二刀抽出，随即用尸体上的衣服擦拭掉刀上的血迹。
“别管了别管了！快走，回去回复老大。”
另一个山贼拿着包裹快步的走出了茅屋。
作者有话说
第102章 老人
